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遇事件
學園位於霍爾法特的首都——王都。
向外走去，便能看到以王宮為中心的街道。
學校雖然設了門禁，但經常能看到很多學生——尤其是女生玩到很晚。
對女生來說，門禁有和沒有沒什麽區別。但相反對於男生而言，一旦被人知道違反了門禁，就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要做數百次俯臥撐和深蹲，然後還要寫反省文。如果屢次犯禁，還會被關禁閉。正因如此，很難見到男生的身影，但仍有人無視懲罰出門。
長著一頭倒豎紅發的肌肉男正穿著學生製服光明正大的走在王都裏。他並不畏懼被巡視的教師發現，正尋找著吃飯的地方。他的名字是【格雷格·馮·塞伯格】。
他是塞伯格家的嫡子，喜歡炫耀本領。雖然性格稍許急躁，但為人豪爽且頗有男子氣概，戰鬥中相當值得信賴。
並且，他還是那個乙女遊戲的攻略對象之一。
格雷格選了家吃飯的位置，正準備進去的時候，瑪麗艾跑了出去。
（好，就是現在！）
“啊咧~？難道是格雷格先生嗎？沒想到還能在這遇到你啊。”瑪麗艾一臉笑容地向他搭話，格雷格在店門口停了下來，然後歪了下頭。
“啊~你誰來著？”
格雷格也沒客氣，向著幾乎不認識的瑪麗艾詢問名字。這個叫做格雷格的男人從來不會用曖昧的方式去搪塞別人。
瑪麗艾內心有些焦急，但她告訴自己還有戲。（記得是先見一次，然後一起吃飯的流程吧。確實見過一次，但當時沒能好好說上話。但，但是，那就從這開始。隻要一起吃過飯就 ok 了。）瑪麗艾前世有著在夜世界工作過的經驗，她認為隻要機會來了就能拿下。
她知道他們的性格和喜好，並且，有著憑借自己的經驗就能比遊戲裏更早拿下的自信。
“還記得嗎？以前我們一起上過課的。”
“有嗎？我不記得了。”
“啊哈哈，是，是嗎。我是瑪麗艾，瑪麗艾·馮·拉芳。”
“——想不起來了。” 上課時他們確實分在同一個班，但格雷格完全不記得了。
畢竟，他和瑪麗艾從來沒有過像樣的對話。即使如此，瑪麗艾依舊想辦法咬住不放。
（可惡！那幫上課時礙我事的女生真可恨。那群為了接近格雷格把我推開的女生們絕對不能原諒！那些個妨礙我獲得幸福的混蛋們——混蛋們——無論是誰——）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個叫裏昂的男生的臉。（又來了，又想起那個家夥討厭的臉了）每次一接近攻略對象，腦子裏就會想起那個妨礙自己的幸福的男人。拜此所賜，每次都沒法集中精力在攻略對象身上。
（明明那家夥咋樣都行的）但瑪麗艾迅速改變了意識。她一邊在心裏對妨礙自己的女生們憤恨著，一邊模仿著主人公的台詞，想要和格雷格進行劇情事件。
“您接下來是要去吃飯嗎？”
（邀我，邀我！快邀我！！！或者請我吃點什麽吧！！我肚子好餓啊！！）
瑪麗艾臉上一臉笑容，心裏卻十分焦急。接下來問過他接下來是要吃飯嗎，格雷格再回問要一起吃嗎？這麽一來就能發生劇情事件了。
但格雷格看了她一眼，又伸頭望了望店裏。他大概是覺得馬上要去的這個店與瑪麗艾這個纖弱的女孩子不太相符吧。
“今兒我想吃點肉料理。你估計對這沒啥興趣，但男人就喜歡這種。拜了。”看著說著就要往店裏走的格雷格，瑪麗艾的笑容凝固了。
但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出現了。女生雙手抱著行李，發現格雷格後，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既沒有奇怪的氣勢，也沒有裝樣子。僅僅是發現了熟人，所以打了聲招呼——就這樣。
“啊咧？是格雷格先生嗎？”
格雷格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他以與麵對瑪麗艾時完全不同的心情轉過頭去。
“奧利維亞嗎？怎麽，你也在夜遊啊。”
被格雷格說是夜遊，奧利維亞紅著臉否認。
“不，不是的。我是來拿被拜托的書的。本來打算在門禁之前回去的，結果在書店看書把時間看忘了。”
奧利維亞正講著違反門禁的理由，店裏傳來了一股誘人的香氣讓她有了反應。在供應牛排的店裏，傳來了鐵板烤肉的聲音。這時，奧利維亞的肚子發出了可愛的叫聲。
她本人趕緊用買來的書遮住了臉，但格雷格看到後卻開口大笑起來。
“肚子餓了？行啊，今兒我請了。”
“可，可是，那很不好意思的。”
“是我主動邀請你的，別介意放開吃。”
“我，我其實還挺能吃的”
看著害羞著的奧利維亞，格雷格更感興趣了。“那沒事。我會確認一下的，你今天想吃多少吃多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算您這麽說”
“我肚子餓了就當你陪我好了。”
說著，格雷格就推著奧利維亞的背進了店。
瑪麗艾看著這兩人的樣子，不知為何感到無比的寂寞——以及難過。
（什麽啊。我怎麽努力都比不過主人公那股天然勁嗎？好過分呐。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嗎）
看到因奧利維亞現身而高興的格雷格的樣子，瑪麗艾悲傷地轉身跑了出去。
（為什麽這麽不順利啊！為什麽！）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她撥開人群離開兩人，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瑪麗艾吃驚地抬起頭，發現那裏正站著裏昂。
