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沒有推脫,跟著景嵐上了車,她上車就合上了眼,雖還鬧著脾氣,但好歹還聽進去一二,母子兩個都放下心來。一路疾馳先回了世子府,進了府院當中,顧原泓竟然還在,一路迎了出來。


    顧今朝瞥見了他了,心中一動,叫過他來。


    謝聿已到背後,今朝卻光看著顧原泓:「今天早上走得急,落了樣東西,哥哥回去幫我取來。」


    她臉色還白著,顧原泓當即應下,問她什麽東西。


    顧今朝低低道:「是我的牛角匕首,在我枕頭下麵,幫我拿過來。」


    顧原泓轉身去了,謝聿聽得分明,勾著唇角。


    今朝這才走上長廊,景嵐在旁扶著她,她也未拒絕。


    到了後院,景嵐有心與她說幾句話,今朝卻是不聽,隻說今日還有事要問謝聿,跟著他去了他屋裏。何老五在屋裏歇著,見他兄妹回來,忙是起身倒茶 。


    顧今朝坐了一旁,目光就隨著何五叔的動作打著轉。


    他彎腰駝背,動作之間都帶著些行動不便之處,茶碗推了她麵前來,今朝看著他,突然說道:「何五叔,你明明能站得直,為何要故意彎腰駝背呢!」


    當初她與秦鳳崚在車上時候,何老五抓過她一次。


    如今看著他消瘦身形,其實很難同白日裏那個刺客想到一處去。


    但是,她眼睛是何其的毒,記憶力是何其的好,此時種種疑點放了一起,不由懷疑起了謝聿來。


    何老五微微欠身:「老奴不知公主說的什麽意思,這背已是駝了十幾年了。」


    今朝不與他爭論,站了起來,還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五叔這般可是辛苦了,說不定我能將你這毛病治過來呢……」


    說著,不等說完,突然揮臂削向他手臂。


    他如何能躲,生生受了,隻下意識皺眉。


    顧今朝回手抓了他胳膊傷處,動作之間力氣已是散盡,靠了桌邊才是站穩:「要不要現在就叫人來,今日的刺客胳膊上被我傷到了,五叔這手臂,也是傷了吧,怎麽能這般的巧……」


    何老五並未答言,桌邊的謝聿卻是歎了口氣:「顧今朝,你這般模樣,難道從前也知道了自己身份,現在被人戳破了才氣惱?」


    她從前知道一星半點,不過是不願深究才從未問過。


    沒想到一夕之間,都被捅了出來。


    顧今朝回眸看著他,還磨著牙:「謝聿,你是打定主意了,我就是知道刺客是誰也不能追究,是吧?」


    謝聿直看著她,目光沉沉:「不然呢?你我深陷兄妹死局,絕無可能,唯有破了,才有以後,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辦法,從前你有的,你還有,從前你沒有的,也有了,不好麽?」


    她手一動,桌上的茶碗奔著他就摔了過去!


    茶水揚了他一身,謝聿動也未動。


    今朝卻是跌坐回椅子上了,她胸中惱意翻江倒海,瞪著他是怒不可遏:「你知道什麽!我怎麽覺得,我什麽都沒有了,姑姑,阿娘,還有我那自在的日子,都沒有了!你爹娘團圓,姑姑也是團圓,舅舅也是團圓,九兒也是團圓,我呢,我不想要什麽公主名頭,我就要我娘,誰能還給我了?誰也不能!我什麽都沒有,我什麽都沒有了!」


    房門之外,景嵐捂臉,已是淚流滿麵。


    片刻之後,屋裏又傳來些動靜,不知顧今朝又摔了什麽,真是大發雷霆。


    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景嵐來回走過幾次,到底是沒忍住,推門而入,可此時顧今朝蜷縮在了椅上,已是抱住了雙膝,誰也不肯理會了,她不言不語,就光坐在那裏,動也不動。


