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此處,嚴錦臉色黯然的低下頭去,「道長說了,兒臣姻緣方麵緣分薄,強求不得的,不若再等等。父皇,兒臣不怕,兒臣等得起,父皇不用為兒子操心。況且,眼下我大周疆土不平,兒子也沒心情想這些,兒子隻想為父皇效力,多做點於國有利的事情。」


    皇帝聽的龍心大悅,不住口的讚好:「這才是朕的好兒子。」


    兩人又說了一陣,皇帝累了,揮手讓嚴錦離開。


    嚴錦退至殿門處轉眼間餘光瞥見明亮的冬陽下,陽光透過五彩銷金的窗欞格子投射進來。空氣中細小的灰塵在光線下舞動。而皇帝就在那光影中。


    他的鬢角已染了霜色,向來威嚴挺立的背脊也顯得很是佝僂。


    嚴錦想,他是真的老了。


    嚴錦從養心殿出來,果然很是聽話的去了皇後的長安宮。


    掌事大宮女迎了出來,恭敬地行禮請安:「殿下稍坐,娘娘正在小佛堂,一會就出來了。」


    嚴錦點頭。宮裏人都知道,皇後常年誦佛念經,並在皇帝同意後,在偏殿中弄了個小佛堂,無事時便在小佛堂裏消磨時間。


    反正宮中之人,最多的便是時間。


    嚴錦耐心的等著,喝完兩盞茶後,才見皇後扶著宮女的手緩步走進殿中來。


    嚴錦忙起身要行禮,被皇後一把扶住。皇後容色秀麗清冷,雙眸如墨玉深潭,瑩白細膩的肌膚,宛如牙雕玉琢。她的容貌或許不是宮中最美的。卻一定是最有韻味的。因侍奉佛祖,全身上下唯發上一根簡單的發釵,身上散發著沁人心脾令人覺得寧靜的檀香氣息,就如春日裏的和風,飄渺的煙波。是一道永不會令人生倦的風景。


    「今兒怎麽過來了?」皇後輕聲詢問,微蹙的眉間隱有擔心。


    嚴錦忙安撫她:「母後別擔心,是父皇恩準了的。兒子好幾天沒過來,母後身體可好?」


    後麵的話,卻是問的皇後身後的宮女。


    「殿下勿要擔憂,娘娘一切都好。」


    皇後也微笑著拍拍他的手:「放心吧,母後的日子過得還算清靜。若真有什麽煩心事,也是擔心你。」


    嚴錦便歉意道:「累母後擔心,是兒子不孝。您別擔心我,如今可還有人來找您麻煩?」


    「最近那幾位娘娘自顧不暇,哪還有心思來咱們長安宮。咱們娘娘這些日子過得最是舒心,就是操心著殿下的親事。」大宮女笑吟吟的代皇後回話道。


    她是皇後身邊的親信,嚴錦對於皇後身邊得用的人總會給幾分麵子,因此聞言便笑了,「兒子的事母後不要太過操心,我心裏都有數的。」


    他扶著皇後坐下。親自接過宮女奉上的茶遞到她手裏。皇後慈愛的盯著他瞧。輕聲歎息,滿臉的歉意:「都是母後連累你,若母後身後有強硬的娘家可依靠,你的親事也不會如此艱難。」


    她如此自責,嚴錦隻好安慰她:「跟母後無關。」


    他說著,看了眼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那大宮女便輕言細語的說道:「娘娘,那馬大學士家的女兒是個什麽品行,您心知肚明。那樣的蠢物,如何配得上咱們太子殿下?都是那幾人不懷好意,要給您添堵,才纏著皇上非要賜下這門婚事。要奴婢說,那馬姑娘潑辣凶悍又品行不端,如何能入東宮?更何況日後咱們太子殿下登基後,就憑她如何能母儀天下?所以說,這門親事不成,才是好事呢!」


