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快點、跑快點……”


    海倫娜神經兮兮,懷裏摟著迷糊的梅卡,一路小跑上樓。


    “小姑姑。”


    梅卡無精打采,趴在姑姑懷裏。


    “不急不急,快到了。”


    海倫娜嘀嘀咕咕,時不時緊張的回頭觀望。


    史蒂芬爵士就跟在身後,不敢驚動王妃與小王子。


    靜默大廳。


    一簇篝火熊熊燃燒,驅散黑夜的陰影。


    海倫娜飛快進入,跪坐在篝火祭壇邊緣。


    梅卡疑惑回眸,看到紅袍僧瓦裏斯正在給蠟燭點火。


    “公主。”


    瓦裏斯麵容沉靜,習以為常的打招呼。


    海倫娜沉默不語,摟著梅卡前後搖晃,像是在哄孩子入睡。


    她喜歡這個侄子。


    不知怎麽想的,下意識把入睡的侄子叫醒,跑到認為最安全的地方。


    “我來站崗。”


    史蒂芬滿臉無奈,側身站在廳門。


    瓦裏斯微微一笑,聲音甜膩:“您應該去通知其他鐵衛兄弟,這裏並不危險。”


    史蒂芬不明覺厲,看了看一臉扭曲刺青的瓦裏斯,又看向神經脆弱的公主與小王子。


    一言不發的挺直腰杆,堅守自己的崗位。


    他是梅卡的貼身鐵衛,保護其一人勝過所有。


    “嗯哼,那就算了。”


    瓦裏斯聳了聳肩,點燃兩根鎮靜安神的熏香,目光落在廳門外。


    咻!


    一道陰影匆匆閃過,仿佛一隻遊蕩的孤魂野鬼。


    瓦裏斯笑容不減,感慨的搖了搖頭。


    “一家子小心眼。”


    ……


    梅莎麗亞慌裏慌張跑下樓,卻不見本該值守的禦林鐵衛。


    “七層地獄啊!”


    走廊幽暗,梅莎麗亞孤苦無依。


    望著幽深的長廊,一股無力感侵蝕胸腔。


    她不確定刺殺命令是誰下達。


    但有人摸到她的房間附近,本該站崗的禦林鐵衛消失不見。


    種種巧合似乎在提醒她,高塔裏沒有可相信的人。


    “汪汪~~”


    小狗一撅一拐的跑出,衝著樓梯拐角嗚咽。


    梅莎麗亞麵色大變,隱約聽到兩個男人的指責唾罵。


    轉過身,繼續往樓下跑。


    她不信任其他人,但知道一個百分百安全的避難所。


    ……


    夜深了。


    梅莎麗亞蜷縮著身子,躲在陰冷潮濕的菜窖裏。


    菜窖很冷,遍地都是蘿卜、土豆。


    梅莎麗亞哈出一口熱氣,搓手尋求溫度。


    隻要安然度過今晚,明日一早就乘坐密爾的商船返回泰洛西。


    “該死的,那個婊子躲哪去了!”


    “小點聲,你問我我怎麽知道?”


    剛放鬆警惕心,熟悉的聲音從外傳來。


    梅莎麗亞瞪大眼睛,慌忙將麻袋蓋在身上,前所未有的緊張。


    菜窖怎麽會有人來?


    她明明打探過,除了幫廚不會有人進入菜窖。


    “嗚嗚~~”


    小狗嗚咽著,溜進後廚的泔水桶找吃的。


    一人一狗相隔一道門,彼此都能聽到呼吸聲。


    嘩啦——


    泔水桶被人一腳踢飛,粗狂聲音怒罵:“吃個屁,砍不掉白蛆蟲的人頭,賞錢一分也別想。”


    小狗被欺負,幫廚也怒了:“你發什麽火,蛆蟲那裏不能鑽。”


    門後,梅莎麗亞聽到這話,大氣都不敢喘。


    果不其然,有人懸賞她的人頭。


    “吱吱~~”


    忽然,一隻雜毛老鼠鑽出,跳上梅莎麗亞的大腿一躍出門。


    “嗚嗯!”


