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臨送來的龍蛋?”


    簡妮沒什麽表情,卻可看出頗為頭疼。


    寶藍很平淡:“這本是屬於王儲貝爾隆的龍蛋,轉送給丹妮。”


    “穀地不接受施舍。”


    簡妮眼底出現一絲動容,果斷拒絕這份禮物。


    雷妮拉下手太黑了。


    動搖她的地位,剝奪她女兒的姓氏。


    沒有結果,決不接受任何慷慨。


    “要送回去嗎?”


    寶藍遺憾道:“我弟弟的人就在血門外。”


    她的同胞兄弟,現任情報總管托蒙德。


    簡妮不由分說,肯定道:“送回去。”


    “不!不要!”


    話音剛落,反駁聲響起。


    聲音稚嫩又著急,像隻護食的小奶狗。


    簡妮聞聲蹙眉。


    伴隨一陣沉穩的腳步,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出現。


    萊安娜雙手環抱雷加的脖子,上半身使勁往外探,急忙忙:“龍蛋是我的,不要丟掉。”


    雷加詫異,看了眼懷裏的張牙舞爪的小太陽。


    他很確信,小家夥滿月時,一枚龍蛋放置在她的搖籃裏。


    那是夢火的龍蛋,通體絢爛的水藍色。


    海倫娜歉意之下,親自挑選的新蛋。


    萊安娜揮舞小手,求情道:“母親,不要丟掉我的龍蛋。”


    可惜,沒人搭理弱小又有勁的她。


    雷加看著簡妮,簡妮也在看著他。


    簡妮撇過頭,有心照例諷刺兩句,話到嘴邊成了:“貝爾隆送來他的那枚龍蛋,我正要還給雷妮拉。”


    嗓音悶悶,語氣別捏。


    雷加淡淡一笑,說道:“不用麻煩,貝爾隆的小心思還瞞不過大人。”


    簡妮聞言,沒有好說的。


    她是個講道理的女人,不牽扯下一代孩子。


    貝爾隆還不錯,是個溫柔的孩子。


    “安娜,先不要蹦躂了。”


    雷加按住上躥下跳的小姑娘,又道:“龍蛋留著,給丹妮。”


    “我的!我的!”


    萊安娜不情願,摟住雷加按住腦袋瓜的大手。


    簡妮看向寶藍,無奈道:“帶安娜下去休息。”


    安娜是小名,親近的人都這麽叫。


    寶藍點點頭,走到雷加麵前,恭敬道:“陛下。”


    “嗯。”雷加把孩子交給她,不忘捏了捏萊安娜的臉蛋,調笑道:“小丫頭,鄉下待宰的豬都沒有你難抓。”


    萊安娜委屈巴巴,被強製帶去下。


    大廳隻剩兩人。


    雷加內心坦蕩,直言道:“我這次來,是給丹妮一個正大光明的姓氏。”


    簡妮驚詫的直起身。


    “冠以什麽姓氏,聽取你的意見。”


    雷加展露笑容。


    “好消息總是接踵而至。”


    簡妮一時茫然,提起道:“海鷗鎮的兵力準備妥當,隨時都能發兵。”


    “這些都是小事,你想好給丹妮冠以什麽姓氏就夠了。”


    雷加很淡定,將反對派視作案板上的魚肉。


    沒了雷妮拉從中作梗,父親韋賽裏斯暗中托底。


    穀地的反對勢力,不過爾爾。


    一時間,簡妮沉默了。


    長女的姓氏,一直是壓在心頭一塊大石頭。


    她恨雷妮拉,也討厭對方的幾個孩子。


    特地是,她接連生出兩個女孩兒,雷妮拉卻有三個男孩兒。


    命運真是不公~


    雷加靜靜的,沒有打攪簡妮。


    半響,


    簡妮清醒過來,低頭捂住額頭,低聲道:“丹妮很想你,去見見她吧。”