    景嵐上前,想要抱一抱她,心疼得不行了:「今朝……今朝是阿娘的錯,是阿娘的錯,阿娘要心疼死了,你永遠是我的女兒,永遠是……」


    顧今朝眼睛頓紅,別開臉去:「你不是,你是謝聿的親娘,如今已與我再無幹係了。」


    景嵐怔住,隨即落淚。


    謝聿當即大怒:「顧今朝!」


    她吸著鼻子,紅著兩眼回頭,像隻被遺棄了的小兔子,何曾見過她這般模樣,謝聿竟是無言以對,五髒六腑都隨著她這一眼疼痛起來。


    即是此時,顧原泓去而複返,闖進了世子府來。


    聽著動靜了,今朝當即下地,抹了把眼淚就往出走,到了院中,瞧見人了,快步迎了上去。


    顧原泓不負所托,先將匕首遞給了她。


    顧今朝伸手接了過來,再一回身,看見謝聿母子下了石階了,她瞪大眼睛,用盡力氣將匕首拋向了謝聿:「你的東西還與你,謝聿,我們也到此為止。」


    說著再不看他,拉著顧原泓轉身走了。


    匕首直直飛了過來,謝聿揚手接住,臉色頓變。


    景嵐瞧著這般光景,看著他手中的匕首同他腰間的那個,此時才終於明白了過來,她提起裙擺,一手推開謝聿,叫著今朝的名字,可她再往前追去,哪裏還有她的影子。


    外麵天寒地凍的,屋裏溫暖如春。


    顧今朝躺了床上,就再沒起來,她也是渾身發虛無力,跟著顧原泓回了顧家,一直低著眼簾,一聲不吭。


    來寶守了她床前,擔憂地看著她,顧原泓不讓她上前打擾,先回家前堂。顧瑾夫妻有心去問,也被他攔下來了,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片刻之後,宮裏的太監總管帶了皇帝的口諭來,說是不日便是要行冊封大典,讓她們千萬照顧好長公主。


    顧原泓也隻知道隻言片語的,等劉總管離開了,驚疑不定。


    對於宮裏的事,還是知道一點的,此時聽見長公主這名頭便是明白過來,此時瞞也瞞不住了,顧瑾才是說道:「好生照顧著今朝,千萬不能出什麽差錯,否則咱們都擔待不起。」


    原夫人在旁捧著茶碗,不明所以:「才封了長樂公主,為此興新法,群臣再三阻撓,這才多久怎麽又要冊封什麽長公主,今朝怎麽一到皇上跟前去就出事,咱們又有什麽擔待不起的,你把話說明白,我怎麽聽不明白。」


    顧瑾回眸,淡淡道:「顧今朝,她不是我的女兒,她本就是皇帝與容華所生之女,養在景嵐名下的,我也不過是擔了個虛名。」


    茶碗當中的茶水都灑了出去,原夫人當即放下茶碗,騰地站了起來:「你說什麽?你說今朝不是你的女兒,那你……你到如今還未有個孩子?」


    提及這個,顧瑾垂下眼去:「……」


    原夫人自覺失言,忙是讓顧原泓出去,她快步走了顧瑾的身後,伸臂攬住了他的頸子,使勁摟住,聲音已是哽咽了些許:「良辰,我們好好過日子吧,雖然我已不在草原,但也喜歡草原自在的日子,我們草原上的姑娘,都喜歡多子多福的,今朝若是走了,那我就給你生兩個孩子吧!」


    顧瑾伸手覆住她的雙手:「再說吧,你這兩年身子不好,以後再說。」


    原夫人心中當真是五味雜陳,更是貼了他的後背上:「不行,你別想過幾年再說,再等幾年我不能生了怎麽辦,你可別想納妾什麽的,我可容不了這個!」


    今朝就是他的心頭肉,如今要冊封長公主,顧家需得重振家門,顧瑾還沒想到孩子的事情,回眸間看見原夫人眼角已經有了碎紋,不由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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