    梅莎麗亞大吃一驚,強捂住嘴憋回聲音。


    老鼠從門縫擠出,一溜煙鑽進後廚覓食。


    “汪汪~~”


    舔泔水的小狗率先發現,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一來二去,菜窖發出聲響。


    胖漢子與幫廚一同愣住,轉頭盯向緊閉的菜窖門。


    高塔房間眾多,隨便躲一躲都能到天亮。


    可白蛆蟲卻並沒有叫衛兵抓捕。


    難不成……


    砰——


    兩人對視一眼,胖漢子一腳踹開菜窖門,暴露躲在破麻袋下的蒼白女人。


    “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


    幫廚嘿嘿直樂,伸手往褲襠裏掏。


    掏了兩下,取出一柄匕首。


    胖漢子一把奪過匕首,陰沉著臉:“你按住她,我來動手。”


    “你們是誰,多少賞金?”


    梅莎麗亞呼吸一促,試圖收買:“我給你們十倍的價錢,放我一條活路。”


    “十倍?”


    胖漢子眼皮耷拉下來,看似心動:“那可是一大筆錢。”


    梅莎麗亞乘勝追擊,吞咽口水:“拿了錢,我可以找一艘去往潘托斯的船,保證你們的安全。”


    “哦,你覺得呢?”


    胖漢子麵無表情,看向賊兮兮的幫廚。


    梅莎麗亞默默後退,手裏攥著一根胡蘿卜,等待兩人的商量結果。


    啪——


    一耳光又重又狠的抽在臉上,臉頰飛速紅腫。


    梅莎麗亞隻感覺一陣劇痛,頭暈目眩的倒地。


    “呸!”


    胖漢子吐了口吐沫,鄙夷道:“騙人的措辭,老子打小就會。”


    幫廚揪住梅莎麗亞的頭發,催促道:“抓緊動手,好走人。”


    “知道。”


    胖漢子舉起匕首,對準蒼白脖頸。


    千鈞一發之際,狗叫傳來。


    “汪汪~~”


    胖漢子聞聲一愣,扭頭發火:“該死的蠢狗,能不能別叫!”


    驚鴻一瞥間,菜窖門口不止一條小狗。


    還有一道手持弓弩的纖細陰影。


    咻!


    一支弩箭飛射,穿透興致勃勃的幫廚脖頸。


    幫廚身體一僵,鮮血從傷口噴湧。


    梅莎麗亞濺了一臉血,嗅著腥臭味驀然回神。


    “誰!”胖漢子大驚,光線緣故隻看見一道模糊鬼影。


    咻!咻!


    又是兩支弩矢射出,分別捅穿他的胳膊與大腿。


    “啊!!”


    胖漢子放聲慘叫,匕首不受控製的跌落。


    他的眼神不好,全賴多恩入侵風暴地時,被一條淺銀色的失控巨龍襲擊過。


    戰友死在麵前,火光刺傷了眼睛。


    心生恐懼,當了逃兵。


    “去死!”


    梅莎麗亞心狠手辣,撿起匕首捅進胖漢子的啤酒肚,連滾帶爬的往外跑。


    門口,手持弩矢的影子仍在。


    “你是誰?”


    梅莎麗亞誰都不信任,不敢靠的太近。


    影子瞥了她一眼,扯掉罩在頭頂的黑巾,露出一張異域風格的麵孔。


    薩拉表情冷淡,隨口道:“放心,伱安全了。”


    “女王派你來的,那他們是誰?”


    梅莎麗亞懵了,分不清敵我。


    薩拉填充弩矢,平靜道:“不知道,小毛賊罷了。”


    高塔可不是老鼠窩一樣的君臨。


    讓人隨便進出。


    見她還要射弩,梅莎麗亞連忙止住:“留下活口,審問幕後主使。”


    薩拉動作一頓,覺得有道理。


    窸窸窣窣……


    驀地,背後傳來一陣瑣碎聲響。


    “嗚嗚~~”


    小狗趴在地上,兩隻爪子捂住腦袋不敢看。


    又一道鬼影出現,手裏捏著一根竹簽子。


    嗖!