“找到你了。”
◇ 我帶著瑪麗艾向巷子裏走去，最後隻剩下兩個人。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但也沒有人對注意到我們。我和瑪麗艾都穿著帶帽子的長袍，應該是不會被巡視的教師們注意到。
瑪麗艾在我麵前沮喪地低著頭。我輕歎一聲，向她提議。
“我想和你談一談。”
“不要。” 但瑪麗艾立刻拒絕了我的提議。
在學園裏我也多次嚐試接近瑪麗艾，但每次都被她跑了。因為如果追太緊會傳出些不好的傳聞，所以我隻好讓路庫西翁監視。
說實話，我並不想和瑪麗艾扯上關係，但以防她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好好談一談是有必要的。我並不想和她搞好關係。隻是不想和她敵對而已。
“就算你討厭，我也要和你談一談。”
“好煩呐。”
“什麽？”
“我說你好煩呐！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害得我浪費了三次寶貴的機會。要是沒了你我現在明明也能獲得幸福！”
低著頭說這些幸福啥的我也很困擾。個人的幸福是很重要，但在我看來，國家都完蛋了何談什麽個人的幸福呢。
“為啥非得盯著攻略對象啊，男人明明那麽多。”我一說希望她能在更現實的範圍內獲得幸福，瑪麗艾便把臉扭了過來。
“有錢有地位有名譽的帥哥就在那，換成是你，明明有機會和他們交往，難道你要咬著手指就在那看著？”
“我是很現實的男人，才不會幹那種無謀之舉。”
“那就男女換位，一個長得又漂亮又溫柔的大小姐就在那，機會給你你不去？”——
在這個世界，學園裏的男生們都身處於一個非常痛苦的處境裏。假如二十歲之前不能結婚就會被認為是問題人物。
所以即便無論如何都想結婚，選擇權還是在女方那邊。好男人倒是可以結婚，其他人就滾犢子了。
也有許多人成為了那種年長女性的後夫。
在這種環境下，假如我真的得到了瑪麗艾說的那個機會會怎樣？想都不用想。
“要去。”
深深點頭表示理解，瑪麗艾冷笑一聲。“就是這麽回事。所以你別再礙我——” 就在她說著別礙事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豪邁的聲音。
就像咕——咕咕咕咕！這樣的動靜？像是食肉動物的叫聲一般？瑪麗艾嬌小的身體裏傳來了不可思議的聲音讓我很是困惑。
“哎？剛才那是？”
瑪麗艾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抵著膝蓋，哭了起來。“真是糟透了。身材這麽小吃的又這麽多，和那家夥比什麽都比不過。這該怎麽才能贏過她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好像這次十分消沉。正發愁要怎麽做的時候，路庫西翁現身了。
“master，我判斷互相確認一下彼此的情況很有必要。應該共享一下彼此的信息。”
“說，說的是呐。”
我麵向哭著的瑪麗艾，總之先——
“肚子餓了的話，跟我來我請你吃一頓吧。”——
請她吃頓飯。
◇ 走出小巷，我們進入了一家價格還比較合適的店。
從店內的氛圍來看，麵向的應該是一般民眾。
倒是也有酒，但氛圍並不和酒館相似。
有的客人帶著全家一起來吃，看起來吃的還挺開心的。
我在店家帶我去的桌子上坐下然後打開菜單，看了看價格，我摸了摸下巴。
“這感覺像是那種稍微有點貴但品質高的店啊。”雖然不是那種能一口氣吃一大堆也沒問題的店，但從客人的數量上來看，應該是個深受當地人喜愛的大人氣的店。
我倒是能夠接受，但瑪麗艾卻繃緊了臉。她看看我，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你管這叫有點貴？”
她似乎是要吐槽我的金錢觀念。我決定了點單後合上了菜單，然後轉過臉。“我和你又不一樣，我老家是貧窮男爵家。”我一直認為在那個乙女遊戲的世界觀下，女生會比男生過得更奢侈。
但凡事都有例外。
“貧窮？真正的貧窮，是連那些廉價店都進不去。”
“啊，嗯。” 瑪麗艾雖然對我有些意見，但還是盯著菜單認真選著要點的菜。
她才不是那種覺得人家請客就不好意思故意點些便宜菜的人。
“好！總之先來三份最貴的牛排。”瑪麗艾將菜單合上，漏出一臉笑容。我再次拿起桌上的菜單，確認她點的牛排。上麵的說明是，最貴的牛排且味道超好。那是連一般男性都很難吃完的量，她卻一口氣點了三份。我看了看她的身體。倒不是說壞話，就她那身材在女性中都算是嬌小了。加之她那纖瘦的體型，竟然一口氣點了連男人都吃不完的牛排量，難以置信啊。
“你真能吃完啊？假如是為了找我麻煩才點這麽多性質就太惡劣了。”雖然想要提醒她把食物當做玩物性質很惡劣，但瑪麗艾肚子叫著回答。咕嚕嚕嚕，如同猛獸的嚎叫一般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了趕緊點吧。啊，對了——我能追加幾份嗎？我要先確認一下你錢包撐不撐得住。”
擔心付錢問題的我把錢包從懷裏掏了出來往裏麵看了看，硬幣紙幣啥的都還帶著，應該還沒問題。“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有在掙錢的。”
