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了一眼餐桌。


    燉牛肉、炙羊肉、奶油蛋糕……


    還有一瓶拔了塞子的紅葡萄酒。


    雷加食指大動,自顧自的夾了一塊牛肉,模糊不清的說道:“父親,您一大早就吃的這麽豐盛?”


    “我是國王,當然要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韋賽裏斯抿了口美酒,露出笑容:“國王的擔子很重,這點小事上放縱一下,沒關係的。”


    說著,拍了拍圓潤的大肚子。


    能吃能喝能睡,養了一身贅肉。


    “嗯嗯,您說的有道理。”


    雷加大口大口進食,附和父親的言論。


    韋賽裏斯皺著眉頭,單指前三條,神情複雜道:“奧托一直在清理君臨街道,不僅成效不顯,還被底層百姓罵的狗血淋頭。”


    “這是什麽?”


    4、清查跳蚤窩,收留一批孤兒與婦孺,組織勞動力參加修建工作。


    2、君臨下水道修繕與挖掘,方便排出汙水。


    雷加早就料到父親會有反對意見,笑道:“重點在於下水道和修公廁,有了便利的排汙和如廁之地,百姓就不必把屎尿倒在大街上。”


    前三條針對君臨的衛生問題,後兩條著手解決難民食不果腹的難題。


    公廁,一個陌生的詞匯。


    最後還得雇傭掏糞工和拉糞車,簡直是無底洞的耗錢。


    這原本沒問題。


    5、挑選一塊王領土地,組織貧民開荒種田,王室補貼與稅收。


    韋賽裏斯倚靠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清單看了看。


    目光落在最後一條上,打心眼裏抵觸:“王領是有沒開墾的荒地,可分給難民……”


    一共五條建議。


    都當國王了,還不得吃點好的?


    隻是一大早就吃這麽油膩,一天三頓不離酒杯,有點擔心父親的腸胃。


    堵不如疏,修公廁、雇傭掏糞工,這一問題就解決了。


    雷加說道:“你先瞧瞧,這是我製定的君臨整改計劃。”


    聽著聽著,韋賽裏斯覺得有理。


    1、紅堡除鼠、除臭蟲,封閉複雜的密道出入口。


    想都別想!


    可百姓不往大街上倒,根本沒地方處理。


    韋賽裏斯詫異的瞥了長子一眼,認真的看起來。


    吃到一半,雷加取出一張清單,遞給喝飽喝足的父親。


    奧托的執行失利,大部分原因是禁止百姓隨地排泄和當街倒屎尿。


    聽說昨晚還被人潑了一馬車的屎尿,想想都頭皮發麻。


    父子倆難得小聚,邊吃邊聊。


    修公廁也一樣,石頭、木料要錢,請匠人建造也要錢。


    “不是分給難民,是雇傭他們耕種。”


    聽起來很簡單,卻是一個跨時代的提議。


    其上的內容有:


    君臨有下水道,隻不過長久不維修,基本堵死了。


    “雷加,你的計劃有點有點想當然了。”


    韋賽裏斯想了想,理是這個理。


    以這種以工代賑的方式,不僅能節省一筆開銷,還能救助難民,一舉兩得。


    這是他夢裏出現的一個公共建築,很適合當今的君臨。


    君臨每天都會有餓死、凍死的屍體。


    雷加指著剩下兩條建議,深思道:“咱們可以從跳蚤窩篩選勞動力幹活,每天管飯就夠了。”


    有了公廁,百姓有地方排泄。


    3、劃分區域,修公廁,雇傭掏糞工與拉糞車。


    韋賽裏斯猶豫道:“修繕下水道、修公廁、雇傭工人,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誰再敢當街便溺,懲罰起來也合情合理。


    唯獨一點。


    雷加糾正道:“王室提供開荒的工具和糧食,難民成為直屬王室的佃戶,往後每年上繳稅收即可。”


    跟尋常的領主和領民關係相差不大。


    王領的荒地有很多,甚至禦林也是一塊資源寶地。


    與其坐吃山空,不如拿出來養一批佃戶,抽取收稅。


    前期投入大,後期穩定稅收,還是能夠充盈國庫。


    最重要的一點,能夠清理出一大批跳蚤窩的難民。


    將君臨這座擁擠不堪的城市空一空。


    韋賽裏斯陷入沉思,盤算五條計劃的可行度。


    石階列島戰爭耗費不少錢財,親王行宮的建造也是吞金大戶。


    再添上修繕下水道、修公廁和開墾荒地,國庫再充實也會吃緊。


    雷加沒有催促,填飽了肚子,默默出了寢宮。


    父親是國王,新政施行與否,由他一人決斷。


    雷加隻管提出意見,並不強求。


    鐵王座早晚是他的,到時施行新政也不晚。


    當務之急,是修繕好赫倫堡與建造龍巢。


    ……


    黃昏。


    韋賽裏斯從思緒中醒來,整個人頭暈目眩。


    掃了眼餐桌,剩飯已經被仆從收走。


    雷加也不知何時離開。


    “伊利克。”韋賽裏斯揉了揉發麻的雙腿,起身呼喊。


    嘎吱——


    房門推開,伊利克筆直站立:“陛下,有何吩咐。”


