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塔裏斯克汙染區。


    充斥著令人窒息的刺激性臭味和沙漠般炎熱大氣的濕地。雖然在中間僅有的陸地上安營紮寨,但有人依舊徹夜未眠——


    「愛麗絲大人,您怎麽了?」


    帳篷外。


    啪啪地炸出火星的篝火,朦朧地照亮了磷的身姿。


    「是因為令人窒息的臭味讓您無法入眠嗎?」


    「……雖然也有這個原因,但我現在想思考一些事情」


    愛麗絲彎著背抱住了自己的雙膝。


    從帳篷裏溜出來後,就一直在這盯著篝火。


    難以入眠。


    自從在聖域內聽到星之民說出那件事的瞬間,愛麗絲腦海中便有了某種醒悟狀態的自覺。


    「……實際上,愛麗絲大人和希斯貝爾大人的樣子讓我很在意」


    磷也走到了篝火前。


    「兩位回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就不是很好。……是從星之民那裏聽說什麽了嗎?」


    「就和白天說的一樣哦」


    「啊,是關於帝國劍士的星劍那件事吧」


    磷微微苦笑。


    「聽到星劍的秘密後,我心裏的疑問反倒解開了呢。畢竟那對星劍和帝國軍的兵器完全格格不入呢」


    「…………」


    不是的。


    自己愛麗絲正在考慮的是星劍需要擊敗的對手。


    「我正在思考的是,鍛造星劍的原因哦」


    「是那個災厄嗎?」


    「嗯。聽過星之民的話,磷是怎麽想的呢」


    「……我想想啊」


    磷繃緊了嘴角。


    「我的信條是,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我所站立的地表深處居然沉睡著不得了的怪物……這種古老神話,聽起來簡直和小孩子撒的謊沒什麽兩樣」


    「你不相信嗎?」


    「……老實說,的確不願意相信」


    磷當場彎腰,撿起了腳邊的枯枝。


    然後將其扔進了篝火中。


    「我隻相信自己親眼所見的事情。而現在我已經親眼見過三次人類化作非人的瞬間了」


    第一次是,太陽休多拉的威索瓦茲的魔女化。


    第二次是,帝國的瘋狂科學家的墮天使化。


    第三次則正是伊莉緹雅。


    「給我帶來最大衝擊的果然是伊莉緹雅大人呢。那位大人變成了那副不祥的身姿,不存在災厄的話反而無法解釋呢」


    「磷認為那個災厄必須要打倒嗎?」


    「這是自然」


    侍從用力點了點頭。


    想必是在認為“應該打倒”的同時,也主張“我也做好了戰鬥的覺悟”。


    「看到這片卡塔裏斯克汙染區的慘狀後,就消去了無視星之災厄的選擇。我認為那是更甚於帝國的明確威脅。不想再看到伊莉緹雅大人那樣的例子也是理由之一」


    「磷」


    你也坐下。


    指著自己身邊,愛麗絲默默地招了招手。


    「你說得很對哦。在此之外,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的煩惱」


    「您請說」


    磷坐在了愛麗絲身邊。


    等著愛麗絲傾訴——


    「災厄必須要擊敗。但想要打倒災厄的話必須要做好相應的覺悟,你覺得是什麽樣的覺悟呢?」


    「……人類側的犧牲嗎?」


    「這一點也在內。但和我現在的煩惱不同」


    「那是前往星之最深處的方法嗎?要是相信星之民的話,就必須得找到人類可以通過的星脈噴泉——」


    「是皇廳的消失哦」


    自己愛麗絲所告知的未來——


    坐在身邊的侍從究竟能不能理解呢。


    「…………哎?」


    「磷」


    愛麗絲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輕撫著嘴唇翕動盯著自己的侍從的頭發,愛麗絲望向了夜空。


