看架勢應悔元還真沒和朱七開玩笑,他是動了真格,臨來之前,我記得田婉清說過,從朱七嘴裏不好問出事,讓應悔元得挖一個坑,讓朱七自個跳進去,而且還要爬都爬不出來。


    沒想到應悔元挖的就是這個坑,可怎麽感覺他把自己也挖進去了,很明顯朱七沒有被要挾到的意思,反而拉動了槍栓。


    “應悔元,你還真長本事了,跑到我麵前耍無賴,好,好的很,今晚我就成全了你。”


    我們一聽頓時慌了神,田雞衝上來一把拉開應悔元,歉意的說:“七爺,您老千萬不要生氣,我爸就是一時心急,您不說就算了,我們把洞給你填回去。”


    “七爺,應叔不是存心的,事關重大實在沒有辦法才來請教您,應叔也是沒有辦法,才會出此下策。”薛心柔一邊說一邊把朱七的槍口往下按。“您老千萬別氣,我們給您賠不是。”


    “起開。”應悔元突然大喊一聲。


    我們全都不知所措看向應悔元,他臉上沒有之前對朱七唯唯諾諾的賠笑,但反而變的真實,重新站到朱七的麵前,兩人對視了良久。


    應悔元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在朱七麵前。


    “師傅,您要悔元的命,今晚悔元就給您。”應悔元再一次把槍口移到自己胸前。


    這一次反而是朱七有些遲疑的不知所措。


    旁邊的我們更是大吃一驚,應悔元居然叫朱七師傅,我們相互對視,事情轉變的太快,完全反應不過來。


    “這裏沒人是你師傅,我不過是一個守陵人而已。”朱七聲音沒之前那樣強硬。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和我父親本就是故交,家父早亡,把我托負給您教誨,您為師為父,嚴於律己恪盡職守才有悔元今天,再造之恩,悔元沒齒難忘,您切指明誌,和曾經一切一刀兩斷,師徒之情又豈能切的斷,您不想見我,悔元隻能讓婉清來看您,其實每次悔元都來過,不敢打擾您,就在屋外遠望。”


    朱七持槍的手抖了一下,臉色也開始緩和,重重歎口氣說:“你應家本是盜墓世家,你父親和我互為知己,可惜英年早逝,他是擔心沒辦法傳你探墓的本事,我這一生,最後悔兩件事,第一件醒悟的太晚,第二件教會了你去盜墓,看看我自己現在這個樣子,難道你希望有朝一日,和我一樣孤苦伶仃。”


    “應家盜墓有苦衷,悔元也是身不由己。”


    “苦衷,盜墓能有什麽苦衷,你應家富甲天下,要什麽你沒有,幹嘛還去盜墓,我把畢生本事教給你,可等到我幡然醒悟時,才明白其實是害了你,我讓你與我一起不再碰墓,你,你倒好……”朱七說著又開始發火。“關中應龍,多大的名號,我朱七居然教出一個名滿天下的盜墓賊,我有負於你父親,若不是你娶了婉清,循循善誘導你向善,你今日恐怕比我還慘吧。”


    我忽然明白朱七和應悔元之間的關係,朱七是應悔元的師傅,教會他盜墓的本事,可在我看來,在朱七的眼裏,他把應悔元更多的是當自己兒子,他不希望自己的遭遇會在應悔元身上延續,所以極力阻止應悔元盜墓。


    難怪在屋裏朱七對應悔元的言語難聽,原來是恨鐵不成鋼。


    “師傅,悔元的日子不多了,要是走在您前麵,有勞師傅給悔元挑一處好地方。”


    “啥?”朱七一怔。“你說啥?啥日子不多了?”


    “父親把您當知己,可有一件事沒有告訴您,應家血脈的男丁,隻有六十年的命,算起來,悔元剩下的年月屈指可數,不是我不聽師傅教誨一意孤行去盜墓,應家被詛咒,悔元盜墓也是逼不得已。”


    “詛咒?什麽詛咒,你好好說。”朱七手中的槍移了下去。


    應悔元深吸一口氣,把應家的秘密一五一十全告訴了朱七。


    “師傅,悔元受您教誨,知道您是為我好,後來坦然釋懷不再盜墓,既然隻有六十年的命,人生苦短,悔元也想活的無怨無悔。”應悔元真情實意看著朱七說。“我甚至讓獨子和婉清姓,就是想要效仿師傅您,和從前一刀兩斷,隻想這孩子能平平安安活下去,可事與願違,這孩子無意中發現應家被詛咒的關鍵,若是能解開,或許應家詛咒就會被接觸,所以悔元才能求師傅指點。”


    朱七聽完歎息一聲,丟掉手裏的槍:“起來吧。”


