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開窗簾,原夫人正是細細叮囑著車夫,讓人給世子府帶了不少東西,後追出來的顧原泓見她探頭,走了過來,她對著他眨眼,好生道別。


    「哥哥在家陪著爹娘,我去去就回。」


    「嗯。」


    他點頭應下,從背後的手裏遞過來一個長錦盒:「我們族裏人都喜歡用彎刀,前些日子特製一把小些的,當個玩物,你拿著。」


    就是新年禮物了,今朝伸手接下,抱了懷裏:「多謝!」


    她眉眼彎彎,容顏精致。


    顧原泓瞥著她,今日這般裝束真是像他們族裏馬背上的姑娘,眼看著她這笑臉,到底沒板住臉,伸手拉下了窗簾,不知對誰說了句:「是挺好看的。」


    話音才落,顧今朝又掀開了窗簾:「你說什麽?」


    他再次拉落窗簾,將她頭臉遮住,力氣大些呼了她一臉。


    登時,車裏傳出了顧今朝的惱怒叫罵聲,顧原泓沒忍住,轉身就笑了。


    馬車漸行漸遠,顧今朝在車中擺弄著彩裙的裙擺,將錦盒放了一邊,她抿了臉邊的碎發,一想到世子府,又將腰帶重新係了緊緊的。


    隨手一摸,臉色頓變。


    早上起來,還不等穿戴整齊,原夫人就過來了,因著穿這彩裙,她枕頭下麵的牛角匕首並沒有帶上身上,有心要讓車夫掉頭回去拿,一想到謝聿同她之間,隻怕是隻能緣盡如此,也就罷了。


    顧原泓給她的錦盒就在手邊上,她定定看著,尤自傷神。


    馬車走了很久很久,她始終在車中想著心事,等車停了,她拿起錦盒下車,一掀車簾卻是愣住了,車前並非是世子府,卻是一處巷口。


    像是長街上麵的尋常人家,車夫走了她的麵前,欠身迎她下車:「皇上命奴才來接公主的,貴妃同小皇子也在此處等候,公主快請。」


    雖是疑慮,今朝還是下了車。


    她跟著車夫走進巷子裏那個院落,門前守著一行禁衛軍,她仔細辨認了下,的確是宮中的人,才放了些心,進了院子,其中兩個宮女同嬤嬤一起帶著小皇子玩,她大步走過去,有人瞧著她了,說是公主到了,屋裏的雲貴妃就迎了出來。


    今朝上前,小九兒噔噔噔跑了她的麵前討抱,她伸手抱起,將錦盒橫了他身前。


    顧容華下了石階,看著這一幕笑:「你阿娘在府上等著你過去呢,我說我難得出宮,得空了可得好好跟我們今朝一起說會兒話,坐一會兒再給你送回去,她好不情願的。」


    今朝逗著小九兒,也奇怪:「姑姑怎麽出宮了,今日不同往日,想我了那不如一起去世子府吧,我阿娘一定也惦記你,我們……」


    話未說完,自屋內又走出一人。


    周帝一身常服,身形頎長,負手而立不怒自威。


    顧今朝忙是放下了九兒,要見禮,周帝當即笑笑,說不必多禮。


    沒想到皇帝也出了宮了,隻不知他們這是什麽意思,宮女接了九兒過去,背後有人走過。今朝抱著錦盒才是上前說話,還不等她笑意到了眼底,隻覺周帝臉色大變!


