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妮拉隨他而來,參加這場針對拜拉席恩家族的禦前會議。


    阿利森依舊打著照顧丈夫的幌子,試圖影響聯姻一事。


    雷加看向主位上的父親,低聲道:“父親,開始吧。”


    “哦,對的。”


    韋賽裏斯胡子拉碴,身上散發昨晚沒散淨的酒氣,疲憊道:“會議開始,商討親王行宮供材的問題。”


    萊昂諾額頭浮現黑線,小聲提醒:“陛下,供材由拜拉席恩家族的博洛斯公爵把控。”


    他在告知國王,本次會議討論的應該是如何威懾拜拉席恩家族,重振王室的威嚴。


    而非為了區區供材耗費口舌。


    “沒錯,博洛斯大人很有問題。”


    韋賽裏斯雙手撐著額頭,無精打采的附和。


    他不想討論對一境公爵的處置,這令他感到不安。


    雷加無奈歎息:“父親,您要保重身體。”


    隨後又看向一眾禦前大臣,高聲道:“諸位大人,事情由親王行宮的供材引起,但想必諸位都清楚內裏的齷齪。”


    父親不想說的話,他來說。


    萊昂諾微微頷首,肯定道:“王子,我們都懷疑是博洛斯大人在報複其父葬禮上的誤會。”


    用詞考究,將衝突說成誤會。


    雷加報以微笑,目光掃視其他大臣。


    “沒錯,我們都這麽認為。”


    大臣們紛紛看向儲君,意見出奇統一。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沒有遮遮掩掩的必要。


    “很好。”雷加很滿意,沉吟道:“那咱們就來聊聊如何在合規合理的情況下,對博洛斯大人進行一番敲打!”


    韋賽裏斯聞言瞥了長子一眼,麵色有些猶豫。


    雷加說的很隱喻,“敲打”。


    但對方是一境公爵,普通敲打起不到作用。


    年邁的林曼率先表態,大膽道:“陛下、王子,我認為應該下旨喝令博洛斯大人趕赴君臨致歉,以求鐵王座的寬容。”


    韋賽裏斯麵露為難,抬手磨蹭下巴的胡茬。


    “林曼大人,您的提議貌似不太嚴謹。”


    大學士梅羅斯出言打斷,分析道:“供材出錯的是幾家貴族家庭,即使背後有博洛斯大人的影子,無憑無據斥責很容易招來流言蜚語。”


    林曼扭頭看向隔座的梅羅斯,氣勢十足:“陛下是七國之主,不需要瞻前顧後。”


    這位半百老人閱曆豐富,多年掌財磨礪出對數字的敏銳。


    坦格利安王朝有龍,這一代王嗣中的馭龍者就有五位。


    這還不算外嫁潮頭島的雷妮絲公主,擔任狹海總督的戴蒙王子。


    具備這等實力,懲戒一個博洛斯綽綽有餘。


    梅羅斯雙手交叉在胸前,老神在在道:“總要在乎平民的輿論,陛下向來信奉公正嚴明。”


    被接連反駁,林曼吹胡子瞪眼,顯得十分氣憤。


    就是這種和稀泥的禦前大臣,才助漲了國王的優柔寡斷性格。


    眼看著兩位老人爭奪麵紅耳赤,雷加出麵製止,勸說道:“林曼大人,您的提議很好,再聽聽其他大人的想法。”


    說實話,他認可這位老人的提議。


    養狗還要時不時敲打,以免惡犬反噬。


    坦格利安有實力,就該適當敲打一下七國的貴族。


    不過……


    雷加眼角餘光瞥見沉默的父親,沒有立馬決斷。


    以父親息事寧人的性格,不會采納背負輿論的風險,警告一境公爵。


    這時,賈斯皮接過話茬,委()


    婉道:“博洛斯大人沒有明顯錯處,將他叫來君臨申斥,恐有不妥。”


    他還是掛念著與拜拉席恩家族聯姻。


    雷加扭頭看向他,平靜道:“依您的意思,該如何解決?”


    “王子,在您回到君臨前,曾有一個不錯的提議。”


    賈斯皮眼神閃爍,注視著對麵的奧托,一臉認真道:“不妨邀請博洛斯大人前來君臨,撮合伊耿王子與拜拉席恩女兒的聯姻,加強兩個家族間的聯係。”


    雷加沉默不語,目光在賈斯皮與奧托身上來回掃過。


    奧托從容道:“聯姻是絕佳的政治手段,有效的避免衝突。”


    韋賽裏斯眉頭一挑,目露沉思。


    這句話說到了他心坎裏。


    相比武力威懾,聯姻更符合他心中所想。


    不等他答應,阿利森灌了一口酒,砰的撂下酒盞,冷聲道:“聯姻非同小可,伊耿與戴蒙是攪亂葬禮的因頭,博洛斯大人不見得答應下來。”


    “試一試也無妨,我們不止一個王子。”奧托輕描淡寫道。


    他清楚女兒的痛處,想借助伊耿保護唯一的女兒海倫娜。


    他尊重,並理解。


    博洛斯有四個女兒,他也有三個外孫。


    伊耿不行,那就伊蒙德頂上。


    再不濟,還有一個聰明伶俐的戴倫。


    總能借機拉攏到拜拉席恩家族,壯大自己的家族。


    果不其然,一聽有選擇的餘地,阿利森怒容褪去,低頭陷入沉思。


    見妻子也沒有意見,韋賽裏斯心中一喜,認為聯姻可行。


    正要出言認可,雷加指節敲擊桌麵,將在場視線吸引過去。


    林曼顫顫巍巍的問道:“王子,我們都說過了,您有什麽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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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典型的強硬派,不想僅憑聯姻解決問題。