    「來談談不久之後的未來吧,就是擊敗災厄之後的未來哦」


    ========


    與此同時。


    卡塔裏斯克汙染區遙遠北方的位置,星脈噴泉“太陽航線格雷戈裏奧”。


    抵達那裏的太陽休多拉看到了——


    「這是什麽啊?完全就隻是個大洞啊」


    紅發少女威索瓦茲,窺探著地麵上的大洞。


    光芒無法抵達,漆黑一片。


    要是白天的話,也許能多少看到洞穴內部,但不巧的是現在隻是早晨。太陽才剛剛從地平線下升起。


    「星脈噴泉是因為星靈能量的噴發而產生的洞穴。洞內不應該閃爍著光芒嗎,當主?」


    「哈哈。隻有剛形成的數周才會那樣」


    站在威索瓦茲身邊的是當主塔利斯曼。


    他從外套的口袋內取出了大型手電筒。


    「這個星脈噴泉已經產生了近百年。從這裏通過的星靈早就去往了地表某處吧。所以對探險來說電燈不可缺少」


    「要用我的星炎照亮嗎?星炎可是不會消失的哦?」


    「以防萬一,我希望你能溫存力量。沒事的,區區地下三十萬米,跳下去馬上就到了」


    從三十萬米的高度落下。


    飛機的高度隻有一萬米,與之相對,眾人現在需要“跳向”三十倍深的洞穴。


    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是超乎尋常的行動,但聚集在這裏的可是星靈使的王家,以及精銳部隊。


    ——利用風之星靈調整下落的速度。


    ——而太陽休多拉則有著將風之星靈強化到極限的方法。


    光輝之星靈。


    王女米澤爾赫柏的異名是“行走的星脈噴泉”。她的力量可以將別人的星靈強化到不輸於純血種的水平。


    「時間正好呢」


    塔利斯曼看了一眼手表。


    「再過三十分鍾,太陽就會完全升起。這樣一來,大洞內的視野也會變好些吧。之後就開始我們的地底之旅,你覺得呢,米澤?」


    「就按您說的做吧」


    米澤爾赫柏微微一笑,呼出了白色吐息。


    即便天空仍舊昏暗,可作為她的象征的琉璃色頭發卻仍舊在釋放美麗的光輝。


    「……對了,叔父大人。可以問件事嗎?」


    「什麽事呢」


    「進入星脈噴泉,然後先於伊莉緹雅抵達星之中樞。其中的必要性我很清楚,可一旦發現星之災厄——」


    米澤爾赫柏緊盯著當主。


    「叔父大人準備怎麽處理災厄呢?」


    「隻是想研究而已。為了窮究此星最為巨大的存在」


    當主用爽朗的口吻答道。


    「這樣看來,比起當主,我的本質更接近研究者呢」


    沒錯。


    就像這個男人在向伊斯卡披露星靈術的時候曾說過的那樣。


    “波動是物理性的轉換。設計這個星靈術需要花費六年時間,習得要再加上八年,而抵達這個領域則還要十三年。從頭至尾需要將近三十年歲月。畢竟我很笨拙呢”


    “但抵達極致需要狂氣”


    別人難以理解的研究欲——


    這便是休多拉家當主塔利斯曼的本質,同時也可以說是他與八大使徒最大的區別。


    八大使徒想要“利用”星之災厄。


    而塔利斯曼則想“窮究”星之災厄。


    「追根究底,星之災厄究竟從何而來呢?」


    塔利斯曼仰望天空。


    「天空?還是說隻是地底的突然變異體?我想確認它是否存在知性。要是存在知性的話,我們也許就能將其馴服」


    「……真有叔父大人的風範呢」


    米澤爾赫柏微微苦笑。


    這是當主塔利斯曼的哲學。“愚者才會擊敗敵人”,“而將敵人馴服才是賢者”。


    「那麽叔父大人的理想不是擊敗星之災厄,而是將其作為強大的家犬使役?」


    「正是。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金發壯漢突然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然後為了給米澤爾赫柏和威索瓦茲看一樣,特地豎起了一根手指。


