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宮走廊,戴佛斯行色匆匆,挨個尋找親王的子嗣。


    與此同時。


    宮殿內一團亂麻,侍從收拾包裹,士兵整裝待發,一切向著棄城而走準備。


    戴佛斯行走在太陽塔,隨後前往城外的流水花園。


    忙碌中,夜幕降臨。


    陽戟城,東海岸。


    作為三麵環海的城鎮,穿過一段不遠的沙漠路段,便能見到礁石環繞的沙灘。


    月明星稀,烏雲漂泊。


    戴佛斯走在沙灘上,神情異常沉默。


    他的懷裏抱著一個兩三歲女孩兒,腿邊跟著一個五六歲男孩兒。


    兩個孩子身上裹緊絲綢,小臉緊張。


    “戴佛斯大人,父親一定要將我們送走嗎?”


    奎爾.馬泰爾怯怯詢問。


    戴佛斯神情緩和一些,回道:“別害怕,多恩遲早能打贏這場戰爭,你們還會回來。”


    “為什麽要打仗?”


    奎爾眼中泛起淚花,稚嫩嗓音帶上哭腔。


    他沒有姐姐亞麗珊卓拉的早慧,本能討厭毀掉平靜生活的戰爭。


    戴佛斯腳步一頓,抬眸看了看一輪彎月,無奈歎息:“這個問題很難,世界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戰爭,區別在於參與的人數多寡。”


    他曾聽祖母講過一個故事。


    一個農夫丟了一頭騾子,恰好撞見鄰居多了一頭騾子,兩個人打成一團。


    雙方打架引來全村人,拉幫結派的幫忙。


    混亂中有人被打傷,隔壁村有傷者的親友,從而引發兩個村子的戰爭。


    兩個村子打仗連累農收,影響領主大人收稅。


    領主大人收不上稅,為了金子與其他領主開戰。


    最終,戰爭就像瘟疫,不斷傳播大陸的每一寸土地。


    說到底,戰爭就是掠奪與資本。


    鐵王座強大,多恩就要挨打。


    多恩愈強,鐵王座的地位就會動搖。


    雙方位於一塊大陸,終難逃過一戰。


    奎爾半知半解,黑色眼珠流淌眼淚,沉浸在分別的悲傷。


    嘩啦嘩啦!


    晚風吹起海浪,洶湧的拍打沙灘。


    礁石區外,一艘小木舟上下起伏,就像離家的孩子隨波逐流。


    “孩子們,咱們該上路了。”


    戴夫斯摘下背後的白披風,不由分說的抱著兩個孩子往小木舟走。


    夜色深處,大海上漂泊兩艘更大的小型貨船,等候迎接各自的“貨物”。


    戴佛斯坐上小木舟,劃槳一點點靠近其中一艘貨船。


    很快,小木舟撞在貨船的底板。


    “夥計,我放在繩子,你抱孩子上來。”


    甲板站著一名白胡子壯漢,說著瓦雷利亞語丟下一條粗麻繩。


    戴夫斯看了眼船帆,一隻冰冷的猛虎首級。


    確認是接頭的船隻,戴佛斯胸前抱著柯萊安妮,身後背著奎爾。


    砰——


    麻利爬上船,戴佛斯解開胸前係著柯萊安妮的絲綢,低頭提醒:“照顧好小公主,親王會很感謝泰斯裏奧總督。”


    “當然,總督大人最是好客。”


    白胡子壯漢笑容洋溢,上手去接孩子。


    “那就好,我還要送奎爾王子。”


    “別急,那艘船開過來了。”


    “什麽?”


    戴佛斯聞言一愣,驚詫回頭。


    噗呲——


    突然間,一柄匕首***他的後腦,尖端穿破下顎。


    ()


    “抱歉。”


    “凡人皆有一死。”


    白胡子壯漢說話變了腔調,隨手撕扯臉皮,顯露一張番邦麵孔。


    蓬鬆的棕色卷發,飽經風霜的滄桑,時刻噙笑的嘴角。


    “啊!!”


