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半天才回過神,宮爵是想說,他在腦海中聽見的聲音是巴蛇的。


    “你這病還不輕啊。”我伸手摸摸宮爵額頭。


    “之前是幻覺,現在是幻聽。”田雞憂心忡忡攙扶住宮爵。“你可不能有事啊。”


    “不是幻聽,我真真切切聽見腦海中有聲音在和我交談。”宮爵搖頭聲音肯定。“那聲音在對我說,看著我,看著我眼睛……,可就在項鏈被打開後,那聲音就中斷了。”


    “一條蛇在和你說話?!”我拍了一下額頭,感覺對宮爵已經無話可說。


    “是不是試試就知道了。”宮爵平靜的回答。


    “怎麽試?”葉九卿問。


    宮爵讓我們退到後麵去,他遲疑了一下,竟然向巴蛇走出一步,我大吃一驚,正打算上前把宮爵拉回來,他抬手阻止,告訴我說,如果他錯了,最壞的結果大不了一死,可不做我們同樣在劫難逃,萬一他對了呢。


    我們麵麵相覷,不過宮爵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反正在巴蛇麵前,我們唯一能做到就是任其宰割。


    宮爵步伐輕緩向前走了幾步後停住,然後抬頭坦然從容注視著巴蛇,那龐然大物的怪物一動不動和宮爵對視,然後身體猶如崩塌的山慢慢壓下來,巨大的蛇頭距離宮爵近在咫尺,以至於巴蛇的呼吸都能吹拂起宮爵的衣衫。


    我反而沒之前那麽擔心,至少不擔心宮爵會被巴蛇吃掉,就他那麽大一點,還不夠巴蛇塞牙縫,宮爵突然抬起手,巴蛇的頭下意識向後縮,宮爵停住動作,巴蛇僵持了片刻後,頭又緩緩向前移動。


    宮爵回頭看看我們,他神情堅定向是做出什麽決定,等他頭轉過去,他懸停在半空中的手又抬起,而這一次他竟然向巴蛇觸摸過去。


    巴蛇竟然沒有被觸怒也沒有閃避,當宮爵的手觸碰到巴蛇的瞬間,巴蛇如同紅日般巨大的蛇眼,立刻變成一條縫。


    宮爵和一條洪荒巨獸就這麽相安無事的站立,一人一蛇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矗立在溶洞中,我們連呼吸都不敢加重,生怕驚擾到巴蛇,而危及宮爵安危。


    不知過了多久,宮爵的手才從巴蛇身上鬆開,感覺他好像心力交瘁,重重的喘息,然後轉身看向我們。


    “我知道怎麽通過這裏的天塹了。”宮爵上翹的嘴角露出笑意。


    可我們怎麽也笑不出來,畢竟站在這麽大一條巨蛇的麵前,估計誰也笑不出來。


    “怎麽過去?”我怯生生問。


    宮爵走到巴蛇的身旁,那洪荒巨獸竟然神奇般把身體匍匐下來,頭部的鱗甲也隨之豎立,像是層層台階,宮爵踩踏在上麵爬到巴蛇的頭頂。


    “上來。”宮爵騎在巴蛇頭上對我們輕描淡寫說。


    我們瞠目結舌望著宮爵,誰能想到居然還有人敢騎在巴蛇的頭上。


    “小巴說能帶我們離開這裏。”宮爵笑的很輕鬆。


    “小巴?!”我嘴張的更大,宮爵居然還給巴蛇取了名字,隻不過感覺小巴這個名字用在這麽大一條龐然大物的身上,始終有些不貼切。


    宮爵對我們說,他也不清楚為什麽,在他觸碰到巴蛇的時候,感覺自己能和巴蛇交流,巴蛇雖然巨大看似凶猛,但並沒有攻擊性,巴蛇告訴宮爵,它能帶著宮爵離開這裏,並且前往聖池。


    我不會去質疑一條上古巨獸說的話,至少它不會騙我們,因為壓根沒有騙我們的理由,不過宮爵應該說錯了一點,這條巴蛇並非是溫順的,之所以沒有攻擊性,是因為巴蛇對宮爵沒有,倘若今天到這裏的人中沒有宮爵的話,估計我們就能領略一下萬蛇之祖真正的風采。


    要說誰膽子大,我之前怎麽也不會相信田雞膽小,可這小子兩腿一直在哆嗦,反而是薛心柔,竟然興高采烈毫無顧忌的爬到巴蛇身上,她興奮的像一個孩子,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騎在巴蛇的頭上。


    我和葉九卿心有餘悸的跟著爬上去,最後上來的田雞雙腿發軟,一臉蒼白緊緊抓著豎起的蛇鱗,薛心柔看著田雞惶恐的樣子笑出聲。


    “別怕,我抓緊你,不會掉下去的。”薛心柔握住田雞的手,他的表情比之前還要僵硬,蒼白的臉色瞬間泛起紅暈。


    “瞧你那點出息,丟人。”我搖頭苦笑。


    其他巫族陸陸續續也跟著爬上來,宮爵見我們都坐穩,拍拍巴蛇的頭:“小巴,可以走了。”