    「無論是否可行,都不能打倒星之災厄」


    「哎?」


    「嗯?這是什麽意思啊,當主?」


    兩位少女同時不解地瞪大了雙眼。


    看著她們,塔利斯曼指著地麵說道——


    「你們好好想想。因為畏懼在星之中樞內築巢的災厄,星靈才會來到地表。要是災厄消失了,會發生什麽呢?」


    「因為威脅消失了,所以星靈會返回星之中樞?」


    威索瓦茲給出了回答。


    但當主塔利斯曼,卻點頭催促著米澤爾赫柏。


    「米澤,你能看到“更進一步”的未來嗎」


    「……未來?」


    「沒錯。擊敗災厄之後,星靈便會開始大遷移。無論是地表,還是上空,想必分散在世界各地的星靈都會同時回到星之中樞吧。其中自然也包含寄宿在人類身上的星靈」


    「!難道是!」


    琉璃色頭發的王女突然瞪大了雙眼。


    「所有的星靈使都會失去力量!?」


    「正是,米澤。此星所有的星靈使都會失去星靈。涅比裏斯皇廳在不遠的將來也會衰退吧」


    無論是始祖,還是王家,所有的星靈使都會變得無力。


    畢竟失去了星靈,星靈使就變成了“普通的人類”。


    「……這可不是開玩笑啊」


    吐出白色吐息,太陽休多拉的王女握緊了拳頭。


    無法忍耐。


    對星靈使來說,星靈正是身為被選擇者的證明。


    得益於星靈的加護,皇廳才會繁榮昌盛。所以,失去星靈甚至比失去全部財產更加可怖。


    變回無力的人類,這可不是在開玩笑。


    「……我同意叔父大人的思想」


    緊咬嘴唇,米澤爾赫柏用低沉的聲音這樣說道。


    「絕不能打倒星之災厄。其中的意義我終於明白了」


    「就是這樣。星之災厄消失的話,所有的星靈使都會失去力量。我們必須要保護星之災厄」


    塔利斯曼轉過身。


    看著逐漸從地平線下升起的太陽——


    「越是有力量的人,需要保護的東西越多。所以很難舍棄力量啊」


    星所授予的力量。


    恐怕皇廳內沒有任何人會心甘情願地將其舍棄。


    「災厄絕不能被打倒。想必所有人遲早都會察覺到這一點吧」


    ========


    「……打倒災厄之後,星靈使將不再是星靈使」


    火星劈裏啪啦地炸著。


    被篝火照亮的磷的雙唇,已經失去了血色變得鐵青。


    「這和……涅比裏斯皇廳的毀滅無異……」


    近乎消失的嘶啞聲音。


    想必這還是磷今生第一次動搖到這種程度。


    「……非常抱歉,愛麗絲大人……我沒能察覺到這件事……」


    「沒關係的,磷。隻是早晚的問題」


    看向低著頭的侍從,愛麗絲搖了搖頭。


    並不是在激勵她。


    想必所有人最終都會察覺到這件事。在星之民那裏的時候也是,最先注意到的是自己愛麗絲和希斯貝爾。相對的,齊辛格卻好像完全沒有察覺到。


    也許隻是因為她一心想要向伊莉緹雅複仇吧。


    ……那時察覺到的是我和希斯貝爾。


    ……伊斯卡……因為星劍的事情想必根本就沒往這裏想吧。


    正因為是星靈使,所以才能最先察覺到。


    打倒災厄之後的未來——


    打倒災厄後,想必星靈都會返回星之中樞。


    寄宿在人類身上的星靈也不例外,而星靈離開之後星靈使便會失去力量。但自然也不會是,立刻就無法使用星靈術這種急劇的變化。


    「想太多了嗎」


    仰望著紛飛的火星。


    無盡的火焰湧向空中,但又馬上被夜風吹散。在自己愛麗絲眼中,火焰的結局就是星靈使的未來。


    星靈使這一存在,終將全部消失。


    「打倒災厄的話,星靈使就會消失。星靈使消失的話,皇廳這個國家也許就會衰退、並終將滅亡吧」


    「怎麽會!?」


    「……是否要打倒災厄,完全無法立刻做好覺悟回答呢」


    完全沒有答案。


    ……假如隻是“交換”的話。


    ……該是多麽好啊。


    如果作為世界和平的代價,隻是自己愛麗絲一個人失去星靈。


    如果是這種交換,自己肯定毫不猶豫。以自己失去星靈為代價,如果能為世界換來幸福的未來,自己肯定毫無怨言。


    但現實卻是——


    不管如何選擇都是不幸。


    不打倒災厄,世界就會毀滅。


    而打倒了災厄,皇廳就會毀滅。


    自然不能選擇前者。


    自己愛麗絲清楚事情有多嚴重,磷想必也是這樣吧。即便如此,真的有人能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嗎?


    對星靈使來說,這兩個選擇太過殘酷。


    「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幸福的未來————……誰!?」


    偶然察覺。


    篝火噴出的火星,偶然順風照亮了帳篷的方向。然而就在這個瞬間,出現了一個人影。


    「站在那邊的是誰!?」


    愛麗絲猛地站起。


    被人偷聽了?


