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山中下起了雨。


    洞穴外,雨氣夾雜著些許淩亂,以大自然之力營造出了一股子喧囂的氛圍。


    鄭凡嘴裏叼著一顆草莖,默默地坐在那兒,在他對麵,坐著阿銘,阿銘很是閑適地水囊不離手。


    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有時候,喝血,是為了生存,而有的時候,則是為了生活。


    赫連寶珠睡在洞穴裏頭,行軍用的鋪蓋給她包裹得嚴嚴實實。


    雖說要利用人家,但利用歸利用,無論是鄭凡還是魔王們都沒掉價到去折磨一個女童的地步。


    洞穴裏,就這三個人。


    薛三在外圍遊弋,身為一個刺客,他有信心在此時去為團隊開視野;


    瞎子在洞穴外的一棵樹上,披著一層獸皮毯子,洞**信號不好,還是在外麵輻射強一些,就跟家裏的路由器一樣。


    樊力,


    則是沉默在下麵的一個水潭中,隻留著一顆腦袋在外頭透氣,同時腦袋上還被蓋上了一些枯葉。


    這個世界上,有兩個最為世人所熟知的組織,在勘測情報上被世人公認最是在行。


    一是大燕密諜司,二則是銀甲衛。


    其實,在鄭凡看來,大燕的密諜司還是有點糙了,許是因大燕在很長一段時間以來都不算“大一統”的國家,所以其密諜司組織並不算很是完善和強大,且煉氣士等方士組織也並入密諜司之中,使得其更像是一個大雜燴。


    也就是在銀浪郡,在靖南侯手中,因為夫妻店的原因,使得燕國密諜司的作用被一度最大程度地發揮了出來,取得了不俗的效果。


    相較而言,銀甲衛,其實比燕國的密諜司更有感覺,業務能力以及資源調動能力組織框架什麽的,都比燕國的密諜司高出一個層次。


    哪怕是燕乾大戰開啟時,乾國的銀甲衛也一直在暗處活躍著,發揮了極大的作用,怎麽禁都禁都禁不絕,怎麽殺都殺不淨。


    不過因為乾國軍隊層麵上的潰敗,使得銀甲衛這一衙門在世人眼中,一下子比燕國密諜司矮了不止一個頭,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過,鄭凡相信,論起玩兒情報,論起隱藏,自己手底下的這幫魔王,才是真正的優秀中的優秀,精英中的精英。


    也就是吃虧在自己現在實力不強橫,風頭不夠響亮罷了,等到日後自己這邊要是能真正崛起的話,會讓世人看見一個真正不一樣的“情報組織”。


    到時候再讓四娘設計一套新的飛魚服,


    嘿嘿。


    就在這時,


    瞎子的聲音開始在所有人心裏響起,


    這種“心靈鎖鏈”也就是所謂的“開黑頻道”自然不可能一直保持著,電量撐不住,所以隻有在關鍵時候才會搭建起來;


    且瞎子因為之前鬧了幾次烏龍,洞悉到了其他人的一些心裏想法,被鄭凡和其他魔王怒瞪了幾次之後學乖了,


    每次構建“心靈鎖鏈”時,


    都會像農村喪事班子剛安置好了上世紀的大音響後拿起麥克風:


    “喂,喂喂,喂喂喂………”


    以此作為提醒,現在心裏別瞎嘀咕有的沒的。


    當然了,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樊力在這裏,天知道這憨憨腦子裏現在在想著啥。


    比如說他在想著:


    主上居然讓我藏水坑裏,還不如一斧頭把主上給砍了!


    “三兒發信號了,有人接近了,大家做好準備,一級戰鬥準備。”


    鄭凡和阿銘對視一眼,分別將放在身邊的衣服披在了身上,這是赫連寶珠護衛的衣服,有些破損,但問題不大。


    衣服穿好後,鄭凡向裏側倒了過去,阿銘則靠著牆壁蜷縮起了身子,裝作很累的樣子在打盹兒。


    樹上的瞎子則用意念力將身邊的樹杈收攏了一些,將自己遮蔽得更為嚴實。


    水潭裏的樊力則幹脆整個人悶入了水麵之下。


    鄭凡在等待著,


    老實說,這種引君入翁的把戲,玩兒起來難度非常之大,且玩兒崩的概率也很大,但這確實是當下最為有效的方式。


    “莫慌,最近的那個人還有三十米的距離,來了三個人。”


    瞎子的聲音像是播報員一樣不停地在眾人心裏響起。


    鄭凡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刀就放在自己身下壓著。


    七品武者,在俗世裏已經算是小宗師了,無論是去給豪門貴族當供奉還是去投軍,都能混得不錯。


    隻不過可能是戰爭場麵見多了,也習慣了那種氛圍,忽然間改回了落單模式,還真有些不適應。


    “十米。”


    “五米。”


    “主上,有兩個人已經到洞穴口了,還有一個在水潭邊,這三個人實力都不錯,而且都很小心。”


    “外圍估計還有其他人,三兒在盯著,這裏的三個人,我們要解決得夠快,不能弄出大的動靜。


    阿力,待會兒等我發信號,你跟前水潭邊的那個,直接殺死;


    主上,你左側洞穴口那裏會來一個,你直接對其出刀;


    阿銘,你右側洞穴口的那個,留活口!”


