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加脫去黑袍,隨手放在石凳上,就像在紅堡的神木林裏一樣隨意。


    他看著莫爾斯,莫爾斯也在看著他。


    雷加神情自然,抬眸上下打量,問道:“莫爾斯伯爵,麵對客人無動於衷,這就是曼伍笛家族的待客之道?”


    莫爾斯表情僵硬,心裏早已罵開了花。


    狗屁的無動於衷。


    老子兒女都在你手裏,邊上還有一頭巨龍盯著。


    要不是早上沒吃飯,屎都快給老子嚇出來了。


    嘩啦啦……


    一隊士兵匆匆趕來,手持弓弩包圍花園。


    粗略一掃,約莫五十人。


    莫爾斯稍稍恢複一點底氣,大吼道:“你到底要幹什麽,多恩人從不拿孩子做威脅!”


    士兵麵色緊繃,紛紛填充弩矢。


    “吼……”


    不等下一步動作,粗獷的低吼回蕩。


    貪食者抻長脖頸,龍首探到楊柳附近,綠瞳冷漠的一一掃視。


    一群小蟲子,不堪一擊。


    莫爾斯被看了一眼,頓時冷汗直流。


    “貪食者,你嚇到他們了。”


    雷加回眸一瞥,故作教訓的姿態。


    貪食者重重打了鼻腔,龍尾橫掃大片花圃,漫天花瓣零落飄舞。


    雷加嘴角噙笑,將坐在大腿上的小女孩兒放下,說道:“小萊莎,到一邊玩。”


    萊莎踩在地上,呆呆看著漫天花雨,抬不動小短腿。


    莫爾斯看著這一幕,心提到嗓子眼。


    雷加攤開手,無奈道:“首先,我今年加封了騎士,不會輕易傷害老幼。”


    “其次,我是為了和平而來,你們該對一位坦格利安客氣一點。”


    說著,拍了拍萊莎的小屁股,催促她去找家長。


    “父親……”


    萊莎嗓音甜膩,一會看看父親,一會不舍的盯著雷加手裏的糖塊。


    那是給哥哥的,哥哥沒要。


    莫爾斯抿著嘴巴,想要開口叫回女兒,又怕對方出爾反爾。


    看了眼楊柳下的兒子,臉色愈發難看。


    讓人一網打盡了。


    雷加淡定道:“投降吧,為了你的子女,不要進行無畏反抗。”


    “休想!”莫爾斯聞言大怒,指著對方的鼻子,叱罵道:“你當你是維桑尼亞,老子可不是軟弱的穀地女***!”


    征服者戰爭期間,維桑尼亞王後駕馭瓦格哈爾降臨鷹巢城,孤身收服穀地全境的效忠。


    卓越功績無人不知。


    雷加輕輕蹙眉,直視對方心虛的瞳孔,認真道:“穀地是我的外家,你的言語很粗鄙,我怕控製不住幹掉你。”


    “……”


    莫爾斯頓時熄火,最後一抹倔強讓他睜眼回瞪。


    “唉,都說我是為了和平而來。”


    雷加搖搖頭,為表誠意摘下腰間的真火,劍身壓在黑袍之上。


    黑袍象征戰爭,每逢大戰他都要穿戴。


    脫去黑袍,摘下佩劍,足以表達真心。


    隨著他的動作,全場人都在緊張關注。


    狄肯呼吸一促,低垂眼簾盯住真火。


    他距離石凳隻有幾步距離,一個閃身就能搶到佩劍。


    雷加看都沒看他一眼,一舉一動散發充分自信。


    莫爾斯臉色陰沉,咬牙道:“就算你是征服者轉世,維桑尼亞附體,王塚城絕不投降!”


    “別這麽武斷,你又能有什麽反抗餘地?”


    雷加伸手揉了揉萊莎的小腦袋()


    ,說道:“馬泰爾自顧不暇,王塚城不過是棄子,何必搭上曼伍笛家族這個姓氏。”


    嗓音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並非不能馭龍燒光王塚城。


    僅僅是臨時想到一個計劃,收服曼伍笛家族,比摧毀它更有價值。


    莫爾斯沒有回答,不動聲色的使了個眼色。


    隨後,一聲暴喝:“萊莎,回到父親這來!”


    下一刻。


    一直沉默的狄肯突然暴起,餓虎撲食似的抓向石凳上的真火。


    哢哢!


    士兵抬起弓弩,齊刷刷對準楊柳下的銀發少年。


    雷加眼神平靜,絲毫不為外界所動搖。


    哪怕狄肯奪去佩劍真火,他也不在乎。


    萊莎被吼一愣,呆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往哪看。


    雷加掰過她的肩膀麵向莫爾斯,小聲道:“去找你父親,小迷糊。”


    萊莎不知所措,磨磨蹭蹭的向前。


    唰——


    狄肯拔出真火,漆黑劍身泛著繁星般的光點,劍尖直指原主人。


    雷加淡淡一笑,目光看過曼伍笛父子,從容道:“有點東西,但不多。”


    “吼……”


    貪食者低吼一聲,下頜壓住楊柳樹冠,幽綠龍焰積蓄在口中。


    而在粗大的楊柳後方,堪比煤山似的龍軀匍匐,脊背高高聳起,陰影籠罩半個城堡。


    這個時候,雷加緩緩起身,笑容從臉上消失。


    他沒有第一時間動手,而是看著萊莎笨笨的走到一半距離。


    隨後,吹響一聲口哨。


    滋啦!