入學前，我以冒險者的身份掙了一大筆錢。因為路庫西翁在，所以資金上不存在問題。聽到我的回答，瑪麗艾皺起眉頭轉過臉去。
“果然貧窮什麽的都是騙人的。”
◇
在上好菜之後的瑪麗艾，真的好厲害。“嗯，香啊。這和野生的野獸肉完全不一樣啊。烤的相當好吃起來也方便，吃多少都行啊。”
她用刀叉切開牛排然後將其送入口中。她嘴巴不停地吃著，有時還用飲料清一下口。已經吃了三塊了，結果她又追加了一份。我們桌上堆著好幾塊牛排的鐵板。
店員又端來了新的一份，一塊超過五公分厚的肉塊出現在我眼前。從鐵板上傳來烤肉的動靜，把這家店的招牌醬汁澆淋其上。瑪麗艾連著配菜一起吃個精光，把空無一物的鐵板堆在一起，然後把新上的牛排拉過去又開始吃。看起來真的挺好吃的——她滿臉笑容，就像是在咀嚼幸福一般。
“喂，喂，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我光是看著她都覺得要飽了。瑪麗艾沒有停下正在吃飯的手。
“能吃的時候不放開吃，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盡管她吃飯的動作很規矩，但速度和量都非比尋常，吸引了店內其他人的目光。瑪麗艾毫不在意這些視線，繼續吃著她的飯。我用右手捂住了臉。
“學園食堂不也能想吃就吃嗎。”像貴族們上的學園基本上不需要生活費和學費。如果隻追求普通生活，去學校食堂就沒問題，連夥食費都不用付。
隻是如果要吃那些比正常的食物要更豪華的奢侈貨的話就得付錢了。瑪麗艾皺起眉頭，抱怨著食堂。
“學園食堂裏那點東西哪夠啊，三餐都吃照餓不誤。”
“是嗎。”
就在我認為她是個個頭小但吃的多的家夥的時候，一直觀察著瑪麗艾的路庫西翁加入了對話。它將身影隱去，隱約現出身影足以讓我們知道它在那。周圍人都沒注意到。
“真是有趣。瑪麗艾身上也有舊人類特征。難道轉生者都具備舊人類特征嗎？”路庫西翁似乎對於擁有舊人類特征的瑪麗艾抱有好感。平時它總是一副‘怎樣都行’的態度，可現在看得出來它對瑪麗艾很在意。“菜管夠，瑪麗艾，能繼續聊嗎？” 我們互相交換了一下信息，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對方。
首先，瑪麗艾同我一樣也是轉生者——原來是日本人的女性。
年齡並沒有告訴我，但從對話內容來看，大概三十歲後半四十歲前半的樣子。
被父母斷絕了關係，找了沒用的男人當男友一起生活。之後因男友的家暴喪命，反應過來已經轉世了。
而且，瑪麗艾和我一樣。盡管留有前世的記憶卻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記憶都變得模糊，連親近的人的臉也想不起來——
怎麽說呢，瑪麗艾轉生的理由實在是太可憐了讓人笑不出來。我也很困擾這種話題沒法拿來開玩笑。
瑪麗艾停下手，低頭看著我說。
“我說到哪了？”
“轉生成了拉芳子爵家的小女兒那。”
回過神來已經轉生到那個乙女遊戲世界了!而且居然是子爵千金！幸福的前方正向我揮手！她要是這麽說了我心情說不定會好一點。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描述了轉生後的痛苦經曆。“是呢。”瑪麗艾淡淡地說出了轉生後的家庭是個什麽德行。她麵無表情，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幸福。
“轉生後的家是個糟透了的家。盡管是在本土有領土的子爵家，但現在領地又小又窮。不僅如此，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家裏的父母自尊心強的要死，哥哥姐姐淨是一群人渣。” 本土——指的是在霍爾法特王國位於的漂浮大陸上有領地的意思。
我的老家在本土之外的浮島上。雖然不好說哪邊更好，但一般會認為在本土有領地的一方地位更高。
說到家人，瑪麗艾嘟囔了一句。“和前世的哥哥真是差遠了。”
“哥哥？你前世也有哥哥？我也有個妹妹，那家夥總是讓我生氣。感覺你那邊還不錯？”
“——跟你沒關係吧。”一說到她哥哥的事她便閉口不談，不想再說。
隻有一瞬間，真的隻有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難不成瑪麗艾是我前世的妹妹？’ 但我馬上自嘲絕不可能。兄妹一起轉生到那個乙女遊戲的世界，這是什麽懲罰遊戲啊。
並且我死的時候妹妹應該還活著。她在這就怪了。如果她也轉生了，應該比我更晚到才是。
年齡不可能一樣——應該是的吧？
嘛，雖然不清楚轉生的詳細情況，但和妹妹在轉生後遇上根本不現實。“言歸正傳。你為啥要盯著尤裏烏斯殿下？奧利維亞——主人公假如不能和攻略對象結合，國家就要完蛋了。” 對於知道那個乙女遊戲的人來說這樣的知識是理所當然的。盡管如此，瑪麗艾還是攪亂了奧利維亞他們的關係。
我告訴她隻要一步走錯後果不堪設想，瑪麗艾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很不巧，這和我無關。能用回複魔法的不隻那女人，我也有成為聖女的資格。”
“聖女的資格？你在說什——”