    交手時生死隻在千鈞一發,容不得閃失,想要刻意地留活口,要麽,你就是武功高出他們很多很多個層次,要麽,就是他們一劍殺不死你。


    “來了,已經過來了,他們還真小心,注意,大概還有五秒鍾他們的身子就會探進來。”


    此時瞎子的報點,有一種組隊吃雞其中有一個開了掛在ob的感覺。


    “瞎子閉嘴。”


    阿銘在心裏說道。


    人都已經這般近了,還用你報點?


    這會兒再在心裏說話,反而會影響自己的反應速度。


    瞎子果然不說話了。


    鄭凡也察覺到了,有人將身子探了進來。


    “主上,你先動。”阿銘說道。


    鄭凡身子猛地一顫,右手抽出了身下壓著的長刀,整個人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接一個前撲,刀口直接橫切了下去。


    對方的反應很快,馬上持刀格擋,但因為鄭凡七品武者的力量,氣血在這一刻全都灌輸進了長刀之上,使得對方的這一記格擋在頃刻間就被打破,手中的兵器也飛了出去。


    鄭凡左手撐著地麵向下一拍,右手的刀口再度向前一捅。


    “噗!”


    刀口直接刺入了對方的胸膛。


    其實,以鄭凡的實力,哪怕公平單挑,都能贏了對方,更何況是設局出手,短短兩回合,對方就被鄭凡斬殺。


    另一頭,近乎在鄭凡動手的同時,阿銘整個人宛若遊蛇一般身形向下一蛻,對方隻看見眼前的人隻剩下了一件外套,隨即,一股森然的寒意覆蓋到了他後背位置。


    到底是訓練有素的人,此時的他毫不猶豫地一劍向自己腋下刺去。


    “噗!”


    劍鋒刺入了阿銘的身體,


    但阿銘卻不為所動。


    阿銘的左手掐住對方的脖頸,瞬間發力,右手指甲則直接砸開對方的牙口,眨眼之間,就將對方藏在牙齒之下的一顆小毒丸給取了出來。


    最後,阿銘身形再轉,來到對方身前,左手卡著對方脖子,右手猛捶對方腹部。


    “砰!”


    對方跪伏在了地上。


    這時候,抽出手來的鄭凡馬上上前一把踹飛對方跟前的劍,而後掏出了繩子,幫阿銘將身下的這個人給綁了起來。


    “主上,先給他卡個口塞。”


    鄭凡點點頭,將阿銘平時用來磨指甲的銼子塞入對方嘴裏,這是防止其咬舌自盡。


    這邊的事兒結束,那邊的事兒也結束了。


    那個站在水潭邊的人壓根就沒想到水潭下麵有一隻巨大的生物在這裏潛伏很久了,被樊力雙手抓住了腳踝後直接拖入了水潭之中,再一拳砸下去,水麵上就開始冒血泡了。


    講真,就是晉國劍聖或者百裏劍倆人,誰毫無防備下被樊力這麽來一遭,估摸著也得歇菜。


    瞎子用意念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從樹上下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橘子在那兒剝著。


    接下來,是他的活計了,對赫連寶珠,人家畢竟是小女孩,直接搜魂,還真有點不符合大家行事風格的審美;


    但現在既然抓到了成年人,就不用那麽客氣了。


    “主上剛剛的那一刀,當真是快很準,屬下在樹上看著實在是賞心悅目得很。”


    瞎子一邊走過來一邊拍著不怎麽走心的馬屁,估摸著純粹是想著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拍著拍著就進階了呢?


    做人嘛,得有夢想。


    鄭凡沒理會瞎子,而是伸手在這個活口身上開始搜索。


    瞎子走了過來,對阿銘點點頭,阿銘開始加固對這個活口的壓製。


    這是一個成年男子,臉還算白淨,此時正瞪著雙眸盯著麵前的人,無比的憤怒和不甘。


    “哎喲喲喲,嘖嘖嘖,別怕,別怕,安心享受,一會兒就沒事了。”


    瞎子一邊惋惜著一邊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對方腦袋上,準備開始搜魂。


    “不用搜魂了。”


    鄭凡忽然開口道。


    “嗯?怎麽了主上?”瞎子有些意外,但還是聽話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鄭凡歎了口氣,


    有些無奈,有些神傷,也有些……哭笑不得,


    將剛剛從對方身上摸出的一塊腰牌舉了起來,


    而腰牌上赫然刻著三個大字:


    密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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