    竹簽子彈射而出,直奔胖漢子的脖頸。


    薩拉眸光一凝,抬腳踢飛竹簽子,冷聲道:“你要幹嘛?”


    “不激動,小姑娘。”


    鬼影歪著頭,嗓音細膩:“相信我,他不該活著。”


    “裝神弄鬼。”薩拉直接抬起手弩。


    鬼影輕輕一歎,緩緩從暗處走出。


    邋遢的棕色卷發,粗糙的皮膚,不修邊幅的打扮。


    希留眸光掃過梅莎麗亞,聲音平和:“無麵者的教導,出手不要留下隱患。”


    他看見刺客進入高塔。


    但刺客的來曆,很耐不住揣摩。


    留下活口,對王室聲譽不好。


    薩拉柳眉倒豎,不客氣道:“他得活著,女王會親自審問。”


    兩名刺客溜進高塔,欲意行刺親王的情婦。


    不查出個水落石出,髒水就要潑在女王和蘭娜爾小姐頭上。


    “說不通?”希留眼神銳利如鷹隼。


    薩拉毫不示弱,淡淡道:“得有一個交代。”


    兩名頂尖刺客,眼裏閃過激烈火。


    梅莎麗亞麵色緊繃,一步一步挪出門。


    轉瞬,兩道黑影撞在一起,傳出叮叮當當的金鐵交戈之音。


    “來人,衛兵在哪兒!”


    梅莎麗亞跑出門第一件事,放心大膽的呼喊衛兵。


    嘩啦啦……


    衛兵聞訊出動,朝著菜窖趕來。


    菜窖裏。


    希留側臉多出一條血痕,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位。


    薩拉手握兩柄匕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輸了。”


    希留言語嘲諷,尋找機會。


    薩拉一聲不吭,掩蓋左側大腿被劃開的血淋淋傷口。


    “來人,快點!”


    “有刺客,加快腳步!”


    外麵傳來喧嘩聲,一隊衛兵匆匆趕來。


    希留眸光一沉,提出一根蘿卜試探。


    薩拉一揮手,蘿卜一分兩半。


    咻!


    希留側身一滾,撿起地上弓弩,朝著胖漢子射出一支弩箭。


    噗呲——


    薩拉來不及阻止,貫穿胖漢子的眼眶。


    下一秒。


    兩人對視一眼,撿起各自裝備,默契的各自離開。


    人死了,剩下不歸他們管。


    ……


    當夜,整座高塔為之沸騰。


    燈火通明,人頭攢動。


    全力搜捕刺客存疑的同夥,以及調查刺殺的真相。


    雷妮拉從睡夢驚醒,亦是加入其中。


    白蛆可以遇刺,但不能死在她的地盤。


    戴蒙不會善罷甘休。


    ……


    數日後。


    瓦蘭提斯,府邸。


    “瓦蘭提斯及附屬城鎮全麵投降,接下來戰略目標要放在奴隸灣上。”


    敞亮的大廳內,雷加移動一副掛式沙盤。


    戴蒙與雷妮絲分作兩邊,聚精會神的盯著三座奴隸製城邦。


    雷加神清氣爽,朗聲道:“我提議先打淵凱,采取圍點打援的策略。”


    奴隸灣太大,三條巨龍和海上艦隊打不完。


    先消耗,再破壞。


    方能幹服這幫古吉斯帝國的餘孽和雜種龍王。


    咚咚!


    敲門聲響起


    一個侍從默默走進,在戴蒙耳邊耳語兩句。


    雷加緩口氣,靜靜注視。


    砰——


    戴蒙突然暴怒,一把拍響桌案,踢開椅子往外走。


    邊走邊罵:“該死的賤人。”


    雷加與雷妮絲麵麵相覷,不明白戴蒙為何暴走。


    “大哥。”


    戴倫匆匆趕來,手裏分別攥著兩封信。


    雷加打開第一封,寫著白蛆小梅遇刺的詳情。


    寄信人是雷妮拉。


    再看第二封信,寄信人是風息堡的馬麗絲.拜拉席恩。


    雷加拆開印泥,閱讀信上的內容。


    旋即,臉色黑如鍋底,呼吸都灼熱起來。


    “伊蒙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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