瑪麗艾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叉。“十年間，我付出了血淋淋的努力。因為我有回複魔法的才能，我才這麽努力學習的——聖女的道具，是隻會對回複魔法達到一定水平的使用者有反應吧？”
聖女的道具是在那個乙女遊戲中登場的關鍵道具。不光是關鍵道具，同時持有還會大幅度強化主人公的能力。裝備條件是需要回複魔法達到一定等級。瑪麗艾看來還記得這一點。
“假如我成為聖女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要代替那家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公。” 我看著平靜卻有力宣言著的瑪麗艾，不禁陷入思考。
我們都轉生到了這個世界，想法卻大相徑庭。
想要就這麽繼續當個路人的我，以及想要成為主人公的瑪麗艾。
雖然瑪麗艾任性的行為讓人惱火，但她為此付出的努力值得讚揚。
為了達到遊戲裏要求的回複魔法學習等級，她在入學前應該吃了不少苦。
我很想給她加油。但——不告訴她現實是不行的。盡管很殘酷，但她必須要知道。
“不對。”
“哈？哪裏不對了？”
“你當真通了那個乙女遊戲？必要的不是聖女之力，而是奧利維亞小姐自身的力量。”
“——啥呀那是”
向著啞然的瑪麗艾，我大概說明了一下終局的故事。
“被認可為聖女的奧利維亞小姐，會覺醒隱藏的力量，成為超越聖女的強大主人公。”
盡管遊戲從開始到結束都挺糞的，但最後的奧利維亞小姐的能力說是開掛也不為過。以一己之力擊退最終 boss，讓霍爾法特王國取回了和平。
關於這些事，文本上的對話應該有過說明。“聖女的力量也敵不過終極 boss。在那之後經過了幾個劇情事件覺醒，最後靠著奧利維亞的力量挑戰大 boss 然後獲得勝利——這不就是那個乙女遊戲的流程嗎？”
我盯著她的表情，她的目光開始遊移。臉色變得蒼白，顯得十分焦急。
“騙人的吧。因為，事件 cg 裏沒這種東西啊。”
“不，故事裏不是有過說明嗎？對話文本和流程啥的不都是說過的嗎。” 如果通了關，這種事肯定知道。“我，我不知道。我——沒能自己通關那個乙女遊戲” 低垂著頭，雙手顫抖著的瑪麗艾，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你沒通關？”
“因為難度太高所以我中途放棄了。後來是因為在意才過了一遍事件” 瑪麗艾眼裏充滿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我才想哭呢。
憑著半桶水的知識，把故事攪得一團糟。“確實挺難的，我也是氪了金才過的。”
一說到很難，深有同感的瑪麗艾探出了身子。“對吧！普通通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知道也沒辦法吧？”
“被這樣的你搞這麽多多餘的事的我現在心情也很複雜啊。”我哪知道她竟然都沒通關。
共享情報果然是正確的，或者說如果沒共享的話或許會有可怕的事發生——會嗎？大概，會吧。
正當我總感覺不太能接受的時候，路庫西翁告訴我們店員走進了我們的桌子。
“瑪麗艾，追加的料理來了。”
店員端上了追點的最後一塊牛排。頂著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瑪麗艾開吃了。我和路庫西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樣子，她本人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找了個理由。比起之前，她似乎向我敞開了一些心扉。
“好，好久都沒吃這麽飽過了。學園食堂裏那點東西完全不夠吃，在老家也吃不飽。有時候隻有什麽味道都沒有的清湯。”
她前世到底造了什麽孽要遭這種罪，太慘了搞得我都快哭出來了。
“真過分呐。”
我一同情她，她便以比剛才要輕鬆一些的態度說道。
“你自覺比較幸運才是。就算是邊境的貧窮男爵家，也有家人的照顧，也不用擔心吃不上飯，我真的很羨慕你。”
“你這麽說我也確實沒法否認呐。”
我差點被老家的夫人——老爸的正妻【佐拉】逼著和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結婚。
即使我現在依舊覺得挺不幸的，但世間遠在這之上的不幸還有很多。
因為是側室的孩子，所以被佐拉討厭。但是，佐拉平日裏生活在王都，老家基本見不到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和老爸以及身為側室的老媽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和睦相處。嘛，雖然沒錢，但沒有瑪麗艾這麽辛苦。
“我啊，吃了很多苦。吃飯都成問題，為此還幾次跑去危險的森林裏。”
“那，那可真厲害啊。”
“拜此所賜我的身體一直就這麽小。明明前世更有魅力的。”瑪麗艾似乎很在意自己身體嬌小這件事。
路庫西翁觀察了瑪麗艾後報告了結果，補了她一刀。
“從瑪麗艾的話來推斷，應該是過度聯係回複魔法的緣故吧？本來身體再成長一些也不奇怪。就算靠著粗茶淡飯也應該再成長的更成熟一些才是。” 瑪麗艾停下了吃東西的手。“——誒？騙人的吧？” 路庫西翁進行了更詳盡的說明。
“可能性很高。這是因為成長期太過努力導致的結果。雖然身體不長了，但相應的回複魔
