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九卿和黃平爭分奪秒想要解開禁錮我身體的金屬環,但一切嚐試都是徒勞,而田雞還在前麵疲於奔命的和溫儒纏鬥,他明明不可能是溫儒的對手,但田雞不退反進,沒有絲毫放棄的意思。


    我心裏清楚,他是想為我爭取時間,即便以身犯險也在所不惜,可看的出溫儒並沒有發力,他好像很享受這種看著對手在他麵前無能為力的樣子。


    像是一隻盛氣淩人的貓在折磨隨時可以輕而易舉滅殺的老鼠,而如今田雞就是那隻命懸一線的老鼠,好幾次擺動的尖勾就差一點便會穿透他身體,如果不是田雞身手了得,估計早就血濺當場。


    但處處防備而且是強弱懸殊的情況下,田雞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他的處境越來越危險。


    “一定想辦法帶他走。”葉九卿的手從金屬環上鬆開,大聲對黃平吩咐。


    他伸手抓向黃平的苗刀,看樣子是想要去救田雞,可黃平死活不肯鬆手。


    “幹什麽?”葉九卿心急如焚。“鬆手!”


    黃平遲疑了一下,轉頭看向半空中不可一世的溫儒,深吸一口氣對葉九卿說:“葉哥,當初您把知秋交到我手裏,黃平大意沒能辦好差事,今天發生的一切追根究底都是因我而起,既然在我犯的錯,就該我來彌補。”


    “你……”葉九卿一怔。“平子,你想幹什麽?”


    黃平的眼中透著視死如歸,那是我最害怕看見的眼神,我猜到黃平要去幫田雞,葉九卿也猜到,還沒等葉九卿阻止,黃平拔出苗刀義無反顧衝了上去。


    剛好田雞已經精疲力竭,眼看一條蛇尾的尖勾直直刺向他胸前,黃平淩空跳起,鋒利的苗刀石破天驚般重重向著蛇尾劈下。


    當!


    苗刀竟然硬生生斷成幾截,但是因為受到驚擾,蛇尾雖然沒有絲毫損傷,但卻偏離的方向,同時力道和速度也減緩下來,田雞敏捷的向旁邊一閃,有驚無險躲過一劫。


    “平子,小心!”葉九卿驚慌失措大喊。


    黃平手裏已經沒有武器,可即便有也無濟於事,等他意識到什麽剛轉過頭。


    呲!


    黃平的身體抖動一下,另一條如影隨形的蛇尾重重的從他胸口穿透身體,黃平一張嘴,一口鮮血噴湧出來,他的身體被溫儒提到半空中。


    “你是苗人,見到新神非但不敬畏,反而膽敢挑釁。”溫儒把黃平舉到麵前,刺耳的聲音透著狂妄自大。


    黃平捂著自己胸前的蛇尾,身體不由自主痛苦的抽搐,用力一口混雜著血液的唾沫吐在溫儒臉上。


    “老子挖了一輩子墓,也算是作奸犯科惡貫滿盈,但捫心自問還對得起自己良心,我是苗人,但不幹喪盡天良的事,你這樣的怪物也配稱為神。”


    早就看出黃平忠肝義膽,沒想到居然如今有血性,溫儒估計以為可以從黃平眼中看到畏懼,沒想到一個普普通通的苗人竟然對他如此不屑,頓時狂暴不已。


    “那就讓你見識見識神的能力。”


    “你成不了神,你不過是和巫蠱王一樣的怪物,就算你是神,也不會有人心甘情願去膜拜,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神到底有多厲害。”


    黃平用盡最後的一口氣說話,我看見他雙手重重的低垂,手裏緊緊握著一把線頭,衣衫中冒著火光和騰起的煙霧。


    我頓時猜到黃平最後為什麽會那樣視死如歸,他竟然把炸藥藏在身上,從他衝出去那刻開始,黃平就已經想要和溫儒同歸於盡。


    我還被禁錮在祭壇上無法動彈,葉九卿應該也反應過來,一把撲到我身上,田雞反應更快,也衝過來用後背擋在我和葉九卿前麵。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半空中響起,我們悲憤欲絕抬起頭,看著煙霧中四散的血霧,葉九卿無力的閉上眼睛,惋惜虧欠的歎口氣。


    而我卻目不轉睛注視著彌漫的煙霧,然後震驚的發現,飄散的煙霧中,在光亮的投射下,那個猙獰恐怖的怪物輪廓依舊懸浮在半空中。


    漸漸我們又看清陰沉冰冷的溫儒,他的身體被炸出碩大的窟窿,可似乎並沒有讓他有絲毫損傷,我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黃平忠義,為葉九卿一命之恩不惜與溫儒同歸於盡。


    可他抗衡的終究是神,即便我再不願意承認,此刻也相信溫儒的的確確具備了神力,如此強大的毀滅爆炸,居然都無法撼動溫儒絲毫。


    他身上被炸出的窟窿很快便重新愈合,越是這樣溫儒越是得意,或許他也領略到神力的強大,在半空中發出狂妄的笑聲。


    “你們都得死在這裏,就但是為了祭祀新神的重生!”


