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庭宇搭眼一看,嘖嘖出聲:「顧今朝,你這是看中誰家小姐了?」


    今朝回眸瞪他:「別胡說,這是秦家小姐,我白撿的小妹妹。」


    她身邊還跟著丫鬟香秀,主仆兩個也看見顧今朝了,都快步走了過來,到了跟前,秦湘玉對著穆庭宇微一欠身,算是有禮了。


    顧今朝忙是介紹一番:「是我中郎府的哥哥,穆庭宇穆二公子,這是新得的妹妹秦湘玉。」


    秦湘玉略一皺眉,也是嗔道:「讓二公子見笑了,妹妹就是妹妹,什麽是新得的妹妹?好好說話。」


    今朝忙來賠不是:「妹妹息怒。」


    穆二平時笑嘻嘻,一到了小姑娘麵前,反倒拘謹起來,竟是閉口不言了。


    今朝頓笑,拿他打起趣來。


    說話間又見到了熟人,趙玘在些結發挽髻的少女當中,顯得十分紮眼,她一身青裙,還梳著發辮,獨自背了書袋,一直低著頭,才要走過,顧今朝衝著她叫了聲姐姐!


    趙玘驀地抬眸,隨即怔住。


    門口並無車輛,顧今朝看向穆二:「你家小廝呢,什麽時候能來車馬,順路給趙玘捎帶回去正好。」


    穆二看她一眼:「那你呢?」


    今朝笑,下頜一點秦湘玉:「一會兒秦鳳崚出來了,我與他們兄妹同去就是。」


    穆二隻得點頭,趙玘已到麵前,他一眼看見著姑娘還梳著發辮,狐疑道:「趙玘,你早及笄了,怎沒上前去,讓公主賜花枝,親結發呢?」


    趙玘淺淺目光,在他們幾人臉上一掃而過,最後看了眼秦湘玉,低下頭來:「今日不知公主前來,未換新衣,身上連件首飾都沒戴,自慚形穢,沒有上前。」


    一個姑娘家,說出這般話來,已是麵紅耳赤。


    三人本就相熟,穆二隨手摸向腰間,可惜腰間隻掛了個從顧今朝那討回來的匕首,別的什麽都沒有:「呃……回頭我讓人送點銀錢去府上……」


    趙玘忙是搖頭:「不必了,多謝二公子,也不用送我,我過來就是有句話想對今朝說。」


    顧今朝正在一旁誇著秦湘玉結發好看,沒注意到她二人說了什麽,待趙玘走了眼前了,才看見她,上下一打量也是問了一遍:「你怎沒有結發?」


    趙玘抬眼,雙目微紅,也又答了一遍:「今日不知公主前來,未換新衣,身上連件首飾都沒戴,自慚形穢,沒有上前。」


    那雙紅眼睛可真是紅,今朝怔住。


    趙玘別開眼去,也不再看她,說該走了,真就轉身走了。


    穆二湊過來問,趙玘對她說了什麽,今朝忙給他推走了:「沒說什麽,好像哭了,你快去送一送。」


    穆少年雖不明所以,還是追了去。


    顧今朝目送二人離開,心中微亂,她和秦湘玉側立一旁,等了好半晌沒等到秦鳳崚乘車過來,倒是把秦鳳祤等出來了,他與書院的掌教一起自女學院走出,到了門前,見三三兩兩還有未離去之人,統統驅逐。