法已經有專家級的水平了。一定是付出了相當大的心血吧。master 也稍微學習一下如何？” 這有個人工智能一邊安慰瑪麗艾一遍損我。
“我想的是有效率地享受人生，我是不做無謂努力主義。”
“真不愧是 master，把瑪麗艾的指甲垢煮點給您喝了吧。” “我拒絕。倒不如說，瑪麗艾也太過努力了吧。”
如果用遊戲裏的話說，就是從遊戲初期的水平一路升到了用到結束也沒問題的水平。我盡管願意坦率地稱讚，但要我學她可算了吧。
瑪麗艾手裏的叉子掉落到地上，一副啞然的模樣，身體不斷顫抖著。
“誒？誒？！難，難道我這副小孩體型的原因”
“是你努力的結果哦。可以為之感到自豪哦。另外，女性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就是不再成長了而已。”
也就是說——瑪麗艾的身體比實際年齡要小。今後也沒希望再成長了。
那之後，瑪麗艾邊哭邊吃著牛排。
向外走去，便能看到以王宮為中心的街道。
學校雖然設了門禁，但經常能看到很多學生——尤其是女生玩到很晚。
對女生來說，門禁有和沒有沒什麽區別。但相反對於男生而言，一旦被人知道違反了門禁，就會遭受嚴厲的懲罰。
要做數百次俯臥撐和深蹲，然後還要寫反省文。如果屢次犯禁，還會被關禁閉。正因如此，很難見到男生的身影，但仍有人無視懲罰出門。
長著一頭倒豎紅發的肌肉男正穿著學生製服光明正大的走在王都裏。他並不畏懼被巡視的教師發現，正尋找著吃飯的地方。他的名字是【格雷格·馮·塞伯格】。
他是塞伯格家的嫡子，喜歡炫耀本領。雖然性格稍許急躁，但為人豪爽且頗有男子氣概，戰鬥中相當值得信賴。
並且，他還是那個乙女遊戲的攻略對象之一。
格雷格選了家吃飯的位置，正準備進去的時候，瑪麗艾跑了出去。
（好，就是現在！）
“啊咧~？難道是格雷格先生嗎？沒想到還能在這遇到你啊。”瑪麗艾一臉笑容地向他搭話，格雷格在店門口停了下來，然後歪了下頭。
“啊~你誰來著？”
格雷格也沒客氣，向著幾乎不認識的瑪麗艾詢問名字。這個叫做格雷格的男人從來不會用曖昧的方式去搪塞別人。
瑪麗艾內心有些焦急，但她告訴自己還有戲。（記得是先見一次，然後一起吃飯的流程吧。確實見過一次，但當時沒能好好說上話。但，但是，那就從這開始。隻要一起吃過飯就 ok 了。）瑪麗艾前世有著在夜世界工作過的經驗，她認為隻要機會來了就能拿下。
她知道他們的性格和喜好，並且，有著憑借自己的經驗就能比遊戲裏更早拿下的自信。
“還記得嗎？以前我們一起上過課的。”
“有嗎？我不記得了。”
“啊哈哈，是，是嗎。我是瑪麗艾，瑪麗艾·馮·拉芳。”
“——想不起來了。” 上課時他們確實分在同一個班，但格雷格完全不記得了。
畢竟，他和瑪麗艾從來沒有過像樣的對話。即使如此，瑪麗艾依舊想辦法咬住不放。
（可惡！那幫上課時礙我事的女生真可恨。那群為了接近格雷格把我推開的女生們絕對不能原諒！那些個妨礙我獲得幸福的混蛋們——混蛋們——無論是誰——）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了那個叫裏昂的男生的臉。（又來了，又想起那個家夥討厭的臉了）每次一接近攻略對象，腦子裏就會想起那個妨礙自己的幸福的男人。拜此所賜，每次都沒法集中精力在攻略對象身上。
（明明那家夥咋樣都行的）但瑪麗艾迅速改變了意識。她一邊在心裏對妨礙自己的女生們憤恨著，一邊模仿著主人公的台詞，想要和格雷格進行劇情事件。
“您接下來是要去吃飯嗎？”
（邀我，邀我！快邀我！！！或者請我吃點什麽吧！！我肚子好餓啊！！）
瑪麗艾臉上一臉笑容，心裏卻十分焦急。接下來問過他接下來是要吃飯嗎，格雷格再回問要一起吃嗎？這麽一來就能發生劇情事件了。
但格雷格看了她一眼，又伸頭望了望店裏。他大概是覺得馬上要去的這個店與瑪麗艾這個纖弱的女孩子不太相符吧。
“今兒我想吃點肉料理。你估計對這沒啥興趣，但男人就喜歡這種。拜了。”看著說著就要往店裏走的格雷格，瑪麗艾的笑容凝固了。
但就在這時，一個女生出現了。女生雙手抱著行李，發現格雷格後，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既沒有奇怪的氣勢，也沒有裝樣子。僅僅是發現了熟人，所以打了聲招呼——就這樣。
“啊咧？是格雷格先生嗎？”
格雷格聽到聲音，停下了腳步。他以與麵對瑪麗艾時完全不同的心情轉過頭去。
“奧利維亞嗎？怎麽，你也在夜遊啊。”
被格雷格說是夜遊，奧利維亞紅著臉否認。
“不，不是的。我是來拿被拜托的書的。本來打算在門禁之前回去的，結果在書店看書把時間看忘了。”
奧利維亞正講著違反門禁的理由，店裏傳來了一股誘人的香氣讓她有了反應。在供應牛排的店裏，傳來了鐵板烤肉的聲音。這時，奧利維亞的肚子發出了可愛的叫聲。
她本人趕緊用買來的書遮住了臉，但格雷格看到後卻開口大笑起來。
“肚子餓了？行啊，今兒我請了。”
“可，可是，那很不好意思的。”
“是我主動邀請你的，別介意放開吃。”
“我，我其實還挺能吃的”
看著害羞著的奧利維亞，格雷格更感興趣了。“那沒事。我會確認一下的，你今天想吃多少吃多少。看看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就算您這麽說”
“我肚子餓了就當你陪我好了。”
說著，格雷格就推著奧利維亞的背進了店。
瑪麗艾看著這兩人的樣子，不知為何感到無比的寂寞——以及難過。