    事情發生的太快,鮮血噴灑在兩個孩子身上,頓時引起放聲尖叫。


    柯萊安妮正被凶手抱在懷裏,叫聲險些撕破喉嚨,小小的身子癲癇般抽搐。


    希留眼神憐惜,嘖了一聲:“別哭,我不會殺掉小娃娃。”


    說著,踢掉墊高的竹腿,凝視淒慘的戴佛斯。


    匕首貫穿後腦,戴佛斯七竅流血,死屍般僵直不動。


    鮮血從口腔逆湧,銀白盔甲沾染血汙。


    “嗬嗬……”


    戴佛斯本能的喘息,僅能發出破鼓風機般的嘶啞,眼皮越來越重。


    生命的最後一眼,他看見深邃的海麵駛來一艘小型貨船。


    回光返照般,他保留一絲思考。


    刺殺者沒有騙他,那艘船真的來了。


    “親王,遭遇背叛……”


    殘留的意識發不出一點成句聲音,戴佛斯精神恍惚,身體不受控製的後仰。


    砰——


    僵硬的身軀重重摔落甲板,激起一層不存在的灰塵。


    背後挎著的巨劍發生脆響,掙脫肩帶的束縛。


    這位時任佛曉神劍,就此死亡在保護親王的親人任務中。


    “嗚嗚嗚……”


    兩個孩子崩潰大哭。


    希留悵然一歎,對兩個孩子無可奈何,彎腰撿起寬大的巨劍。


    “佛曉神劍的黎明,一柄傳奇武器。”


    拿起沉重的巨劍,希留認真打量,讚同王儲的先見之明。


    正麵對戰,他肯定不是這位佛曉神劍的對手。


    不過也無關緊要。


    多恩擅長刺殺,正好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嘩啦!


    另一艘貨船靠近,甲板上站著數百人。


    本該在密爾的羅柏站在甲板邊緣,神情鄭重:“把孩子照顧好,科利斯大人天亮之前圍城。”


    “交給我。”


    希留優雅的行了一禮,認真道:“凡人皆需侍奉。”


    漆黑夜色下,兩艘貨船分道揚鑣。


    隱隱傳來孩子撕心裂肺的嚎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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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陽戟城,舊宮。


    科奧倫獨居在寢宮,熟睡在柔軟床榻上。


    輕紗圍攏的床簾內,健碩的身體全副武裝,穿戴一身堅硬板甲。


    午夜時分。


    科奧倫睡眠中皺起眉頭,似乎做了不好的夢。


    漸漸的,額頭滲出一排汗珠。


    “啊!”


    科奧倫一聲驚呼,猛然驚醒起身。


    英俊的麵孔滿是惶恐,雙眼瞳孔地震,一副遇見大恐怖的模樣。


    “戴夫斯,怎麽還沒回來?”


    科奧倫大口喘息,嘴裏喃喃自語。


    一開口,忽的想起吩咐對方送兩個孩子到狹海外,此刻應該在行動的路上。


    科奧倫鬆了口氣,捂住額頭:“石階列島守備鬆懈,布拉佛斯與瓦蘭提斯的貨船不至於被攔截。”


    據他所知,科利斯.瓦列利安為了報仇,幾乎抽空石階列島的守備力量。


    若是布拉佛斯還能派遣一支艦隊襲擊,定能重新把控石階列島的控製權。


    “愚蠢的海王,見小利而忘義。”


    科奧倫心中憋屈,十二分看()


    不起海王。


    轉念一想。


    科奧倫想起韋爾城與伊倫伍德城,思索道:“黑港軍隊會在伊倫伍德城駐紮,後方空虛,前方又是鐵王座的國王,無論襲擊那一方都能扳回戰局。”


    多恩人對自己的城堡,比任何人都要熟知。


    “趁著巨龍沒來,天不亮就要出城,將戰場轉移到有利地形。”


    科奧倫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


    可隨著越搖,腦袋反而越昏沉。


    不知不覺間,再次沉沉睡去。


    ……


    次日,朝陽未升。


    正值淩晨,天色一片混沌,一抹紅日冉冉攀升。


    海麵波瀾起伏,朝陽與海平線齊平,紅暈映襯下海天一色。


    “嘶嘎……”


    驀然,一聲嘹亮的龍吼打破日出的萬籟俱寂。


    影子城上空,陽炎翱翔而來,一口龍焰毫無猶豫噴射。


    恰好,朝陽升起一半。


    陽炎通體金亮,鱗片金燦燦,淡粉色翼膜,宛若一顆脫離軌道的太陽。


    轟!轟!


