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拉著阿寶的手,慈愛地說:「回來了就好,這些日子辛苦了。知道你回來,明鳳那丫頭一直嚷著要和你玩兒,可終於將你盼回來了。邊境環境辛苦罷?瞧你都比家裏的姐妹們還要清緘瘦弱,可真讓人心疼。」


    阿寶抿唇笑道:「我也挺想六妹妹的,幾年不見了,六妹妹定然長成大姑娘了,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好好見見她了。」


    二夫人不禁一樂,點點她的鼻子道:「你和她同年齡呢,你就大她幾個月罷,你們姐妹倆倒是玩得好。」說著,凝視打量阿寶,隻覺得微昏的光線下,少女精致的臉龐笑容明豔,尖尖小虎牙俏麗,麵若春曉之花,身若柳絮,端的妍麗明媚,顏色比起其母更勝一層。


    「六妹妹不僅生得好,性情也好,自小就和我投緣,我也喜歡六妹妹的,自然和她玩得好。」阿寶答道。


    「你就捧她吧,她是怎麽樣的我不清楚?」


    說了幾句話兒,二夫人道:「你也累了,好生歇息,明個兒估計還有得忙呢。」說著,又敲打了院裏伺候的丫頭婆子,讓她們盡心伺候主子,方且離去。


    二夫人離去後,阿寶在丫鬟的伺候下沐浴更衣,泡了一回澡後,全身有些鬆泛,這時丫鬟也捧來了晚膳。阿寶坐在檀木製的八仙桌前,看了眼桌上的膳食,皆以清淡為主,有一蠱老鴨春筍羹,清蒸鱸魚,百合雞絲粥,還有兩小碟爽口小菜,正好合適舟車勞頓的旅行人開胃。


    「姑娘,二夫人依然記得姑娘的喜好呢。」雁聲端來清水給阿寶淨手,笑盈盈地道。


    雁回盛了碗湯放到阿寶麵前,淡笑道:「二夫人素來最是細心體貼的。」


    雁聲不明所以,皺著鼻子道:「二夫人當然貼心啦,幾位夫人中,就屬二夫人對咱們姑娘最好了。」


    「憨貨!」雁回不欲與她爭辯,伺候阿寶用膳。


    阿寶聽著兩丫鬟的話,臉上也帶了笑,說道:「二伯母自然是好的。」便不再多言。


    吃飽喝足,又洗漱幹淨,聞著空氣中淡淡的薰香,看著窗外已經黑下來的天幕,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一個月的車程實在是太要人命了。阿寶愜意地縮在躺椅中,有些昏昏欲睡。


    雁回看她這模樣,有些心疼又有些憂慮。


    這時,阿寶的乳媽媽華媽媽拿了瓶子精油進來,心疼道:「姑娘今日不慎撞到肩膀,雖然沒有擦傷,但也不能大意,用些精油揉揉散散血色,省得明日受罪。」


    聽罷,雁回趕緊道:「還是媽媽細心,咱們差點忘記這回兒事了。」


    說罷,雁回坐在到阿寶身旁,雁聲也去將簾子放下,這才慢慢退去阿寶上身的衣服,露出左邊一片肩膀,隻見白膩的肌膚上從後肩至前麵整個肩胛都呈現一種淡青色,已經積了瘀血了。看得三個忠仆又是一陣兒的心疼。


    雁回的手藝極好,慢慢地推拿著,想起今天那一幕仍是有心餘悸,問道:「姑娘,肩膀疼麽?」


    「有些疼。」阿寶含糊地說,被這不大不小的力度揉得十分舒服,整個人懶洋洋的,像隻貓兒一樣窩在榻上打盹。


    「姑娘今日魯莽了,若是您有個好歹,老爺該心疼了。」華媽媽眼眶紅紅地說。


    「華媽媽,今日若不是姑娘,咱們的馬車就要被那凶徒奪去,咱們所有人都該要遭殃了,說不定還要落個助紂為虐的罪名。」雁回沉聲說,心裏雖然覺得阿寶今日出手實在不妥,但她看得更深,知道是晉王在緝拿逃犯後,雁回方放下心來,雖然是魯莽了些,但隻要有晉王證實阿寶當時是迫於無奈出手,誰敢說威遠侯府的姑娘的不是?


    雁聲的神經比較大條,過後的事情一般不會往心裏惦記,這會兒還有心情稱讚主人的英武來,「姑娘當時那一踢真漂亮,姑娘不愧是得老爺親傳,有姑娘在,凶徒也討不了好。」


    雁回嘴角抽搐,手癢癢的很想一巴掌呼上這憨丫頭的腦袋,心裏憋了股子的火氣,想罵罵吧,她笑嘻嘻的聽了,過後仍是沒心沒肺的快樂。


    雁回還是不太放心,再一次問道:「姑娘,真的不需要叫大夫開些藥麽?」


    阿寶快要睡著了,她有個好習慣,不擇床,到了安全的地方,很能安然入睡,這也是邊境的烽火中煆煉出來的。她住的地方離軍營近,天還未亮就能聽到士兵操練的聲音,打仗時有時候一打就是一個月,其間各種聲音更是駭人,等確定平安後,仍是能安然入睡。相比邊境那般惡劣的環境,京城簡直就是錦繡溫柔鄉,這麽好的環境,也讓她生出股子懶勁兒來了。


    聽到雁回的話,阿寶扔是拒絕,「不了,以前比這傷更嚴重的都受過,一點小傷罷了。」


    雁回難過地背過臉,眨去眼中的濕意,為自家姑娘心疼。姑娘自幼失恃,父親遠在邊境,養到老夫人身邊,老夫人卻不太喜歡姑娘,處處透著疏離,若不是威遠侯夫人處事公道,二夫人也時常關心過問,沒爹沒娘的孩子還不知道怎麽受刁奴欺負,這也養成了姑娘獨立自主的性子。可能是太獨立了,也可能是為了讓老爺放心,姑娘跟著老爺去了邊境後,為了適應邊境惡劣的生活,跟著煆煉身體,摔摔打打長大,受的傷無數,與威遠侯府中的姑娘相比,不是一句可憐道得盡。


    阿寶見肩膀上的力道沒了,奇怪地睜開眼睛,看到雁回眼睛濕潤,知道她又開始感性地腦補些有的沒的了,撓了撓頭,安慰道:「我真沒事,最多是酸疼兩天罷了。乖,別哭啊,你姑娘我還沒死呢!」


    「……」


    雁回沉默了下,滿臉黑線地扭頭,什麽傷感都飛了。


    阿寶看了眼漏壺,果斷道:「夜深了,我去睡了,你們也早些兒睡吧。」


    雁回無語,雁聲沒眼色的提醒道:「姑娘,現下才戌時(晚上七點),未到就寢時間呢。」


    阿寶被自家丫環拆台,有些沒好聲氣道:「我早睡不行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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