（什麽啊。我怎麽努力都比不過主人公那股天然勁嗎？好過分呐。知道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嗎）
看到因奧利維亞現身而高興的格雷格的樣子，瑪麗艾悲傷地轉身跑了出去。
（為什麽這麽不順利啊！為什麽！）眼淚不禁流了下來。
她撥開人群離開兩人，發現自己的手臂被抓住了。瑪麗艾吃驚地抬起頭，發現那裏正站著裏昂。
“找到你了。”
◇ 我帶著瑪麗艾向巷子裏走去，最後隻剩下兩個人。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但也沒有人對注意到我們。我和瑪麗艾都穿著帶帽子的長袍，應該是不會被巡視的教師們注意到。
瑪麗艾在我麵前沮喪地低著頭。我輕歎一聲，向她提議。
“我想和你談一談。”
“不要。” 但瑪麗艾立刻拒絕了我的提議。
在學園裏我也多次嚐試接近瑪麗艾，但每次都被她跑了。因為如果追太緊會傳出些不好的傳聞，所以我隻好讓路庫西翁監視。
說實話，我並不想和瑪麗艾扯上關係，但以防她惹出什麽不必要的麻煩，好好談一談是有必要的。我並不想和她搞好關係。隻是不想和她敵對而已。
“就算你討厭，我也要和你談一談。”
“好煩呐。”
“什麽？”
“我說你好煩呐！都是你的錯。都是你的錯，害得我浪費了三次寶貴的機會。要是沒了你我現在明明也能獲得幸福！”
低著頭說這些幸福啥的我也很困擾。個人的幸福是很重要，但在我看來，國家都完蛋了何談什麽個人的幸福呢。
“為啥非得盯著攻略對象啊，男人明明那麽多。”我一說希望她能在更現實的範圍內獲得幸福，瑪麗艾便把臉扭了過來。
“有錢有地位有名譽的帥哥就在那，換成是你，明明有機會和他們交往，難道你要咬著手指就在那看著？”
“我是很現實的男人，才不會幹那種無謀之舉。”
“那就男女換位，一個長得又漂亮又溫柔的大小姐就在那，機會給你你不去？”——
在這個世界，學園裏的男生們都身處於一個非常痛苦的處境裏。假如二十歲之前不能結婚就會被認為是問題人物。
所以即便無論如何都想結婚，選擇權還是在女方那邊。好男人倒是可以結婚，其他人就滾犢子了。
也有許多人成為了那種年長女性的後夫。
在這種環境下，假如我真的得到了瑪麗艾說的那個機會會怎樣？想都不用想。
“要去。”
深深點頭表示理解，瑪麗艾冷笑一聲。“就是這麽回事。所以你別再礙我——” 就在她說著別礙事的時候，突然傳來了一陣豪邁的聲音。
就像咕——咕咕咕咕！這樣的動靜？像是食肉動物的叫聲一般？瑪麗艾嬌小的身體裏傳來了不可思議的聲音讓我很是困惑。
“哎？剛才那是？”
瑪麗艾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抵著膝蓋，哭了起來。“真是糟透了。身材這麽小吃的又這麽多，和那家夥比什麽都比不過。這該怎麽才能贏過她呀。”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她好像這次十分消沉。正發愁要怎麽做的時候，路庫西翁現身了。
“master，我判斷互相確認一下彼此的情況很有必要。應該共享一下彼此的信息。”
“說，說的是呐。”
我麵向哭著的瑪麗艾，總之先——
“肚子餓了的話，跟我來我請你吃一頓吧。”——
請她吃頓飯。
◇ 走出小巷，我們進入了一家價格還比較合適的店。
從店內的氛圍來看，麵向的應該是一般民眾。
倒是也有酒，但氛圍並不和酒館相似。
有的客人帶著全家一起來吃，看起來吃的還挺開心的。
我在店家帶我去的桌子上坐下然後打開菜單，看了看價格，我摸了摸下巴。
“這感覺像是那種稍微有點貴但品質高的店啊。”雖然不是那種能一口氣吃一大堆也沒問題的店，但從客人的數量上來看，應該是個深受當地人喜愛的大人氣的店。
我倒是能夠接受，但瑪麗艾卻繃緊了臉。她看看我，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你管這叫有點貴？”
她似乎是要吐槽我的金錢觀念。我決定了點單後合上了菜單，然後轉過臉。“我和你又不一樣，我老家是貧窮男爵家。”我一直認為在那個乙女遊戲的世界觀下，女生會比男生過得更奢侈。
但凡事都有例外。
“貧窮？真正的貧窮，是連那些廉價店都進不去。”
“啊，嗯。” 瑪麗艾雖然對我有些意見，但還是盯著菜單認真選著要點的菜。
她才不是那種覺得人家請客就不好意思故意點些便宜菜的人。
“好！總之先來三份最貴的牛排。”瑪麗艾將菜單合上，漏出一臉笑容。我再次拿起桌上的菜單，確認她點的牛排。上麵的說明是，最貴的牛排且味道超好。那是連一般男性都很難吃完的量，她卻一口氣點了三份。我看了看她的身體。倒不是說壞話，就她那身材在女性中都算是嬌小了。加之她那纖瘦的體型，竟然一口氣點了連男人都吃不完的牛排量，難以置信啊。
“你真能吃完啊？假如是為了找我麻煩才點這麽多性質就太惡劣了。”雖然想要提醒她把食物當做玩物性質很惡劣，但瑪麗艾肚子叫著回答。咕嚕嚕嚕，如同猛獸的嚎叫一般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了趕緊點吧。啊，對了——我能追加幾份嗎？我要先確認一下你錢包撐不撐得住。”
擔心付錢問題的我把錢包從懷裏掏了出來往裏麵看了看，硬幣紙幣啥的都還帶著，應該還沒問題。“錢的問題不用擔心，我有在掙錢的。”