    一支大軍從綠血河進發,圍堵在影子城的城門,投石車投擲滾石。


    陽戟城,寢宮。


    科奧倫猛然睜眼,被騷亂聲驚醒。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


    一把撕掉床榻圍簾,科奧倫急衝衝跑出寢宮。


    隨手抓來一個侍衛,大吼道:“海蛇打來了?”


    侍衛戰戰兢兢,慌亂道:“大軍堵在影子城前,一頭巨龍襲擊城建築。”


    “混蛋!”


    科奧倫踹踹不安,一把推開侍衛,搖搖晃晃朝著外走。


    邊走邊嘟囔:“影子城下有一條地道,陽戟城守不住了。”


    說著話,大腦感到一陣暈眩感,突然渾身無力,差點栽倒在地。


    科奧倫強打精神,召集軍隊。


    他此刻明白一個道理。


    難怪厄斯索斯大陸仇恨龍王與巨龍。


    巨龍出現之前,維斯特洛大陸的強大體現在厚實的盔甲、機動性十足的騎兵、堅不可摧的城堡。


    巨龍出現之後,再厚的盔甲都被燒穿,騎兵成為隨意擺弄的玩具。


    就連一個貴族最重要的城堡,也喪失天險與堅固的益處,擋不住擁有製空權的巨龍。


    影子城,城牆外。


    一支三千人的王領軍隊雄赳赳氣昂昂,操縱攻城器械攻城。


    海蛇滿麵肅殺,大喊:“放!”


    轟!轟!


    投石車投擲滾石,砸在褐黃色的城頭上。


    守軍隻有數百人,麵對巨龍的襲擊已經招架不住,很快便被碾壓。


    海蛇大手一揮:“破城!”


    士兵推著攻城車前衝,輕易撞開無人阻擋的城門。


    這時,朝陽緩緩升起,天空火燒雲彌漫。


    海蛇抬頭望天,僵硬的麵孔微微動容,眼底浮現難以言喻的激動。


    ……


    “跑!”


    “一個一個進,出口在沙漠裏。”


    影子城的一塊牆角,多恩士兵瘋狂湧動,爭先恐後的鑽進密道。


    城外一裏處。


    砰!


    沙地傳來悶響,隨後噗通一聲炸開,推出一扇木板。


    科奧倫滿頭砂礫,手腳並用的爬出地洞。


    “快走,前麵是流水花園,繞過去走小道,往魂丘趕路。”


    大量士兵爬出,科奧倫帶隊進入沙漠。


    ()


    大路沒法走,走沙漠更安全。


    魂丘距離陽戟城最近,到那能得到補給,再從長計議。


    呼——


    費力踩著沙地,頭頂呼嘯過一陣狂風。


    科奧倫渾身一僵,逃生的喜悅泯滅,艱難抬頭。


    天空霎時一暗,陰影籠罩大地,遮擋璀璨的朝陽。


    頭頂之上,蔚藍天空不見,取而代之是一頭體型龐大的漆黑巨龍。


    巨龍豎瞳幽綠,閃爍危險光芒,淩駕食物鏈頂端。


    “龍焰!”


    突然,一道清朗的嗓音出口。


    下一秒,幽綠龍焰滾滾傾瀉。


    科奧倫牙呲欲裂,隻來得及看到龍背上一道銀發身影,正用輕蔑的眼神俯視著他。


    炙熱的氣流撲麵而來,科奧倫仿佛待宰的羔羊,爆發一聲絕望高喊:


    “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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