    到了自家弟妹麵前,也是皺眉:「你們怎麽還未回府?」


    秦湘玉隻說在等秦鳳崚,秦鳳祤抬眸看見她已然結發,那發髻上還賜了一多桃花,不由怔住。


    顧今朝瞧著他神色,心中已然猜到幾分:「怎麽了?長公主親來結發,我見湘玉戴的花枝也不是誰都有的,莫非還有別的意圖?」


    左右無人,秦鳳祤才要開口,突地一聲鑼響,真個響徹長空。


    眼見著禁衛軍護著一車往這邊來了,他一手推了一個,不叫回頭:「太子親臨,莫作聲。」


    話音才落,車輦已到。


    夕陽西下,南街上雲裳坊才靜了一靜。


    送走了來收衣的丫鬟,夥計小羅成趕緊去提壺,給掌櫃的倒了茶,又給景夫人倒了茶,然後跟其餘兩個小夥計一起收拾著布料,層層疊疊擺放整齊。


    景嵐在鋪子裏看了看,這新開的鋪子客人還不算太多。


    全靠老鋪的回頭客,在這個年代,銀錢是最不安全的東西,容易招來禍端,隻能多置辦房產地契。她一個女人,又不好守財,好在今朝是兒郎身份,為她省去不少麻煩。


    喝了點茶,也還是困乏。


    掌櫃的還要她點點賬,擺手也是罷了。


    來寶在旁邊給她拿著衣料,挑選著什麽款式,想給今朝做新衣,兩椀茶水下肚,受不住了,景嵐起身往後院來了,後院有三間,兩間儲物,一間休息。


    她一身新裙,獨自來了廂房歇著。


    門窗都開著,屋裏涼快,她貪涼脫了外衫,這就歪了榻上。


    涼風陣陣,才是迷迷糊糊將要入夢,腳步聲由遠至近,有人來了廂房,像是被夢靨住了,也睜不開眼睛,隻覺身邊像是坐了人。


    淡淡的酒香味,來人俯身下來,抱住她,微熱的唇舌到她肩上,一碰觸到了,她一下睜開了眼睛。


    景嵐淡定地坐了起來,男人還擁著她,埋首在她肩頭。


    她將他推開,對上他赤紅的眼:「林錦堂,你有完沒完?」


    林錦堂後退兩步,撩袍跪下,一抬眼那眼中更是滴了血似地:「我不要別個,單單就要那個孩子,夫人饒我一次,這輩子都聽夫人的!」


    景嵐側身,雙腿卷著裙擺搭在榻邊。


    抓過一邊的外衫這就披了身上,慢條斯理地係上了腰帶,才是看向他:「夫人是哪個夫人?林錦堂,你看清楚,如今我已是國公府的夫人,夫家姓秦了。」


    男人聞言,上前兩步,抱住她的雙腿,臉側緊貼了腿上,像個無助的孩童一樣:「我不,你說走就走,你都沒給我一點餘地,轉眼就嫁了秦家,你現在和他和離,我們就和好了好不好?」


    那麽大個個子,竟然像個小無賴一樣的。


    景嵐卻是歎息:「我說走就走,那是因為誰也改變不了結果,你娘說的對,不能讓林家無後,那樣我就是罪人了,這麽些年,也沒能給你生個一兒半女,也是愧疚,如今你有了骨肉,這不是很好麽。」


    林家老太太一直以無子想要壓製她,或許她也以為一個丫鬟而已,有了骨肉,景嵐大不了也就是鬧一鬧,不會輕易離家,畢竟和自己兒子也是夫妻恩愛。


    可誰也沒想到,景嵐痛快地離開了林家。


    大鬧府衙,甚至不惜落了個悍婦的名聲,之後迅速嫁入秦家,更是讓人議論紛紛。


    她那時一是傷心,二是冷靜下來,也需得找個好家世的人,秦淮遠有兒有女,唯獨沒有夫人,偌大的府院也好做橋梁洗錢,看他容貌俊秀,便是嫁了。


    有的時候,會寂寞,有個人在一起也能寬慰自己。


    林錦堂聽她說好,更是心如刀絞:「不好,不好,我都聽說了,你又單獨置辦宅院了,就是在修而已,是不是秦家待你不好,他這一半路夫妻,你快離了他才是!」


    夫妻七年,景嵐低頭看他,因是醉酒也憔悴許多,伸手在他臉上輕撫而過:「還記得吧,當初我嫁你時候,是因為什麽?」


    林錦堂額頭抵在她腿邊,跌坐了地上:「記得,謝晉元給不了你名分,你說露水夫妻難長久,想長長久久找個人,你說我長得很像你家郎君。」


    七年時間,人非草木,怎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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