入學前，我以冒險者的身份掙了一大筆錢。因為路庫西翁在，所以資金上不存在問題。聽到我的回答，瑪麗艾皺起眉頭轉過臉去。
“果然貧窮什麽的都是騙人的。”
◇
在上好菜之後的瑪麗艾，真的好厲害。“嗯，香啊。這和野生的野獸肉完全不一樣啊。烤的相當好吃起來也方便，吃多少都行啊。”
她用刀叉切開牛排然後將其送入口中。她嘴巴不停地吃著，有時還用飲料清一下口。已經吃了三塊了，結果她又追加了一份。我們桌上堆著好幾塊牛排的鐵板。
店員又端來了新的一份，一塊超過五公分厚的肉塊出現在我眼前。從鐵板上傳來烤肉的動靜，把這家店的招牌醬汁澆淋其上。瑪麗艾連著配菜一起吃個精光，把空無一物的鐵板堆在一起，然後把新上的牛排拉過去又開始吃。看起來真的挺好吃的——她滿臉笑容，就像是在咀嚼幸福一般。
“喂，喂，慢點吃，沒人跟你搶。”我光是看著她都覺得要飽了。瑪麗艾沒有停下正在吃飯的手。
“能吃的時候不放開吃，下次就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
盡管她吃飯的動作很規矩，但速度和量都非比尋常，吸引了店內其他人的目光。瑪麗艾毫不在意這些視線，繼續吃著她的飯。我用右手捂住了臉。
“學園食堂不也能想吃就吃嗎。”像貴族們上的學園基本上不需要生活費和學費。如果隻追求普通生活，去學校食堂就沒問題，連夥食費都不用付。
隻是如果要吃那些比正常的食物要更豪華的奢侈貨的話就得付錢了。瑪麗艾皺起眉頭，抱怨著食堂。
“學園食堂裏那點東西哪夠啊，三餐都吃照餓不誤。”
“是嗎。”
就在我認為她是個個頭小但吃的多的家夥的時候，一直觀察著瑪麗艾的路庫西翁加入了對話。它將身影隱去，隱約現出身影足以讓我們知道它在那。周圍人都沒注意到。
“真是有趣。瑪麗艾身上也有舊人類特征。難道轉生者都具備舊人類特征嗎？”路庫西翁似乎對於擁有舊人類特征的瑪麗艾抱有好感。平時它總是一副‘怎樣都行’的態度，可現在看得出來它對瑪麗艾很在意。“菜管夠，瑪麗艾，能繼續聊嗎？” 我們互相交換了一下信息，把自己的情況告訴了對方。
首先，瑪麗艾同我一樣也是轉生者——原來是日本人的女性。
年齡並沒有告訴我，但從對話內容來看，大概三十歲後半四十歲前半的樣子。
被父母斷絕了關係，找了沒用的男人當男友一起生活。之後因男友的家暴喪命，反應過來已經轉世了。
而且，瑪麗艾和我一樣。盡管留有前世的記憶卻想不起自己的名字。記憶都變得模糊，連親近的人的臉也想不起來——
怎麽說呢，瑪麗艾轉生的理由實在是太可憐了讓人笑不出來。我也很困擾這種話題沒法拿來開玩笑。
瑪麗艾停下手，低頭看著我說。
“我說到哪了？”
“轉生成了拉芳子爵家的小女兒那。”
回過神來已經轉生到那個乙女遊戲世界了!而且居然是子爵千金！幸福的前方正向我揮手！她要是這麽說了我心情說不定會好一點。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描述了轉生後的痛苦經曆。“是呢。”瑪麗艾淡淡地說出了轉生後的家庭是個什麽德行。她麵無表情，身上感覺不到一絲幸福。
“轉生後的家是個糟透了的家。盡管是在本土有領土的子爵家，但現在領地又小又窮。不僅如此，還欠了一屁股的債。家裏的父母自尊心強的要死，哥哥姐姐淨是一群人渣。” 本土——指的是在霍爾法特王國位於的漂浮大陸上有領地的意思。
我的老家在本土之外的浮島上。雖然不好說哪邊更好，但一般會認為在本土有領地的一方地位更高。
說到家人，瑪麗艾嘟囔了一句。“和前世的哥哥真是差遠了。”
“哥哥？你前世也有哥哥？我也有個妹妹，那家夥總是讓我生氣。感覺你那邊還不錯？”
“——跟你沒關係吧。”一說到她哥哥的事她便閉口不談，不想再說。
隻有一瞬間，真的隻有一瞬間，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念頭。‘難不成瑪麗艾是我前世的妹妹？’ 但我馬上自嘲絕不可能。兄妹一起轉生到那個乙女遊戲的世界，這是什麽懲罰遊戲啊。
並且我死的時候妹妹應該還活著。她在這就怪了。如果她也轉生了，應該比我更晚到才是。
年齡不可能一樣——應該是的吧？
嘛，雖然不清楚轉生的詳細情況，但和妹妹在轉生後遇上根本不現實。“言歸正傳。你為啥要盯著尤裏烏斯殿下？奧利維亞——主人公假如不能和攻略對象結合，國家就要完蛋了。” 對於知道那個乙女遊戲的人來說這樣的知識是理所當然的。盡管如此，瑪麗艾還是攪亂了奧利維亞他們的關係。
我告訴她隻要一步走錯後果不堪設想，瑪麗艾臉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很不巧，這和我無關。能用回複魔法的不隻那女人，我也有成為聖女的資格。”
“聖女的資格？你在說什——”
瑪麗艾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刀叉。“十年間，我付出了血淋淋的努力。因為我有回複魔法的才能，我才這麽努力學習的——聖女的道具，是隻會對回複魔法達到一定水平的使用者有反應吧？”
聖女的道具是在那個乙女遊戲中登場的關鍵道具。不光是關鍵道具，同時持有還會大幅度強化主人公的能力。裝備條件是需要回複魔法達到一定等級。瑪麗艾看來還記得這一點。
“假如我成為聖女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我要代替那家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人公。” 我看著平靜卻有力宣言著的瑪麗艾，不禁陷入思考。