    韋賽裏斯折疊好清單,梳理一下頭發,鎮定道:“去地牢,我要見一見那個白眼狼。”


    “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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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利克麵色不變,恭敬的讓出門口。


    科爾已經被撤銷禦林鐵衛司令的職務。


    伊利克和亞利克直線上升,一個專職護衛國王,一個專職護衛王後。


    要不了多久,兄弟倆說不準會有一人擔任新任禦林鐵衛司令。


    ……


    地牢。


    昏暗的環境彌漫騷臭味,牢籠裏時不時傳來犯人的哀嚎。


    伊利克一手拿著火把,前方帶路。


    韋賽裏斯跟在身後,手帕捂住口鼻。


    要不是想見一見頑劣不堪的弟弟,他說什麽都不會踏足此地。


    走到地牢深處,熟悉的單間。


    “哥哥,什麽風又把您吹來了?”


    戴蒙昏沉沉的坐在木板床上,手腳上的鐐銬嘩啦作響。


    關的太久了,分不清晝夜、時間。


    他都有點睡糊塗了。


    韋賽裏斯嫌棄的瞥了他一眼,遞過計劃清單,說道:“你來看看,可不可行。”


    “哼,你把我當成關押的參謀了?”


    戴蒙冷哼一聲,還是乖乖起身,接過清單查看。


    關在地牢裏,他明悟了一個道路。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上次嘲諷阿利森那個臭娘們很爽,隔天他的飯裏就被摻屎。


    硬生生扛了三天,牢飯才恢複正常。


    韋賽裏斯精神頭不錯,不屑與他口舌之爭。


    不過將弟弟關在地牢裏,需要的時候用一用。


    這種感覺真是說不出來的暢快。


    戴蒙翻了個白眼,假模假樣的閱讀:“修水溝、掏糞……”


    隻看了兩眼,他就失去興趣。


    盡是一些在他看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良久,韋賽裏斯問道:“你認為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戴蒙耷拉著腦袋,話音拉長。


    “君臨新政!”


    韋賽裏斯麵色一寒,警告道:“老老實實回答我,不然你還要餓三天。”


    戴蒙聞言一愣,驚覺道:“你知道?”


    “哼,我親弟弟在地牢裏吃屎,你認為我會不知道?”


    韋賽裏斯極盡諷刺,動怒道:“我不管阿利森和伱說了什麽,都不準答應,也別招惹這些瘋女人。”


    “哦,你不知道。”


    戴蒙鬆了口氣,搖頭失笑。


    “什麽知道不知道,我再問你問題!”


    韋賽裏斯逐漸失去耐心。


    戴蒙晃了晃清單,一副浪蕩模樣:“還好,君臨的下水道是該通一通,修公廁也是個好主意。”


    他擔任都城守備隊司令時,每天最喜歡和最討厭的事就是巡邏大街小巷。


    抓捕罪犯固然令人血脈賁張,盡到職責所在。


    但君臨的臭味實在刺鼻,靴子每天都會踩上不同的屎尿。


    韋賽裏斯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問道:“最後兩條,雇傭平民和鼓勵開荒。”


    “這是誰擬定的計劃?”


    戴蒙避而不答,反問道。


    韋賽裏斯實話實說:“雷加的提議。”


    “嘖,聰明的小子,滿腦子都是占有欲。”


    戴蒙低頭一笑。


    他看出計劃的含義,清理出君臨的多餘人口,杜絕平民聚眾暴亂的可能性。


    每一代坦格利安的君王都有這個想法。


    但無疑是難以實現的。


    想了想,戴蒙用後腦勺撞擊鐵欄杆,呢喃道:“計劃可行,天衣無縫。”


    眼睛一轉,古怪道:“誰來執行計劃?”


    “奧托.海塔爾。”韋賽裏斯直言道。


    “嗬嗬,好人選。”


    戴蒙噗呲一笑,肩膀微微聳動,譏笑道:“這種執行會被罵生兒子沒屁眼的苦差事,正適合奧托這個生不出兒子的老雜毛。”


    “戴蒙,注意你的措辭。”


    韋賽裏斯瞪著眼睛提醒。


    不管喜不喜歡,奧托好歹是他的嶽父。


    “切,你問也問了,我要繼續睡覺了。”


    戴蒙不屑一顧,丟棄清單,躺會木板床上。


    看著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韋賽裏斯恨鐵不成鋼,咬牙道:“戴蒙,你不想出去嗎?”


    “怎麽出去,以罪人的身份?”


    戴蒙反問了一句,將被子蒙住頭。


    “哼,你考慮清楚。”


    韋賽裏斯冷哼一聲,留下一句話:“魏蒙德死了。”


    說完,在伊利克的護衛走出地牢。


    聽著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牢房裏的木板床嘎吱嘎吱兩聲。


    戴蒙一把掀開被子,無神的雙眼逐漸恢複光亮。


    魏蒙德的死亡帶來太多變數。


    可能是戰爭的前奏,也可能是瓦列利安家族衰弱的開始。


    隻要一個合適的契機,他就能走出陰冷潮濕的地牢。


    想通關鍵,戴蒙閉合雙眼,喃喃自語:


    “哥哥,你我終歸血脈相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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