    「要是不出來的話,我就——」


    「知、知道了!」


    腳步聲朝著篝火靠近。


    看到被火焰照亮的黑發少年,愛麗絲不禁屏住了呼吸。


    「……伊斯卡?」


    ========


    有人離開了帳篷。


    察覺到氣息的自己伊斯卡也隨之離開了帳篷。因為篝火旁傳來了談話聲,所以在意是誰的自己伊斯卡才會走過了。


    「……我沒有想著要偷聽」


    舉起雙手。


    麵對表情僵硬的愛麗絲和磷,伊斯卡當場繼續說道。


    「察覺到有人離開了帳篷。隻是有些在意……那個……」


    「聽到了吧」


    「……那個……」


    「不管是故意還是偶然,到底有沒有聽到我的話,請直接告訴我」


    愛麗絲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己伊斯卡。


    視線像是要貫穿自己一樣迫近而來,其中綻放的光芒更勝於熊熊燃燒的篝火。


    無法蒙混過關。


    而更讓伊斯卡害怕的是,在這裏撒謊會失去愛麗絲的信賴。


    「……聽到了,雖然隻有來到這裏後的部分」


    「是嗎。那你是怎麽想的呢」


    就算愛麗絲這樣詢問。


    對並非星靈使的伊斯卡來說,也隻是從未思考過的未來。


    「愛麗絲,你生氣了?」


    「沒有生氣」


    「……可視線和聲音都很嚇人」


    「隻是在說重要的事情而已!」


    「……明白了。那我就直接說了哦」


    來回看著盛氣淩人的愛麗絲和盯著自己的磷——


    伊斯卡的視線轉向了空中。


    「我……現在腦海裏全是星劍的事情,根本沒有愛麗絲那樣的設想。所以在聽到愛麗絲和磷的談話後才會感到驚訝,但內心也接受了這種可能性。然而更加重要的是,我不是星靈使所以不知道會怎樣」


    「沒試著思考一下嗎?」


    「就算思考也想不出個結果吧」


    從盯著自己的愛麗絲和磷麵前橫向穿過——


    伊斯卡也坐到了篝火邊。


    「就算打倒災厄之後,愛麗絲會變得不再是星靈使,可這到底是幾天,還是幾十年之後的事情呢,誰也不知道答案。我對此也沒有興趣」


    「……這是在說你對我沒興趣嗎?」


    「反了哦」


    「反了?」


    麵對反問自己的愛麗絲——


    「就算不再是星靈使了,愛麗絲不也還是愛麗絲嗎」


    伊斯卡隻回答了這一句話。


    「磷」


    「……怎麽了」


    「如果愛麗絲不再是星靈使了,磷就不做愛麗絲的侍從了嗎?」


    「哈?我?怎麽可能啊!」


    發射性回答的磷,在回答一半時瞪大了雙眼。


    其實就是這樣。


    就算失去了星靈,立場也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可、可是帝國劍士!這是因為你是帝國人。明明完全不了解我們星靈使失去星靈時的痛苦!」


    「這不是理所當然嗎。別說失去了,我根本從未擁有過」


    「……!」


    「所以我的想法是——」


    「伊斯卡」


    瞬間。


    在金發王女出聲的瞬間,除此之外的“聲音”全都消失了。


    無論是篝火中的爆炸聲。


    還是讓人肌膚寒毛直豎的夜風。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現場隻能聽到愛麗絲的聲音。


    「剛才的話你能發誓嗎?」


    王女這樣問著自己,同時她的眼眸也在顫抖著。


    「與打倒災厄相交換……即便我失去了星靈……你也……認為我就是我嗎……?」


    「這不是理所——」


    極彩色的光芒四散飛向夜空。


    紅、藍、黃、綠……


    七彩的光芒飛向漆黑夜空的景象簡直就像煙火,但這些光芒並非火藥,而是星靈能量微弱的光輝。


    「來自聖域!?」


    來自星靈之民的村落所在的方位。


    也就是說,聖域的星靈都飛向了天空?


    「……這個現象是怎麽回事!?」


    磷仰望著逐漸變得明亮的漆黑夜空。成百上千的星靈驅逐了夜晚的黑暗,漸漸將天空染得如白晝般明亮。


    可這是為何?