    真火劍柄末端的紅寶石綻放赤芒,灼熱火焰從劍柄一路蔓延劍尖。


    “啊!!”


    狄肯慘叫一聲,手掌差點燒穿,真火當啷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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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鈞一發之際。


    雷加右手摸向腰間,一道烏光閃現,快若閃電的甩到莫爾斯身前。


    劈啪!


    漆黑的馴龍鞭纏繞莫爾斯的脖頸,鞭子不斷勒緊,猛然向後收縮。


    莫爾斯猶如咬鉤的大魚,被釣魚佬光速拽回。


    “來!”


    雷加招呼一聲,抬起右腳。


    莫爾斯噗通砸在身前,剛好墊在腳下。


    “住手!”


    “放開領主!”


    狄肯大驚失色,士兵紛紛驚呼。


    “嘶嘎——”


    貪食者綠瞳閃過獰色,一口龍焰噴出,吞沒花園中的所有士兵。


    哀嚎響起刹那,戛然而止。


    緊接著,一道嘹亮的哭聲爆發。


    “哇哇哇……”


    三歲的萊莎害怕大哭,邁著小短腿就往回跑。


    雷加踩著莫爾斯,收緊馴龍鞭,惋惜道:“你瞧你都幹了什麽好事。”


    明明脫下黑袍,沒打算殺人。


    莫爾斯惶恐至極,依舊嘴硬:“我不可能投降,你別白費力氣了!”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穀地為何向維桑尼亞投降。


    一頭巨龍飛到你家的後花園,巨龍的主人抱著你的孩子。


    你想反抗,巨龍一口龍焰燒光所有的士兵。


    最離譜的是,他還打不過巨龍的主人。


    像豬玀一樣被捉拿。


    雷加咧嘴一笑。


    鬆開不斷收縮的馴龍鞭,重新掛在腰間。


    無視狄肯憤怒仇視的眼神,撿起地上的真火。


    最後。


    一()


    手挽起黑袍,一手抱起哭嚎的萊莎,居高臨下的俯視莫爾斯,說道:


    “沒有人能幫你,想想你的一對兒女,他們還有光明的未來。”


    他在給對方一個選擇的機會。


    黑袍還是女兒?


    莫爾斯狼狽的爬起,顫抖道:“你到底想幹嘛,我是多恩的貴族,有自己的封君,沒法效忠鐵王座。”


    “科奧倫算什麽封君,他隻是在借著戰爭消耗你們這些貴族的實力。”


    雷加一語道破,拋出橄欖枝:“效忠鐵王座,我會加封你為侯爵,擴大曼伍笛家族的領土。”


    抬手捏了捏萊莎的鼻尖,笑著道:“為鐵王座而戰,你的兒子可以成為我的侍從,你的女兒可以送往龍石島,作為坦格利安公主的女伴。”


    相當豐厚的條件。


    莫爾斯愣了一下,琢磨不透道:“你確定,憑什麽?”


    他不信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多恩人臣服鐵王座,會被戳斷脊梁骨,還會遭受河灣地等世仇的排斥,裏外不討好。


    雷加坦然相告:“我的孩子快要出生,說不準還會有一個女兒。”


    半真半假,勝在真情實感。


    莫爾斯聞言,看著一雙兒女,瞥向駭人的漆黑巨龍,一顆心沉寂下來。


    一點反抗的餘力都沒有。


    咬咬牙,問道:“你會遵守自己的誓言。”


    “當然。”


    “我不會向鐵王座稱臣,但我可以向您臣服。”


    “為什麽?”


    雷加擰起眉頭。


    莫爾斯說道:“看到您,我仿佛看到了一百年前的征服者,從容而淡定,果決而寬容,我隻想向您獻上忠誠。”


    雷加眸光一凝。


    換而言之,大概是不信任鐵王座,投身他的麾下聽調不聽宣。


    雷加莞爾一笑:“宣誓吧。”


    他是未來的國王,曼伍笛家族依舊是鐵王座的治下之臣。


    整個多恩,都將匍匐他的腳下。


    噗通——


    莫爾斯單膝跪地,低下曼伍笛家族的高傲頭顱,神情鄭重:“我向新舊諸神起誓,效忠坦格利安家族的雷加,尊敬他,愛戴他,不惜一切代價完成他所囑托的使命!”


    誓言神聖而不可更改,莫爾斯一口氣說完。


    雷加麵色淡然,握住真火的劍柄,劍鞘轉向狄肯,說道:“握住它,這把劍。”


    狄肯低著頭,不顧燒傷的雙手,順從握住劍鞘。


    唰——


    真火出鞘,凜凜寒光乍現。


    雷加一手抱著萊莎,一手持劍搭在莫爾斯的肩頭,淡淡道:“我以新舊諸神起誓,接受你的效忠,你將是夏日的涼風,遠航的船槳。”


    “你將恪守榮譽,不會沾染汙濁。”


    “我的壁爐旁邊,永遠有你的一席之地,今日如此,日日如此。”


    說罷,漆黑劍身先後點在莫爾斯的雙肩。


    啪的一聲,歸入劍鞘。


    莫爾斯深吸口氣,接受效忠一名坦格利安事實,惶恐中帶著一絲激動,起身行禮:“我的王子,王塚城將為您而戰,請下達命令。”


    雷加回眸一瞥,正色道:“打開城門,王塚城將作為大軍的中轉站。”


    莫爾斯一咬牙:“是,王子!”


    直接往外走,吩咐士兵打開這座險城的大門。


    峭壁之下。


    河灣地聯軍等候多時。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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