    故而有此一問。


    雷加不負期望,推開椅子站起身,目光在一眾大臣間流轉,說出真實想法:


    “諸位大人,首先我不反對聯姻一事。”


    說到這,目光劃過奧托、賈斯皮。


    隨後又道:“同樣,我對博洛斯大人的小動作很憤怒,認為他理應受到懲罰。”


    “沒錯。”林曼點點頭,出言支持。


    “您稍安勿躁。”


    雷加抬了抬手,目光最終落在父親身上,坦白直言:“父親,博洛斯大人有挑釁王室的嫌疑,我們必須嚴厲追究,維護坦格利安的威嚴。”


    賈斯皮從旁插嘴:“王子,咱們沒有證據。”


    “是啊,拜拉席恩家族也沒想象的弱。”大學士梅羅斯應聲附和。


    被冒然打斷發言,雷加猛然轉頭,大聲嗬斥:“閉上嘴!!”


    賈斯皮被吼的一愣,張口想要為自己分辨。


    雷加一點不慣著他,指著賈斯皮的鼻子,目光淩厲:“我講話時再敢擅自打斷,我就把你發配長城守夜。”


    說著,不忘撇了一眼賈斯皮鄰座的大學士梅羅斯。


    這兩個家夥,一直捧著奧托的說辭走。


    不斷暗示父親主動退步,用聯姻的方式向拜拉席恩家族示弱,以此換取和平。


    這種心懷鬼胎的臣子撞在手裏,雷加絕不會給一點好臉色。


    事實證明,脾氣展現出來才會贏得重視。


    一番訓斥下來,賈斯皮麵子掛不住,卻又不敢反駁,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低下頭。


    大學士梅羅斯悄然閉嘴,眼觀鼻鼻觀心。


    就連勝券在握的奧托也安靜下來,轉而旁觀者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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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插曲產生,林曼精神一振,幫襯道:“博洛斯狼子野心,一味退讓隻會消減王室威望。”


    萊昂諾舉手表態:“聯姻一事可行,但應該放在處罰博洛斯大人之後。”


    此時,這兩位大臣心裏別提多解氣。


    國王性格軟弱,總想著討好示弱。


    奧托專會哄著國王,梅羅斯與賈斯皮從旁相助。


    一遇到重大事件,萊昂諾與林曼便會遭到擠兌,難以發揮作用。


    雷加是典型的強硬派,與國王性格相左。


    有了一國儲君打頭陣,他們才有主心骨。


    議會局勢一變再變,韋賽裏斯暈頭轉向,無奈道:“雷加,那你認為該怎麽辦?”


    關鍵時刻,他還是選擇相信長子的判斷。


    “處罰要有,聯姻也可以進行。”


    經過一夜深思熟慮,雷加毫不猶豫道:“博洛斯明麵無錯,那就找機會敲打,一定要他付出應有代價。”


    他不反對與拜拉席恩家族聯姻,即使聯姻對象是伊耿、伊蒙德。


    禁止魔咒的問世,注定他要聯合同父異母的兄弟,才能有機會壯大家族。


    他的心態在轉變,朝著為王者靠攏。


    萊昂諾思慮道:“不如以聯姻由頭,將兩個家族聚在一塊,當麵申斥博洛斯大人。”


    隻要兩家人一碰麵,國王教訓一位封臣還是輕而易舉。


    “聯姻可以為由,卻不能傳的沸沸揚揚。”


    雷加否了一句,決定道:“距離比武大會還有數月,我打算舉辦一場禦林狩獵,召集王領與風暴地的所有貴族。”


    既然要針對拜拉席恩,那就找個正當場合,在大部分人的見證下。


    聞言,大臣們沒有急著回答,思考其中利弊。


    雷加看向父親,問詢道:“父親,您認為呢?”


    韋賽裏斯也在考慮。


    禦林狩獵是個不錯的由頭,既不是下旨問責,也不是討好邀請。


    雙方一見麵,他相信自己能夠處理好。


    想到這,韋賽裏斯展露笑容:“好,就按你說的辦。”


    又瞥了妻子一眼,小聲道:“可以趁機讓伊耿與博洛斯的女兒接觸,隨孩子們的意願。”


    阿利森斟了一杯酒遞過,體貼道:“都聽你的。”


    國王認可提議,禦前大臣也紛紛通過。


    散會前夕,韋賽裏斯凝視著威風凜凜的長子,一時感慨萬千。


    要不是沒享樂夠,就算立馬閉眼去死,他都放心家族與王國。


    趁著大臣們還沒告別,韋賽裏斯暗下決心,鄭重道:“諸位大人,雷加旁聽政務多年,我宣布授予其攝政之權。”


    大臣們聞言一驚,沒想到國王會突然提出此事。


    萊昂諾瞪大眼睛,遲疑道:“陛下,攝政一職是否為之過早?”


    別小看“攝政”兩個字,那代表了堪比國王的權利。


    雷加說是旁聽政務,實則早已參政。


    但那隻是國王對長子的寵愛,給予的一份寬宥。


    單憑王儲的身份,朝臣與七國貴族尊重雷加,卻不一定聽從號令。


    王儲前麵掛上“攝政”兩個字,七國之內的所有人都要行參拜大禮。


    等同於國王第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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