    為什麽會飛向天空?


    「喂?這場騷亂是怎麽回事啊。難道要在深夜開始遊行嗎?」


    撓著後腦勺的冥從深處的帳篷內走了出來。


    她身邊還有璃灑。


    「璃灑醬,說明一下」


    「請去問比我更加清楚的人啊。那麽,這是怎麽回事呢,齊辛格王女?你的雙眼看到什麽了嗎」


    「————」


    月之王女緊盯著彩飾天空的星靈。


    「非常害怕」


    啪啦……


    赤紅沼澤的水麵上出現了波紋。


    波紋比氣泡更加巨大。


    不禁給人一種某物要從沼澤底部浮現出來的預感。


    「伊斯卡!」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天空中發生什麽了啊!」


    蜜思米斯隊長、音音、燼。


    在三人的保護下,希斯貝爾也走出了帳篷——


    「不要過來!有什麽東西在!」


    伊斯卡怒號著讓四人停步。


    仿佛與之呼應般,冥同時無言地踏地跳起。瞬間從眾人眼前穿過,然後直接拿起了篝火中的薪柴。


    接著將著火的薪柴全力扔了出去。


    「哈!到底是什麽人!」


    以沼澤水麵為目標——


    將薪柴扔向了星靈之光無法抵達的黑暗。


    ……吱。


    薪柴連同火焰一起被炸飛。


    然而在火焰炸裂的一瞬間,卻照亮了漂浮在水麵上的怪物的身影。


    散發著不祥之光,“有著人類上半身”的怪物。


    『————』


    鮮血色的上半身,以及如蛇般觸手的下半身。


    頭部渾圓沒有任何凹凸,隻有眼睛所在的部位光芒突然中斷,也不知它究竟在看向何處。


    胸口前的紋案閃耀著太陽般的黃金色光輝。


    這個怪物——


    伊莉緹雅是這樣稱呼的。


    「虛構星靈!?」


    大喊出名字的愛麗絲,和磷同時向後方退去。


    二人早已心知肚明。


    星之災厄所創造出的這隻怪物究竟是多麽危險的敵人。


    「虛構星靈?啊,就是曾經提到過的家夥吧」


    俯視著接近陸地的怪物,冥發出了冷笑。


    「真是個畫風清奇的瘋狂怪物啊。我想想,好像海之虛構星靈能反射星靈術,地之虛構星靈可以反彈子彈吧。……那麽?璃灑醬,這是哪一種?」


    「哪種都不是哦」


    「嗯?」


    「應該是其他的亞種吧。快看胸前的紋案,既然有那個類似太陽的紋案,就說明既不是海也不是地」


    「難不成是太陽之虛構星靈?雖然對我來說都無所謂」


    「冥,要是太大意的話,說不定你的畫風也會被弄得亂七八糟哦」


    「想都不要想」


    冥嗤笑著,露出了銳利的犬牙。


    同時也展現出了曾經和齊辛格死鬥時露出的野獸般的視線。


    「璃灑醬趕緊去那邊,這家夥是我的」


    「嗯?那邊是指?」


    「誰說虛構星靈隻有一隻啊?」


    「!」


    因為冥的這句話,現場所有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星靈是從聖域飛來的。對麵一隻,這裏一隻。難道不是想從聖域內外夾擊嗎?」