    變故隻在一瞬之間,兩個不知道哪裏出來的黑衣人手執長劍,直直奔著周帝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的,她一把將周帝推開了去,就地一滾,也躲過長劍。


    院子當中,立即亂了起來。


    顧今朝有心看看姑姑可是安全,可其中一個黑衣人直奔著她來了,那長劍抖動得像急蛇一樣,她連連躲避,躲也躲不開,一劍被刺到腰間細帶上。


    她側身避開要害,摔開錦盒,一把抄了小小的圓月彎刀。


    可惜奮盡全力,也隻劃破來人手臂,她眼中是周帝憤怒的臉,是姑姑絕望的尖叫聲,還有九兒的哭聲,可眼看著長劍又似刺過來,偏躲不開,突地背後又是一痛,狠狠倒了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還有意識。


    今朝緊緊握著小彎刀,卻是想,顧原泓說的沒錯,她真的是花拳繡腿,動不了真格的。


    這輩子,如果到此為止的話,還有遺憾。


    遺憾麽,遺憾沒有和阿娘在新年相見,遺憾沒有再抱抱她。


    遺憾,也遺憾……


    她今天穿的這麽美,謝聿還沒有看到。


    是了,他還沒有看到。


    身體似已不受控製,小小的圓月彎刀不知什麽時候在手裏滑落出去了,偏偏她還能聽見周圍的聲音,動彈不得時候,女人撲了她的身上,溫熱的淚水落了她的臉上。


    「今朝!今朝!」


    是姑姑,她想睜開眼同姑姑說她沒事,可根本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她落了一人懷抱。


    周帝的聲音在她耳旁炸響:「快!快讓人傳太醫來!」


    這也不是宮裏,哪有什麽太醫,今朝甚至想笑,可混亂當中,她被人放在軟褥上麵,很快就笑不出來了,姑姑溫柔的指腹在她眉眼間輕撫著,哭泣聲一聲緊過一聲。


    周帝怒吼聲傳入了她的耳中,姑姑隻在旁哭著,她哽咽得很厲害:「今朝……是為娘害了你,今朝……今朝……你要是有什麽三長兩短的,娘也不活了……我與你父皇想……」


    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


    一拂袖,桌上的茶碗立即摔落了去。


    東宮當中,謝聿才走進殿中,碎成幾塊的茶碗,便有一塊滾落了他的腳邊,李煜站在案前,一臉怒意。一個小太監跪在旁邊低著頭直發著抖。


    李煜回眸:「現在公主可醒過來了?」


    小太監低著頭,都不敢大聲:「還沒有,人已經送回宮裏了,太醫們已經看過了,可說是沒有傷到要害,一點體外傷都沒有,但就是昏迷不醒,景夫人已經過去了,也是束手無策。」


    李煜擺手讓他退下去,繼續看著公主情況,直瞥著謝聿,神色複雜。


    謝聿上前,隨意坐了一邊。


    他一身朝服,肩頭還披著鬥篷,雙手攏在袖中,頭頂還戴了一頂奇怪的帽子。


    李煜不由多看了一眼:「外麵這麽冷?」


    謝聿輕扯著唇:「天寒地凍,本來是要消停過個年,沒想到顧今朝又出了事,爹娘都去了宮中,剩我一人,自然要好好看顧好自己,否則出了什麽事,隻怕我爹已顧不上我了。」


    此話可是話中有話,李煜頓時揚眉:「你當知道,此事不是東宮所為。」


    謝聿點頭,似不以為意:「顧今朝乃是東宮的最後一著,不到萬不得以,根本用不上,眼下儲君之位,皇帝並無替換之意,太子殿下沒有動她的理由。」


    李煜怒意難平,回身也坐了下來:「你知道,可父皇不知道,如今顧今朝昏迷不醒,他龍顏大怒,還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一旦懷疑到東宮頭上,我們無法辯解,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還不能說破,真是個麻煩。」


    謝聿點頭:「還有一事,太子慎動,你道顧瑾為何突然從西北回了京中,還有我爹,一直說回封地,始終未走,禁衛軍當中,不少流動,即便是京外的三十裏處,也悄然部署了不少軍力。」


    李煜聞言,也是吃驚:「內閣當中,並沒有變動。」


    謝聿解開鬥篷,摘下帽子,親自給自己倒了茶:「這說明皇上對東宮是了如指掌,我與你從小一起長大,即便是我爹,也從未幹涉過,他曾提醒過我,想必是已驚動了他,他手裏握著重兵,不過沒有惡言不說,相反還讓我勸慰殿下,說儲君之位,不會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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