    說完,輕輕揮了揮手,想一個人靜靜。


    雷加捧起孵化器皿,連帶龍蛋一塊離開。


    簡妮沒拒絕,代表同意收下龍蛋。


    誰讓這是一個孩子轉讓另一個孩子的禮物。


    大人沒理由代替拒絕。


    ……


    處女塔。


    隔著後園的楊柳,可見塔樓高處的一塊窗戶板。


    鷹巢城的環境相對貧瘠。


    窗戶用不起琉璃,而是采取鐵柵欄與木板。


    吱嘎——


    窗戶板掀起,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尖尖。


    嘭嘭嘭……


    萊安娜小跑到一扇緊閉木門前,小手攥成粉拳敲打,呼喊道:“姐姐,我碰見一個和你一樣銀發頭發的人。”


    “……”


    無人回應。


    萊安娜不放棄,小屁股一下坐在地上,繼續敲門:“開開門,開開門。”


    姐姐總是不出屋子。


    每次想見她,都要敲好久門。


    好一陣,雷加從走廊盡頭走到小姑娘的身後。


    “姐姐,開門吖!”


    萊安娜還在敲門,一顆大心髒都沒發現自己背後有人。


    咚咚!


    雷加伸手敲了敲門,輕聲道:“丹妮,你還好嗎?”


    “嗯?”


    萊安娜咻的抬頭,才發現有人來了。


    就在這時,


    吱嘎——


    房門輕輕推開一條縫隙,探出一顆銀金長發的小腦袋。


    也是一個小姑娘,看上去六、七歲大小。


    白皙的臉蛋躲在房門後麵,怯生生的向外偷瞄。


    紫色眸子裏,充滿期待的忐忑。


    “父親~”


    看到雷加的第一眼,小姑娘驚喜出聲。砰!


    房門立馬大開,如燕歸巢般撲進雷加懷裏。


    “小心!”


    雷加眼疾手快,抬手接住大女兒。


    萊安娜還坐在地上,大大的眼裏充滿疑惑。


    “父親?”


    “沒錯。”


    聽見次女的嘀咕,雷加笑嗬嗬答應。


    先把大女兒抱緊屋子,將孵化器皿放下。


    回頭抱起次女,順手關上房門。


    鷹巢城海拔太高,即使是酷暑也會感覺冷風吹。


    ……


    屋子裏,父女三個排排坐。


    兩個款式一模一樣的孵化器皿,擺在一大兩小身前。


    雷加大開一個器皿,露出一枚水藍色澤的龍蛋,輕聲問:“丹妮,安娜送給你的嘛?”


    丹妮莉絲緊挨著父親,側臉枕在大腿上,小聲道:“安娜放在這的,說要和我一塊孵化。”


    聞言,雷加揉了揉萊安娜的腦袋瓜,誇獎道:“安娜很棒,知道和姐姐分享好東西。”


    “沒錯!”


    萊安娜挺起小胸脯,特別的驕傲。


    雷加止不住笑容,把兩個孵化器皿分別推給女兒們,說道:“現在你們一人一枚,未來都會有一條幼龍。”


    丹妮莉絲眼神猶豫,伸手觸碰器皿裏的水藍色澤龍蛋。


    這枚龍蛋是屬於萊安娜的,卻拿來分享給自己。


    說是分享,但一直放在她的臥室,和送給她沒有兩樣。


    雷加撫摸她的消瘦臉蛋,安慰道:“收下吧,以後伱和安娜一樣,沒人敢非議你。”


    丹妮莉絲扭頭看向妹妹。


    萊安娜岔開雙腿,青銅龍蛋夾在腿間,固定緊緊的張口啃咬。


    “這個不能吃,安娜。”


    丹妮莉絲小聲提醒。


    萊安娜愣了一下,沒想到姐姐會主動說話,開心道:“我嚐嚐看,龍蛋都好硬。”