    本該在明年嚴錦滿二十後就成為太子妃的馬家姑娘。誰知竟莫名的跟人私奔了,這件事兒鬧得太大,馬家想捂也捂不住。最後馬大學士進宮來對著皇上哭訴自己養女不教之過,丟了皇上的臉並自請辭官回歸故鄉。皇上念他忠君愛國雖準了他辭官,卻不準回鄉,道是舍不得君臣多年的情分。但誰不知道,這才是皇上給馬家的真正懲罰,就算太子這個兒子是無奈之下才立的,可到底是皇帝的兒子,是皇親貴胄,隻有太子不要她的份兒,哪兒有她嫌棄太子且同人私奔的?這不但是打了太子一耳光,更是打了皇帝一個大大的耳光!


    皇帝將馬家留在京城,馬家的子孫還能在京城這地兒立足?還能與人攀親?那是想都別想了。可以說,馬家姑娘的任性,毀掉了馬家上下所有人。馬家姑娘當真與人私奔了?這卻是一個難解之謎,知道謎底的,也隻有那麽幾個人而已!


    皇後聽完,沉吟了下,才歎道:「那馬家姑娘的確配不上我錦兒。可眼看著錦兒就滿二十了,試問哪朝哪代的太子年滿二十還未成婚的?說到底,還是你父皇不甚在意的緣故,要是母後能早些生下你,不讓你前頭那些哥哥占了先機,也許……」


    嚴錦瞧著皇後微紅的眼眶,那一腔的慈母之情是支撐他走到現在的最大動力,他握一握皇後的手,笑的很是輕鬆,「瞧母後這話說的,我自己跑的不開,哪能怨母後您呢。不過你也別擔心,如今不是都好了嗎?」


    皇後便露出一絲高興與欣慰來:「你說的是,如今咱們是越來越好了。老大被軟禁,老二陷在南疆,又傳出與男人同臥起的事情,你父皇最是厭惡這個,對他隻怕已經失望透頂。老四不理俗事,老五雖然蹦躂了些,到底不堪大任,且還有楚家牽製著,對你也不足為懼。皇上的目光自然會落在你這個正統繼承人身上,以後怕是會花大力氣來栽培扶植,對你的親事,想來也會比以前更看重一些。你要是心裏有什麽想法,關鍵時候不妨對你父皇透些口風。」


    皇後雖整日誦佛念經,但對各方勢力與當前局勢卻依然了然於心,與她那多愁善感又極為脆弱的性子十分不符。叉貞聖扛。


    嚴錦自然明白皇後的意思,如果有有力的外家扶持,他上位之路會輕鬆很多。


    「我知道,您不用操心這些。」


    「我知道你是心有成算的。」皇後慈愛的看著他,這是她唯一的兒子,如果可能,她倒真的希望他能做個閑散王爺,無憂無慮的過一生。可她知道,自從自己在後妃中,以並不高的位分被冊封為後,她的兒子就注定得不到安寧了。


    身為太子,離那條路隻剩一步而已。不管爭與不爭,他都成了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這麽些年,不得不步步為營,隱忍低調使得那些人對他放鬆警惕,從而保全自身。


    「如今大局算是定了,你也不用再如從前一樣。該讓你父皇知道,你並不比你那幾個哥哥差,相反,我的錦兒是最聰明能幹的。」


    「不急。」嚴錦笑著道:「父皇老當益壯,不會願意看到他的兒子比他強。從前在人前示弱是為保命,如今雖然大局已定,可若讓父皇知道我從前都是裝出來的,他是不會高興的。」


    當然皇後似也想起了她那位丈夫多疑敏感的性子,她的眼眶又紅了,「我的兒,苦了你了。」


    嚴錦與皇後敘完母子情,不疾不徐的回到東宮。


    他才一進宮門,便有內侍打扮的人從暗處閃身而出。


    「通知蒼生,將人撤回來。」嚴錦麵無表情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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