我們都轉生到了這個世界，想法卻大相徑庭。
想要就這麽繼續當個路人的我，以及想要成為主人公的瑪麗艾。
雖然瑪麗艾任性的行為讓人惱火，但她為此付出的努力值得讚揚。
為了達到遊戲裏要求的回複魔法學習等級，她在入學前應該吃了不少苦。
我很想給她加油。但——不告訴她現實是不行的。盡管很殘酷，但她必須要知道。
“不對。”
“哈？哪裏不對了？”
“你當真通了那個乙女遊戲？必要的不是聖女之力，而是奧利維亞小姐自身的力量。”
“——啥呀那是”
向著啞然的瑪麗艾，我大概說明了一下終局的故事。
“被認可為聖女的奧利維亞小姐，會覺醒隱藏的力量，成為超越聖女的強大主人公。”
盡管遊戲從開始到結束都挺糞的，但最後的奧利維亞小姐的能力說是開掛也不為過。以一己之力擊退最終 boss，讓霍爾法特王國取回了和平。
關於這些事，文本上的對話應該有過說明。“聖女的力量也敵不過終極 boss。在那之後經過了幾個劇情事件覺醒，最後靠著奧利維亞的力量挑戰大 boss 然後獲得勝利——這不就是那個乙女遊戲的流程嗎？”
我盯著她的表情，她的目光開始遊移。臉色變得蒼白，顯得十分焦急。
“騙人的吧。因為，事件 cg 裏沒這種東西啊。”
“不，故事裏不是有過說明嗎？對話文本和流程啥的不都是說過的嗎。” 如果通了關，這種事肯定知道。“我，我不知道。我——沒能自己通關那個乙女遊戲” 低垂著頭，雙手顫抖著的瑪麗艾，現在才意識到自己搞錯了。
“你沒通關？”
“因為難度太高所以我中途放棄了。後來是因為在意才過了一遍事件” 瑪麗艾眼裏充滿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了——
我才想哭呢。
憑著半桶水的知識，把故事攪得一團糟。“確實挺難的，我也是氪了金才過的。”
一說到很難，深有同感的瑪麗艾探出了身子。“對吧！普通通關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知道也沒辦法吧？”
“被這樣的你搞這麽多多餘的事的我現在心情也很複雜啊。”我哪知道她竟然都沒通關。
共享情報果然是正確的，或者說如果沒共享的話或許會有可怕的事發生——會嗎？大概，會吧。
正當我總感覺不太能接受的時候，路庫西翁告訴我們店員走進了我們的桌子。
“瑪麗艾，追加的料理來了。”
店員端上了追點的最後一塊牛排。頂著一副快要哭了的表情，瑪麗艾開吃了。我和路庫西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的樣子，她本人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找了個理由。比起之前，她似乎向我敞開了一些心扉。
“好，好久都沒吃這麽飽過了。學園食堂裏那點東西完全不夠吃，在老家也吃不飽。有時候隻有什麽味道都沒有的清湯。”
她前世到底造了什麽孽要遭這種罪，太慘了搞得我都快哭出來了。
“真過分呐。”
我一同情她，她便以比剛才要輕鬆一些的態度說道。
“你自覺比較幸運才是。就算是邊境的貧窮男爵家，也有家人的照顧，也不用擔心吃不上飯，我真的很羨慕你。”
“你這麽說我也確實沒法否認呐。”
我差點被老家的夫人——老爸的正妻【佐拉】逼著和一個五十來歲的女人結婚。
即使我現在依舊覺得挺不幸的，但世間遠在這之上的不幸還有很多。
因為是側室的孩子，所以被佐拉討厭。但是，佐拉平日裏生活在王都，老家基本見不到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和老爸以及身為側室的老媽還有幾個兄弟姐妹和睦相處。嘛，雖然沒錢，但沒有瑪麗艾這麽辛苦。
“我啊，吃了很多苦。吃飯都成問題，為此還幾次跑去危險的森林裏。”
“那，那可真厲害啊。”
“拜此所賜我的身體一直就這麽小。明明前世更有魅力的。”瑪麗艾似乎很在意自己身體嬌小這件事。
路庫西翁觀察了瑪麗艾後報告了結果，補了她一刀。
“從瑪麗艾的話來推斷，應該是過度聯係回複魔法的緣故吧？本來身體再成長一些也不奇怪。就算靠著粗茶淡飯也應該再成長的更成熟一些才是。” 瑪麗艾停下了吃東西的手。“——誒？騙人的吧？” 路庫西翁進行了更詳盡的說明。
“可能性很高。這是因為成長期太過努力導致的結果。雖然身體不長了，但相應的回複魔
法已經有專家級的水平了。一定是付出了相當大的心血吧。master 也稍微學習一下如何？” 這有個人工智能一邊安慰瑪麗艾一遍損我。
“我想的是有效率地享受人生，我是不做無謂努力主義。”
“真不愧是 master，把瑪麗艾的指甲垢煮點給您喝了吧。” “我拒絕。倒不如說，瑪麗艾也太過努力了吧。”
如果用遊戲裏的話說，就是從遊戲初期的水平一路升到了用到結束也沒問題的水平。我盡管願意坦率地稱讚，但要我學她可算了吧。
瑪麗艾手裏的叉子掉落到地上，一副啞然的模樣，身體不斷顫抖著。
“誒？誒？！難，難道我這副小孩體型的原因”
“是你努力的結果哦。可以為之感到自豪哦。另外，女性的身體機能沒有問題，就是不再成長了而已。”
也就是說——瑪麗艾的身體比實際年齡要小。今後也沒希望再成長了。
那之後，瑪麗艾邊哭邊吃著牛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