    我突然在心裏笑了,原來最了解朱七的居然不是應悔元,而是田婉清,朱七唯一的弱點就是心軟,應悔元也不是泛泛之輩,先是把朱七逼到暴怒,然後在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朱七心裏把應悔元當兒子看,知道他壽命不多,當然不會袖手旁觀,何況朱七隻是說從今往後不再碰墓,但說一個消息並沒有違背他的誓言。


    朱七慢慢坐到地上,摸出煙杆,我心領神會連忙上前把煙絲給他裝好,點燃後朱七吸了幾口,煙杆前明滅的火光照亮了朱七那張滄桑的臉。


    “一直以來都以為鳳阿嶺指的是阿房宮,實際上鳳阿嶺是另一處寶藏。”朱七緩緩說。


    我們相互對視,原來真有這樣的地方,都圍坐在朱七身邊。


    “師傅,鳳阿嶺是一處寶藏,為什麽從來沒聽誰提及過,不瞞您說,來之前,我到處找人打聽,但凡這個圈裏有點本事的,我都問過,可沒誰知曉這件事。”


    “前麵還有一座阿房宮,所有人都盯著這座曠世宮殿,當然看不到其他的東西。”朱七不慌不忙對我們說。“要說鳳阿嶺,就得先說阿房宮,這地方眾所周知,傳聞中,秦帝窮凶極奢勞民傷財修建的宮殿,後世還有六王畢,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之說,為了修建這處地方,山林都被砍突,越是這樣後人越是相信阿房宮的存在。”


    “七爺,您這話的意思是說,阿房宮其實根本就沒有?”我大吃一驚。


    “當然有,隻不過是障眼法而已,我年輕的時候,也追查過阿房宮的真實,文獻中記載,秦帝為了修阿房宮,開通了直道,又征集隱官刑徒七十餘萬人,規劃在三年之內完成阿房宮。”朱七吸了一口旱煙說。“我去過阿房村的遺址,阿房宮根本沒有傳聞中那麽大的規模,而且自始至終都沒有修建完成過,隻不過修建了一個前殿而已。”


    “那就奇怪了,以當時秦朝的國力,長城和驪山皇陵都能如期完工,阿房宮雖然龐大,但施工遠比這兩處地方容易,七十多萬人,怎麽就沒修建完成呢?”田雞喃喃自語。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既然阿房宮沒有修建完成,那被砍光的山林中,那些木材以及七十萬勞役,在這段時間到底都在做什麽。”我深思熟慮說。


    “後來我根據這條線索追查,發現這七十萬人中,有將近二十萬被押送到另一處地方,並沒有參與阿房宮的修建。”


    “什麽地方?”


    “藍田。”


    “……”我們茫然的對視,薛心柔從包裏拿出地圖,找到阿房宮遺跡的位置,距離藍田很遠,薛心柔不解的問。“押送到藍田幹什麽?”


    “真正的鳳阿嶺在藍田,這二十多萬人在藍田修建的才是真正的寶藏。”田雞興奮不已。


    “沒那麽簡單,關中十墓九空,二十萬人在藍田不管修什麽,這秘密怎麽也藏不住,真有寶藏早就被刨了,可藍田從來沒有什麽能上台麵的寶藏。”朱七搖搖頭。


    “那這二十萬勞役被押送到藍田幹什麽?”宮爵也焦急的問。


    “藍田有什麽?”朱七反問。


    “玉,藍田玉。”應悔元說。


    “對,就是藍田玉。”朱七吐了一口煙霧。“這二十萬人被派到藍田挖掘玉礦,在周禮中,玉之美者為藍,自古藍田玉都是上等名玉,阿房宮修了多久,這二十萬人就在藍田挖了多久,以至於秦朝之後,真正的藍田玉礦不複存在,可見當時挖走了多少藍田玉。”


    “可阿房宮是木石結構,即便裝飾有藍田玉,但絕對不會需要這麽多啊,為什麽要挖空藍田的玉礦?”薛心柔問。


    “和被砍光的山林一樣,修建阿房宮也用不著那麽多木材……”朱七意味深長說。


    “被砍走的木材和挖空的藍田玉,都不是真正用來修建阿房宮,而是用來修建另一處地方,阿房宮越是規劃的龐大雄偉,越是能掩飾這些材料的去向。”我淡淡一笑點頭話說。“七爺說的對,每個人都隻看見了阿房宮,卻看不見其他的東西。”


    “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秦帝又不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宮爵也反應過來,連忙問朱七。“七爺,那這些材料都去了哪兒?”


    “據說秦帝在關中秘密修建了一座宮殿,所用材料除了木頭外,全是藍田玉,裏麵埋藏著數之不清的金銀珠寶,關於鳳阿嶺這三個字,前秦時,鳳阿嶺是荒嶺,因為嶺山野狐聚集,又叫狐嶺。”朱七用煙杆在地上寫出一個狐字。“鳳阿嶺真正的關鍵其實就是這個狐字,而那處寶藏也和這個狐字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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