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請講!」晉王直言道,覺得他這般吞吞吐吐的他也辛苦。


    太子可以和自己的妻妾過豐富的夜生活,但要他將此事宣諸於口,那也太考驗人了,這時代講究含蓄君子風,沒有人會在口頭上宣-淫的。可是太子覺得,若他家皇弟到時什麽都不懂,傷著未來的晉王妃怎麽辦?


    所以,太子隻得讓人尋了宮裏教坊繪製的高清晰度的避火圖,讓他作為參考,也算是學習認識一些人事。皇子們長到十三四歲後,宮裏會派教導人事的宮女過去教導他們,順便奪去皇子們的第一次。可是晉王情況特殊,他十歲才開始接觸真正的世界,十三四歲時,對世界的認知還留在孩童階段,所以當時他毫不客氣地將敢入侵他地盤的教導宮女踢出了他的寢宮,讓安排這事的皇後差點都哭了。


    想到那年的慘事,及整個皇宮詭異的反應,太子按按抽搐的嘴角,想想後來這事還是他去擺平的,頓時覺得自己年紀輕輕地就養了個超齡兒子,什麽事都要為他打算。


    晉王還是那副冷硬的表情,接過了錦盒後,並不忙著打開。


    太子覺得自己該離開了,不厭其煩地叮囑道:「你一定要仔細看啊,知道麽?」


    晉王點頭。


    太子終於憂心忡忡地離開了。


    時至六月,天氣炎熱,日長夜短。


    天微微亮,仿佛沒睡多少時間,阿寶就被人給折騰醒了。


    阿寶頂著一頭亂發,呆滯地看著床前的兩個雁,看樣子還沒有還魂呢。


    雁回打來清水給她洗臉提神,雁聲捧著衣服,笑道:「姑娘,今日是您的大喜日子,您不會忘記了吧?」


    阿寶恢複了些神智,聽到雁聲這話,臉皮抽動了下,一副痛苦的表情:哎喲,總感覺腰疼啊!


    連灌了好幾口釅釅的濃茶,阿寶才打起精神來,然後開始了繁忙而辛苦的一天。


    昨日,威遠侯府的嫁妝已經送到了晉王府,那集合兩家的豐厚嫁妝,簡直稱得上是十裏紅妝,差點沒閃瞎京裏眾人的眼睛。等眾人聽說了這嫁妝除了半數是田氏當年留下來給女兒的嫁妝外,另外半數是鎮北將軍從璟城讓人拉回來給女兒的,不由得感概李繼堯寵女兒的程度,也暗笑晉王娶了個金蛋回來,這下子從所有皇子中最窮的瞬間變成最有錢的了。


    至於其中的各種羨慕嫉妒恨,阿寶也隻是聽了個大概,對於眾人的反應卻是不怎麽清楚的,是以也沒有多想,仍在糾結著自己真的要嫁給一個不怎麽熟悉的男人,而且還是個會讓她一見就產生心理陰影、覺得腰疼的男人。


    因為糾結太多,昨晚一晚上沒怎麽睡,就算睡下了,也是惡夢連連。


    不過,終於事到臨頭後,阿寶反而淡定了,淡定地像傀儡一樣任人折騰。


    從睜開眼睛伊始,阿寶就感覺到身邊的人來來去去,熱鬧得不行,由於沒睡好,精神也不乍樣,加上要裝矜持,是以阿寶像根木頭一樣由著人給她打理折騰,對於過來賀喜的族中姐妹們,保持著羞澀靦腆的笑容即可。


    直到那方紅蓋頭落下,阿寶終於鬆了口氣,抽抽僵硬的臉皮,也不知道這臉上抹了多少粉,心裏有些擔心會不會臉皮抽著抽著就掉粉了,也擔心這炎熱的六月天,到時汗流浹背的,臉上的妝粉被打濕,配上一身紅衣,可不就像個厲鬼一般了?


    「姑娘怎麽了?」雁回陪在阿寶身邊,感覺到了阿寶有些不安穩的氣息。


    眼看就要出門了,阿寶誠實地對自家婢女道:「臉上的妝粉太厚,天氣太熱,外一汗水糊了妝……」


    雁回嘴角抽搐了下,覺得自己這主子又在想些不著邊際的事情了,這種時候不應該要害羞,然後緊張得什麽都注意不到麽?劇情不太對啊!


    「姑娘放心,因為今日姑娘大婚,府裏準備好了冰盆子,不會熱著姑娘的。」也不能讓新娘熱出病來,不然這喜事就成喪事了。


    阿寶安心了,繼續當木頭,等待迎親隊伍過來。


    夏日明媚,威遠府外,朱紅的地毯一路蔓延至晉王府,道路兩旁除了維護秩序的侍衛,還有京中看熱鬧的百姓。不過當人們看到穿著大紅色的皇室新郎官喜服的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前來,熱鬧的笑聲嘎然而止。


    看著馬上那個麵容英俊,神色冷硬,眼神冷戾的男人,擠來看熱鬧的百姓們終於想起這位爺的事跡時,特別是被那雙仿佛有無盡的殘意的雙眼一掃,喉嚨就像被人掐住了一般,再也無法出聲。


    於是,在迎親隊伍走過的地方,會出現了半盞茶時間的可怕安靜,怪異極了。


    隨行在新郎官旁邊的侍衛內流滿麵,很想對馬上的男人誠懇地建議道:今天是您的大喜日子,好歹也笑一下啊,這副惡鬼一般的表情,人家還以為你是來迎娶仇人的女兒回去折磨的呢。


    不必說,現下圍觀了新郎官後,眾人對新上任的晉王妃又多了些同情。


    迎親隊伍來到威遠侯府後,在鞭炮聲及鑼鼓聲中,喜娘扶著頭頂紅蓋頭的新娘子出來,一邊出門一邊高聲喊著各種應景的喜話兒。


    威遠侯夫妻作為大伯、大伯母,代替阿寶的父母一職,一人拉鼓起勇氣對麵無表情的新郎官叮囑,一人拉著溫馴的新娘哭送。相比威遠侯夫人輕鬆無壓力地完成工作,威遠侯這邊困難重重,心中淚流滿麵,差點結巴得無法完成任務。


    威遠侯:tat,對著這張欠債一樣的冷酷臉,他實在是無法說以後侄女就交給你了這種溫情話……果然如傳言一般,阿寶以後不會被家暴吧?


    在威遠侯的憂心忡忡中,阿寶終於被揣扶進了那頂十二人抬的花轎。


    轎簾放下後,阿寶突然感覺到座位下方傳來絲絲涼意,低頭一瞧,發現轎中放了兩個小冰盆子,儼然就像是在房裏開了空調一樣,先前一路走來的熱意驅散了一些,也不覺得這一身厚重的嫁衣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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