    「……冥的直覺一直很準呢」


    璃灑微微苦笑。


    「那我就暫時離開。走了,蜜思米斯」


    「我!?」


    「隻有我的話,要是真有一隻完全對付不了。趕快,要是星之民發生什麽的話,陛下可是會生氣的呢」


    劃分戰力。


    分成冥指揮的一方,和璃灑指揮的一方。


    「伊斯卡親就留在這裏吧。偶然也和我一起戰鬥吧」


    冥雙手戴上了拳套。


    然後像是在確認觸感一般握緊了拳頭。


    「反正不是我的部下,放手幹吧」


    「原本就是這個打算」


    點了點頭後,伊斯卡也拔出了兩把星劍。


    「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特性。冥,一開始不要逼得太近」


    「好」


    身上浮現出太陽紋案的虛構星靈,卷起巨蛇般的尾巴來到了陸地上。


    從頭到尾瞥了一眼虛構星靈——


    「嘿」


    冥用無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呢喃道。


    「看起來不是單純的木偶呢?」


    ========


    與此同時——


    遙遠的北方。


    陽光照進了星脈噴泉“太陽航線格雷戈裏奧”內。


    宛如塗上了純黑油漆般昏暗的大洞,沐浴到來自天上的光芒後,逐漸顯露出了全貌。


    「……雖然洞壁上全是苔蘚,可裏麵完全沒有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啊,當主」


    「哈哈。這樣才好啊,威索瓦茲」


    站在大洞邊緣的當主塔利斯曼,意氣風發地朝下方看去。


    洞中深淵是否連接著其他世界——眼下的深洞不禁讓人產生了這種錯覺。


    「雖然很少遇到,但不時會有巨大生物將這種星脈噴泉當作巢穴」


    「是龍什麽的嗎?」


    「隻要知道沒有就足夠了。雖然結果上是杞人憂天,但聰明的伊莉緹雅君的確有可能在這裏布下守衛」


    打了個響指。


    這是向在場的全員傳達開始行動的信號。


    「地底之旅開始了。來享受刺激愉快的旅行吧」


    『——可以讓我同行嗎?』


    寒毛倒豎。


    聽到從星脈噴泉內部湧現的聲音後,無法形容的惡寒襲擊了在場的所有人。


    黑色氣流。


    從大洞深處突然噴發出的黑色氣流,在太陽休多拉的精銳部隊麵前渦卷打旋,並逐漸凝縮。


    「……這聲音是!?馬上離開那裏!」


    米澤爾赫柏咋了咋舌。


    遵從王女的命令,十數位精銳部隊的成員同時後退。


    『啊啦?還真是被畏懼了呢』


    黑色氣流發生變化,隨後出現了一位如女神般美麗的女性。


    大幅起伏的頭發是泛著金色的翡翠色。


    五官端正的容貌很是美麗,漆黑的晚禮服中顯露的胸部穀間,滿溢著仿佛一眼就能將人吞沒的質量感。


    「……伊莉緹雅」


    「早上好呀,米澤爾赫柏王女。好久不見了呢」


    伊莉緹雅·盧·涅比裏斯9世。


    有著魔性美貌的王女,正用豔麗的雙唇嗬嗬笑著。


    「我也想去星之最深處,所以才盯上了這條通道呢。結果到了這裏後,居然也聽到了你們的聲音」


    「已經不再隱藏了呢」


    「隱藏?你在說什麽呢?」


    伊莉緹雅微微歪了歪腦袋。


    毫不避違的裝模作樣。


    伊莉緹雅剛才並非通過轉移出現。眼前妖豔的身姿隻是虛偽的外表,那團黑霧才是她真正的身體。


    「早上好,伊莉緹雅君。看來我們越來越合得來了呢」


    當主塔利斯曼愉快地舉起了一隻手。


    簡直就像是和老朋友再會一般。


    「見你安在真是再好不過了。月佐亞之一派,已經對你構不成威脅了呢」


    「看卿說的」


    伊莉緹雅像是受到了衝擊般搖了搖頭。


    「怎麽會呢……畢竟是對親愛的月佐亞的各位下手,我可是心痛得不能自已呢」


    「那是我失敬了」


    「……雖然事到如今,但我現在還是感到撕心裂肺呢……啊啊……」


    伊莉緹雅單手抓住了自己豐滿的胸部。


    然後用心痛不已的視線掃視著太陽休多拉一派——


    「居然還要對親愛的太陽休多拉動手,多麽令人心碎啊」


    與之相對。


    當主卻深感可笑地笑了笑。


    「笑聲都露出來了哦?」


    「啊啦,失禮了」


    伊莉緹雅立刻變回了笑容。


    緊繃的表情不過是逢場作戲。說這愉悅的憐笑才是魔女的本性,想必沒人會有異議。


    「最後還是說句真心話吧。我,的確曾期望過塔利斯曼卿能代替我,和帝國軍同歸於盡呢」


    「哦?這是為何?」


    「畢竟卿很可怕呢」


    「哦呀,這又是在說什麽呢」


    「啊哈,卿又在裝假了」


    魔女嗤笑著。


    難以壓抑的興奮令她雙頰泛紅聲音昂揚。


    「這種地方,我們真是相似呢」


    世界最北端——


    魔女與太陽的共舞,拉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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