    我始終有些不習慣宮爵和一條蛇說話,可偏偏巴蛇似乎真能聽懂宮爵的話,身體向前遊弋,之前還令人望洋興歎的天塹,在巨大的巴蛇麵前形同虛設,托著我們像是一條橋梁輕而易舉橫擺過去。


    騎在巴蛇的身上有一日千裏的感覺,很快就穿越溶洞,前麵出現的便是高聳入雲的雪峰,巴蛇巨大的身軀靈活自如在雪地中遊動,沒用多久,我們便達到雪峰之巔。


    從巴蛇身上下來,看見的是山巔上碩大的天池,想必這就是靈山巫族稱為聖池的地方,聖池的水深幽清澈,象一塊瑰麗的碧玉鑲嵌在群山環繞之中,使人如臨縹渺仙境。


    池周峭壁百丈,環湖群峰環抱,蒸氣彌漫如同風雨霧靄,峰影雲朵倒映碧池之中,色彩繽紛,令人歎為觀止。


    “這地方能有什麽?”田雞在池邊查看半天。“也沒瞧出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難不成在水下?”葉九卿說。


    我伸手摸了摸池中水,冰冷刺骨,這還僅僅是水麵的溫度,水下還要更加寒冷,而且池水清澈卻依舊無法看到最底部,可見聖池中的水位極其深,人若進去下潛幾米就會受不了。


    本打算問問巫族的人,看看從他們嘴裏能不能探知點什麽,可巫族的人虔誠的跪在池水邊,用水清洗雙手和臉,看起來,在巫族人眼裏,他們僅僅認為這裏的水神聖而已。


    忽然巴蛇的頭又伸到宮爵的麵前,然後轉身向另一處地方遊動,像是要告訴宮爵什麽,我們連忙跟過去,在聖池的側壁看見一處凸起的山石,上麵被積雪覆蓋住。


    巴蛇低頭重重呼吸,強勁的鼻息吹拂開山石上的積雪,露出銘刻的紋路,這山石很顯然被雕刻過,我們連忙清楚剩餘的積雪。


    然後吃驚的發現,那山石竟然是一個龍頭!


    這是在靈山第一次看見和月宮九龍舫有關的東西,那巨大的龍頭張著嘴眺望著遠處的雪山。


    “圍繞聖池到處找找,看看有沒有發現。”葉九卿轉頭吩咐。


    我們分散開,各自在池外的閃避上查看,竟然發現圍繞聖池一圈,間隔均勻的分布著九個一模一樣的巨大龍頭。


    “這些龍頭鑲嵌在這裏是幹什麽用的?”薛心柔疑惑不解。


    “月宮九龍舫一共被九條羽龍拉行,而這裏不多不少剛好九個龍頭,而在靈山中卻從未出現過和龍有關的東西,可見此地一定和月宮九龍舫有關。”葉九卿想了想冥思苦想說。“月宮九龍舫出現在靈山,勢必會需要一個停泊的地方。”


    “而且月宮九龍舫在特定的時間還會離開,因此這個地方不會是密閉的。”我點點頭說。


    “月宮九龍舫相當巨大,之前我們發現的那些遺跡就不難看出,每一處修建的都極為龐大雄偉,可是靈山巫族的人數不能和這些地方相提並論,巫族也沒有能力修建龐大的船塢。”田雞說。


    “那月宮九龍舫會停泊在什麽地方?”薛心柔一頭霧水。


    “因地製宜,月宮九龍舫隻會停泊在一個可以隨時離開,而且不用大費周章修建的地方……”說到這裏葉九卿回頭看向身後那深不見底的聖池。


    “月宮九龍舫停泊在水底!”我頓時恍然大悟反應過來,但很快又黯然下去。“可我們根本沒有辦法下去,也不知道月宮九龍舫會不會留下什麽線索。”


    “來看看這裏。”宮爵蹲在巫族人膜拜的地方叫我們過去。


    我們看見宮爵手指的地方,那是一處聖池邊的石台,拂去上麵的積雪,竟然雕刻著一條招展的羽龍,而在羽龍的胸口有一處凹槽,像是什麽東西應該放進去,宮爵伸手觸摸了半天,測試凹槽的寬度和大小,忽然抬起頭看向我:“把你的項鏈給我。”


    我取下項鏈交到宮爵手中,他沉穩的把項鏈發下去,竟然嚴絲合縫大小剛好,再用力一轉,我們突然聽見從聖池中傳來低沉的轟鳴聲。


    像是什麽機關被啟動,緊接著聖池四周的岩壁突然傳來巨大的聲響,我們走到岩壁邊俯視,這才發現,鑲嵌在聖池四周那九個巨大的龍頭,從張開的龍嘴中同時噴湧出水流,激流跌落,一泄千丈,浪花飛濺,如雨似散,聞其轟鳴之音如雷貫。


    而聖池的水麵也快速的下降,半個小時不到,諾大的聖池已經見底,在下麵果然有用來支撐月宮九龍舫的支架,那艘神奇的船曾經就停泊在這裏,我們沿著聖池邊緣的台階走下去,來靈山之前,其實我們心裏都清楚,即便找到靈山金城,也不可能見到月宮九龍舫。


    可如今看見月宮九龍舫曾經停泊的地方,特別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神奇一幕的葉九卿和薛心柔,都激動的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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