    我本來還試圖掙脫禁錮身體的金屬環,可此刻雙手終於無力而絕望的放棄,溫儒是被我們成全而成的怪物,以他現在的能力,沒有誰可以摧毀他。


    可溫儒的陰冷刺耳的笑聲突然停止,他在半空中詫異的環顧四周,我聽見身邊傳來電光交織的聲音,抬起頭來的葉九卿和田雞同樣茫然的看著周圍。


    廣場四周屹立的那十二尊神像忽然被熾白的光電所縈繞,叱吒聲中,那些光電交織成一個光圈,把整個廣場環繞在中間。


    我本來因為失血過多,已經亦如寒冰般冰冷的身體,突然間像是某種力量被喚醒,流淌出的血液竟然快速的反流回我身體之中。


    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像是所有的記憶都被清除,但是隨著那些血液重回身體,一些我從來沒有見到的記憶片段快速的閃現,整個身體中的血液像是在沸騰,我甚至都無法承受那種呼之欲出的力量,身體像是要爆裂一般。


    而四肢被溫儒割傷的傷口離奇的愈合如初,我又重新恢複了知覺,神誌也隨之清醒,但還沉浸在那些讓我震驚的記憶之中,那是關於魔國的記憶,關於這場獻祭的記憶。


    而且還是關於這些獻祭真正的秘密!


    “怎,怎麽會這樣?”溫儒在半空中聲音驚愕無比,想必巫蠱王在古書中記載的獻祭並沒有提及如今發生的事。


    不過溫儒應該也意識到,如果他還有所忌憚,那勢必就是我這個身上流淌著神血的人,那三條尖尾勢大力沉迅猛的同時向我身體刺來。


    田雞和葉九卿都知道沒有能力抵擋,兩人竟然不約而同用身體擋在我麵前。


    電光火石之間,三條尖尾已經近在咫尺,葉九卿和田雞雖然麵色凝重,可卻義無反顧,但尖尾卻懸停在他們胸前三寸的地方,任憑震驚惶恐的溫儒如何法力,也無法再前進分毫。


    哢嚓!


    禁錮我四肢的金屬環就在這一刻開啟,我從祭壇上走下來,終於記起這裏曾經發生的一切,抬頭望向半空中疑惑驚恐的溫儒,我如今的表情遠比他還要冰冷。


    “退到廣場外麵去,這裏交給我。”


    葉九卿和田雞麵麵相覷對視,但估計也發現突如其來的異象,連忙按住我吩咐退到外麵。


    “巫蠱王在古書中記載,通過獻祭就能成為神。”我目光落在麵前透著寒光的尖尾上,嘴角露出嘲諷的冷笑,我再往前走一步,胸口就抵在鋒利的尖勾上,用這樣的方式來蔑視溫儒。“巫蠱王沒有騙你,不過……”


    溫儒用力的擺動身體,試圖想控製尖尾刺透我身體,可任憑他如何用力,那三條尖尾像是不聽使喚紋絲不動。


    “不過什麽?”溫儒的聲音有些慌亂。


    “神卻欺騙了巫蠱王!”


    “……”溫儒大吃一驚。“神,神欺騙?”


    “我曾經很好奇,巫蠱王即便背叛神,為什麽神還有留著妖言惑眾,我記得有人曾經說過一句話,每個人存在都是有作用的。”我伸出手,指尖觸碰到尖尾上,那原本具有異巫之力,無堅可摧的尖尾竟然開始在我指尖被焚燒。


    溫儒痛苦的抽搐著那張醜陋的臉,他試圖想要把尖尾收回去,可卻如果剛才被禁錮在祭壇上的我,三條尖尾像是凝固住。


    我抬頭冷冷盯著惶恐慌亂的溫儒:“知道你存在的作用是什麽嗎?”


    “是什麽?”


    我並沒有回答溫儒,突然伸手抓住其中一條尖尾,用力猛然往下一拽,身體中呼之欲出的力量連我自己都感覺震驚,溫儒根本承受不起,龐大的身軀被重重的從半空中拖到地上。


    轟然一聲砸落在我麵前,我步伐從容的向他走去,溫儒心有不甘,豎起變異的手試圖攻擊,我手緩緩抬起,張開的五指像是具有某種強大的魔力,他的身體根本不受控製,如同被捆縛在空氣中。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


    我手重重往下移動,溫儒那三個醜陋猙獰的頭不由自主重重砸在地上,任憑他如何用力,也無法抬起絲毫。


    “不過我曾經對你說過,人和神的最大區別就是,人永遠都要仰視神,即便你如今變成怪物,在我麵前,我還是比較習慣你仰視我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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