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蘭提斯。


    天氣晴朗,黑牆之上召開議會。


    雷加帶著兩個兒子,早早等候在議會桌邊。


    說是議會桌,更像一個大型沙盤。


    貝妮拉姐妹倆充當侍酒,招待前來參加議會的家族成員與大臣。


    率先到場的,自然是雷妮絲夫妻與蘭尼諾。


    “陛下。”


    蘭尼諾更換一身錦衣華服,有些靦腆的點頭問候。


    人靠衣裝馬靠鞍。


    換了一套新服的確掃去土氣,唯獨欠缺一些自信。


    “坐吧。”雷加微微一笑,不熱情也不冷淡。


    “快來,你堂弟雖是國王,卻還是血脈至親。”


    雷妮絲拉著失而複得的兒子,滿心滿眼都是欣慰。


    蘭尼諾點了點頭,笨笨的坐在椅子上。


    對身份上的突然轉變,仍舊有些難以適從。


    “我會慢慢習慣的。”


    蘭尼諾訕笑著,雙手無措的夾在腿中間。


    雷加推了一杯金葡萄酒給他,不留痕跡的瞥了貝妮拉姐妹一眼。


    貝妮拉麵色複雜,時刻謹守淑女教育的禮儀。


    雷妮亞則是呆愣愣的站在一邊,有些強顏歡笑的感覺。


    科利斯的長子蘭尼諾平安歸來,繼承權自動變革。


    作為繼承人培養的雷妮亞反倒成了外人。


    身份落差上,難免尷尬。


    漸漸的,坦格利安的成員陸陸續續抵達。


    一母同胞的伊耿、海倫娜、伊蒙德、戴倫四個成年馭龍者。


    王叔戴蒙與白蛆小梅——梅莎麗亞。


    最後,則是從君臨趕來的雷妮拉。


    “嘶嘎!!”


    敘拉克絲盤旋上空,超過四十米的龐大體型籠罩大片區域,龍背上除了駕馭者還有兩個龍崽子。


    維桑尼亞縮在母親懷裏,腿邊趴了一條土黃色的凶巴巴幼龍。


    伊戈被姐姐抱著,邊流口水邊啃咬一枚橘黃色龍蛋。


    “嘶嘎!”


    一條年輕的銀色巨龍刺破雲霧,閃亮的鱗片熠熠生輝,宛若天生的優雅精靈。


    雷加眺望一眼,麵上多出一些暖色。


    暴雪從穀地鷹巢城趕來,載著長女丹妮莉絲與次女萊安娜。


    隨行還有一條三、四米大小的青銅色幼龍,鋪展一雙血色蛛網似的龍翼慢騰騰追趕。


    借著蘭尼諾回歸的喜訊,加上大舉進攻蛇蜥群島的戰爭。


    特地下令召開一場大議會,召集所有坦格利安參與。


    沒什麽特殊意義,隻是三代人團聚一次,彼此熟悉感情。


    “路上平安嗎?”


    雷妮拉迎麵走來,雷加起身相迎。


    “還好,沒有野龍襲擊敘拉克絲。”


    雷妮拉坐在身邊,將幼子伊戈塞進對方懷裏。


    她的麵容很憔悴,笑容裏透出一股深深疲憊。


    次子的意外帶給姐弟倆相同分量的沉重打擊。


    “一切都會過去,那條野龍活不了。”


    雷加眼底藏著心疼,握住對方有些冰涼的素手。


    他有自信說出這幾句話。


    抬頭瞧瞧,黑牆上聚集家族一大半的成員,十幾條巨龍騰空翱翔。


    這是碾壓上一個少壯王、人瑞王的龍族盛世。


    坦格利安已經將強大貫徹到底,世上沒有敵人能從外部攻破。


    雷妮拉盯了一眼,歪頭頂了頂他的肩膀:“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多笑一笑。”


    眼眸一片柔軟,就像踩在棉花上。


    誰會不傷心呢?


    總要彼此鼓勵著,攜手渡過難關。


    “給我、蛋蛋。”


    維桑尼亞蹦到父親腳邊,伸手拉扯弟弟的腳丫。


    “不要叫弟弟的小名。”


    雷加麵色一嚴肅,手指抵住女兒的腦門。


    “可他就是蛋蛋。”


    維桑尼亞雙手叉腰,囂張的不得了。


    雷妮拉眉梢上挑,甩手一個後腦勺炒巴掌,打的嘭的一聲悶響。


    維桑尼亞被打了一個趔趄,使勁憋著小珍珠不落地。


    最終,還是如願以償的得來了伊戈。


    眾人互相閑聊,逐漸進入氛圍。


    伊耿摟著一雙兒女,湊到雷加身邊坐下,小聲說道:“你為了兒子傷心,要不我把兩個孩子寄養給你。”


    在他看來,雷加應當是喜歡養孩子的。


    “那不是你的偉業嗎?”