    丹妮莉絲坐起身,從繡工的籮筐裏翻找出一條手絹,替妹妹擦拭口水。


    萊安娜舒服的眯起眼,像隻慵懶的小貓咪。


    她特別喜歡姐姐。


    銀金色的頭發,紫水晶似的眼睛,又漂亮又聰明。


    雷加笑吟吟的,看著姐妹倆互動。


    丹妮遺傳他的顯性基因,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銀發紫眸。


    萊安娜繼承母親簡妮的外貌特征,栗色頭發與黑色眼睛。


    雷加沒有區別對待,覺得兩個女兒都很可愛。


    環顧一圈,狹小的房間布置的井井有條。


    並非簡妮苛待女兒,而是鷹巢城的規格就是如此。


    一共七座白色尖塔,房間都是能省就省,比不了君臨的紅堡。


    冷不丁,雷加注意到裝放繡工的籮筐。


    伸手一掏,挑出兩塊尤為顯眼的白手絹。


    “父親?”


    丹妮莉絲摟著妹妹,時刻注意著父親。


    “沒事,我看看你的手藝。”


    雷加笑了笑,眼神漸漸凝重。


    兩塊手帕上,分別繡著一條被斬首的紅龍、兩條交纏環繞的綠龍。


    紅龍還在保持飛翔的姿勢,脖頸一分為二,鮮血如注噴灑。


    猙獰龍首的旁邊,滾落一頂顯眼的金色冠冕。


    “寶冠紅龍?”


    雷加輕聲呢喃,立馬想到菲茲尼克家族。


    再看第二塊手帕的繡,也是分外眼熟。


    “戴安利加!”


    雷加眉頭擰成一團,回憶起古籍中的插畫。


    兩條綠龍交纏煥然,象征生生不息的繁衍力。


    戴安利加家族同樣崇尚孕育後代,隻是沒有菲茲尼克家族那麽張揚。


    “父親,你不喜歡嗎?”


    丹妮莉絲悄悄靠近,手裏還攥著一塊手帕。


    雷加低下頭,恰好看到上麵的繡。


    一條身材勻稱的綠龍,龍尾細長似蠍尾針,身軀盤旋成一個首尾相連的圓。


    雷加目光一凝,認出道:“騙人精。”


    標誌性的長尾巴,空中搏鬥掌握最優的平衡。


    從騙人精與斯拉克斯的戰鬥中,可以看出龍尾還有感應能力。


    不出預料,貝勒裏斯家族的圖騰。


    沒錯,並非族徽。


    是圖騰!


    意思相近,對於龍王家族卻天差地別。


    隻有顯赫一時的龍王家族,培育出獨一無二的巨龍品種,定為引以為傲的圖騰。


    一個圖騰,象征一個龍王家族的輝煌。


    坦格利安排名不高,顯然沒有如此殊榮。


    雷加心情複雜,蹲下身:“丹妮,告訴父親,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繡的?”


    丹妮莉絲有點害怕,小聲道:“是夢裏,我總能夢見一片連綿不絕的火山。”


    “火山都有什麽?”雷加精神一振。


    “有龍、龍蛋……”


    丹妮莉絲越說越恐懼,身體微微發抖:“好多的龍,互相廝殺流血。”


    說到此,臉蛋慘白,呼吸加促。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


    看到女兒的痛苦,雷加趕忙止住。


    丹妮莉絲打了個冷顫,眼神逐漸空洞,喃喃自語:“龍!遠方有一條龍!”


    “丹妮,醒一醒。”


    雷加摟著女兒,輕輕搖晃:“別再想了,放輕鬆。”


    大女兒繼承他的夢者天賦,自幼倍受夢境困擾。


    很難想象,她的天賦似乎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哢噠!哢噠!


    雷加擔憂女兒時,清脆響聲從後傳出。


    回過頭,微微失神。


    萊安娜一臉驚慌,雙手攥緊小裙子。


    青銅龍蛋活了似的晃動,表麵覆蓋蜘蛛網般的裂紋。


    “嘎~~”


    龍蛋碎裂,一顆青銅龍首鑽出,犄角上頂著一塊蛋殼。


    幼龍,破殼了。


    雷加一時晃神,呢喃道:“遠方的龍,還是眼前的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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