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走,就把他落在了後麵,秦鳳祤目光幽遠,看著她淡淡地:「回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爹帶你去見老師,到了老師麵前,萬萬不能放肆。」


    顧今朝嗯嗯點著頭,等他上前,又與他站了一起走。


    秦鳳祤見她神色,也是皺眉:「你還年少,日後還會大有作為,眼下還要好好讀書,休要胡鬧。」


    簡直是個老學究,今朝樂了,回眸看他:「兄長也未免太囉嗦了,我好著呢,放心吧,我也知道我日後還會大有作為,而且我現在也沒有胡鬧,安生得很。」


    若是從前,隻怕他不屑。


    現在看著少年心性,又覺不同,秦鳳祤難免管教兩句,顧今朝別開眼去了,一直笑:「平日見你在鳳崚和秦湘玉麵前,也一直這樣,是不是當哥哥的,都這樣?弟弟妹妹們總有操不完的心。」


    秦鳳祤嗯了聲,也是心神放鬆:「長兄如父,自然言傳身教。」


    這般一本正經的,今朝大笑。


    不過笑過之後,也是唏噓:「有你這樣的兄長也是不錯。」


    二人一路走回秦府,秦府燈火通明,大門敞著,院中小廝丫鬟到處亂竄,顧今朝心生驚覺,幾步上前,抓住一個才跑過的丫鬟來,發現是個後院的。


    「怎麽了?這府裏怎麽都亮了燈了?」


    「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說是哪個多嘴,說小公子昨晚上丟了一直沒回來,姑奶奶當了真,一時不注意不知哪裏去了……」


    她口中的姑奶奶,那就是姑姑,腦中嗡的一聲,顧今朝忙是問她:「我娘呢,什麽時候的事?」


    丫鬟往後院指了一指:「剛才在後院找姑奶奶來著。」


    秦鳳祤也是聽見了,上前來:「今日誰看大門,可看見姑奶奶出去了?」


    丫鬟搖頭說是不知道,顧今朝回頭一把搶了燈去,轉身就往後院去了,不時能遇著小廝丫鬟喊著姑奶奶的,她心急如焚,衝到姑姑的院落時,正遇著景嵐也提著燈往出走。


    母女相見,景嵐一把抓住了今朝的手臂,踉蹌了下還差點癱軟下去:「兒啊,怎麽辦,我把你姑姑弄丟了,找不到,這後院都找遍了,她能去哪啊,這麽多年她一天都沒離開過我身邊,她能去哪啊!」


    顧今朝很快冷靜下來,扶住了她:「娘,沒事,姑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你別著急,前後門都誰看著了,可有找過,問過?」


    景嵐一見到她,眼淚頓時落下來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翠環出去打水的空她就不見了,才還來看我,回去的時候一走一過,也不知聽說嘴碎說你昨晚上一宿沒回了,就說你丟了,她就急了……」


    今朝與她一同往外走,景嵐腳下發飄,抓著她胳膊一時失了主意:「怎麽辦,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她最怕黑了,院子裏都找了,沒有……」


    遇著秦淮遠和秦鳳祤也一同過來了,景嵐看見他們總算冷靜一點,擦了眼淚,問他們都找了哪裏,秦淮遠已經將看門的兩個小廝找到了,此時正在前院裏候著。


    問了,說是都盡職守著門,並沒有看見姑奶奶出去。


    秦淮遠擁著景嵐上前,再問,還是這一套話。


    前門一個,後門一個。


    秦鳳祤也走上前去,盯著前門那個:「我出府時,前門無人。」


    看門的小廝叫做高大的,忙是跪了下來,那許是撒了泡尿去,除此之外可都未敢離開,顧今朝看他這般模樣,也快步上前,盯著高大的眉眼,見他目光躲避,突然狠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顧今朝撇了燈,又是上前,一把將他提了起來,不顧他饒命饒命地喊,狠狠摔了地上,到他麵前跪擊他胸口,直按著他,狠狠抽了幾巴掌:「姑姑怕黑,要是走,也隻能走前門,現在你說實話,若是出門找到她,有賞,若是耽擱了什麽事,我要你賠命!」


    挨了打,實在躲不過,又動彈不得,這小子也是不敢再說謊,隻得說了實話。


    原來在秦鳳祤出門時,他真是去解手了,但是之前能有一炷香的空,他和府裏的丫鬟一起說著話,並不在門前守著。


    說是說著話,就是私會,所以之前不敢說。


    依照他這麽說,那還是從大門走了,秦鳳祤忙是著人出去尋找,此時夜禁,還需一紙公文,秦淮遠也忙是去府衙了。


    景嵐母女同秦鳳祤等人,分頭帶人尋找,一時間火把照亮了整條長安街上,到處可聞尋找之聲。


    此時的東宮太子府前,卻是停了一輛馬車。


    小雨滴答滴答掉落雨點,太子李煜才自宮中而回,到了太子府前,才是下車。


    門前不遠處一抹人影無助地正是來回徘徊,小雨也打濕了她的衣裙,顧容華一身錦裙,才被禁衛軍阻攔,不敢上前,光是站在雨中,望著馬車。


    有人打傘來接,那女子站在紅燈之下,麵容姣好。


    李煜瞥了一眼,皺眉:「誰家女子,此時怎在東宮門前徘徊?」


    守門的禁衛軍上前與他說,之前她走了東宮來,說是她的家,來找什麽人,問了也說不清楚,像個神誌不清的,因為這女子貌美,也是嬌柔,都不忍難為她,就驅逐了去。


    沒想到,她不肯走,下雨了,還站在那。


    李煜回頭望了一眼,著人又拿了把傘,對著她這就招了招手。


    顧容華懵懵懂懂走了過來,李煜上下打量了她兩眼,將傘遞給了她:「你家住哪裏,怎不回去,來東宮重地做什麽?」


    李煜身形頎長,一身太子常服,清俊得很。


    顧容華仰臉看著他,也是怔住:「你長得好像我李郎,什麽東宮,李郎就住這裏……」


    她神色迷茫,雖是接過了傘去,雨點落了臉上也不知撐傘,光定定地看著他,顯然和正常人不大一樣,李煜此時瞧著她,也覺哪裏見過一樣。


    他脾氣向來溫和,隻歎息可憐了是個瘋了的,擺手讓她離開:「打傘回家去吧。」


    顧容華倒是聽話,真個將傘打開撐了起來,雨聲漸大,李煜轉身要走,她忙又上前兩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旁邊人怒斥著她放肆,她也抓緊了並未放手。


    李煜回眸,示意無事,不許旁個上前。


    容華聲音軟得要命:「你、你瞧著今朝了嗎?她昨晚上一宿沒回來,我出來找她也找不到,月華也不見了,我,我哥哥也不知道哪去了,我不知道家在哪了……」


    一副柔弱之態,不似故意扭捏。


    看她身上所穿,無不精品,頭上發飾金銀都足,手上戴著上等的青白玉鐲子。這女人看著二十幾歲,肌膚雪白還是未婚裝扮,定也是好人家的姑娘,李煜拂開她手,見雨大了,也是叫人送她上了馬車,直接送了府衙去。


    東宮車馬將人送了府衙去,正趕上秦淮遠父子都在。


    可惜顧容華不認識他們,說什麽也不肯跟他們回去,沒法子,隻得讓人去尋了景嵐來,景嵐母女在街上茫無目的地找了一陣,等小廝找到她們時候,已是酉時三刻了。


    一聽說人找到了,在府衙裏,沒有什麽事,阿彌陀佛念了無數遍,趕緊上了車,一路疾馳到府衙門前,下車的時候腿腳都不利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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