    雷加額頭浮現黑線,嫌棄道:“自己留著吧。”


    他可沒有替別人養孩子的愛好。


    “陛下……”


    貝妮拉姐妹來到雷妮拉身旁,端茶送水的伺候。


    雷加摩挲下巴,不禁陷入深思。


    這還沒完。


    片刻功夫,瓦蘭提斯的港口停泊兩艘懸掛三首紅龍旗幟的王室大船。


    由兼任老師的泰蘭手拉著手,領來一個又一個小娃娃。


    雷加的第七、八個孩子韋塞利昂與丹妮菈,戴蒙的嫡子蓋蒙與庶子伊納爾。


    維斯特洛大陸沒有嫡庶之別,隻有婚生子與私生子。


    蘭娜爾去世後,戴蒙一直沒有再婚。


    因此,梅莎麗亞所生的伊納爾本質還是私生子,隻不過受到生父與王室承認。


    幾個孩子先後到場,還有一個身份尷尬的人意外到來。


    “席琳,到這來。”


    伊蒙德嘴角微翹,上前拉住妻子的手。


    席琳臉色尷尬,低著頭不敢說話。


    兩人的談話立馬引來在場人的關注。


    雷加與雷妮拉對視一眼,默契的後仰身靠在椅子上。


    看看熱鬧也挺好,放鬆心情。


    伊蒙德毫無所覺,拉著席琳的手噓寒問暖,親自拉開一把椅子安置在身邊。


    巧合的是,伊蒙德沒挨著伊耿或海倫娜落座,剛好在蘭尼諾鄰座。


    席琳一屁股坐下,眼角餘光瞥見前夫,頓時如坐針氈。


    蘭尼諾看到曾經的妻子,也是尷尬的額頭冒汗。


    不止兩人尷尬,距離靠近的戴倫、雷妮亞同樣坐立不安。


    要知道,半個月前雷妮亞還是潮頭島的正統繼承人。


    眼下堂兄弟、舅舅外甥女、前任夫妻共坐一堂,詭異的氣氛十分詭異。


    雷加情不自禁抿了口甜酒,連擠在腳邊的一大堆孩子都顧不上。


    貝爾隆與梅卡年齡稍大,一左一右瞪大眼睛。


    完美繼承父親母親的看熱鬧精神。


    “蘭尼諾還能活著回來,真是個奇跡。”


    雷妮拉咽下一口清酒,不動聲色的小聲嘀咕。


    挽著精致發辮的腦袋枕在厚實肩頭,發絲戳的雷加耳朵癢癢的。


    “要打架了嗎?”


    萊安娜拉著妹妹丹妮菈,拉扯紫色幼龍“晴天”的翅膀。


    兩個小女孩兒年齡相近、性格互補,比假小子似的維桑尼亞好交朋友。


    “噓,三叔很厲害的。”


    丹妮莉絲手指放在嘴邊,趴在父親的腿上偷偷觀望。


    她怕一會打的太激烈,先找一個靠山。


    雷加環顧一圈,對於龍崽子們的交流暗暗發笑。


    孩子們陪伴身邊,身體都輕盈了不少。


    “嘿嘿,我出五枚金龍,伊蒙德還會找茬。”


    伊耿一屁股擠開侄子貝爾隆,湊到雷加身邊咬耳朵。


    邊說邊挑眉,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金龍查數。


    “賭什麽,教壞孩子。”


    雷加目不斜視,冷不丁伸手搶過金龍,撒給堆在地上的龍崽子們。


    維桑尼亞最先開撈,搶完塞到伊戈的尿布裏。


    “哈哈~~”


    對角傳來發笑,是表情期待的戴蒙。


    見有人看向他,掩耳盜鈴的舉杯飲酒。


    親人們都在看熱鬧,核心人物少不了爭執。


    蘭尼諾畢竟是男人,咬咬牙:“看你過的還好,我就放心了。”


    是對著前妻席琳說的,可眼睛都快瞟到後腦勺。


    席琳都快把臉埋在胸脯裏,聲若蚊喃:“你能活著,我也很意外。”


    嚴格來說,兩人從未離婚。


    互相問候一句,已經消耗彼此最大的勇氣。


    “怎麽不多聊幾句,多年未見應當有很多話說?”


    伊蒙德站在兩把椅子中間,伸手攔住兩人的肩頭。


    那隻銳利的獨眼,正以玩味的顏色來回掃視。


    “她能和你成婚,我由衷的祝福。”


    蘭尼諾關鍵時刻很有擔當,認真道:“席琳是個好女人,像牛奶一樣純真無暇,你應該清楚。”


    重點在中間一句,純真無暇咬字略重。


    在未失憶之前,他的口味是鴨肉,吃不慣天鵝肉。


    “哦,這麽說你很了解?”


    伊蒙德故意拉長聲音,擺出咄咄逼人的架勢。


    一隻大手按在蘭尼諾的肩頭,五指暗暗用力掐按。


    他的力氣很大,將肩膀的骨頭捏的嘎吱作響。


    蘭尼諾麵色鐵青,沉聲道:“都過去了,堂弟。”


    不明白對方為何一見麵就針對自己。


    可在正式場合,從小的優良教育讓他本能克製。


    “嘶嘎!”


    淺銀色的海煙感知到駕馭者的情緒,繞著黑牆一圈一圈盤旋。


    可它剛一露麵,角落裏爬出一條骨瘦如柴的爛泥龍。血盆大口咀嚼半隻血淋淋的山羊。


    那雙凹陷眼窩內的棕色豎瞳,時刻盯住半空中的年輕巨龍。


    體型相差一半,氣勢上狠狠壓了一頭。


    兩條巨龍爭相嘶吼,大有劍拔弩張的趨勢。


    雷加坐直身子,紫眸瞥了眼稀薄雲霧中的漆黑陰影。


    海煙與偷羊賊幾乎同時感應到威脅,彼此呲牙各自退卻。


    此時,天空上。


    一雙慘綠豎瞳幽幽注視,像一座大山一樣威懾龍群。


    “堂兄,能說說你是怎麽死裏逃生的嗎?”


    伊蒙德唇角勾起,譏諷道:“當然,你這麽多年去哪兒了,是去賣魚了嗎?”


    鼻子使勁嗅了嗅,像是聞到魚腥味似的扇了扇。


    蘭尼諾騰的一下站起,臉上浮現怒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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