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朝連忙推拒:「還是夫人吃吧,多少吃點,我聽人說孕吐可止,不如叫我阿娘過來給夫人您紮兩針,她從前給人紮過,效果還是有的。」


    原夫人搖著頭,笑意淺淺,依舊將甜粥往她手裏塞了塞:「你喝吧,喝了之後,我同你有幾句話要說。」


    今朝隻得喝了,她原本喜歡甜的,不過離京之後很少喝了。


    她慢慢喝了,將空碗放了桌上。


    原夫人又親自拿了水遞給她漱口,她慌得忙站了起來,自己接了過去:「夫人身子不適,還是好好歇著吧,我自己來自己來。」


    說著趕緊去漱了口,片刻才回。


    人坐回她身邊來了,原夫人這才握住她手:「說起來,我早就想同你說會兒話,始終沒有什麽機會,其實打第一眼看見你,我就覺著,這姑娘比我兒子還風流俊秀,真是很喜歡你的。」


    今朝點頭:「看得出來,夫人待我一直很好。」


    原夫人目光淺淺,眸光當中都是笑意:「今天就想跟你說說我自己的事,剛才你說讓你娘來給我紮針,能緩解吞吐,其實真是不必了,我和你娘就是表麵說得過去的關係,可能她不怎在意我,但是我很在意她。」


    原夫人從來直白,今朝並未多想,依舊看著她。


    她想了下,繼續道:「因為你爹……哦不,現在你身為公主,理當說是你舅舅,你舅舅很在意她,當初我在草原上救過你舅舅的性命,他也三番五次救過我,說是患難夫妻並不為過。從前他心中有人我知道,可那個人是死的,所以我知道,我沒有機會能贏過她了,沒想到回京之前突然收到了皇帝的昭書,裏麵寥寥幾句,說你娘她們姐倆還活著,然後後麵你就知道了,我們回來那日,正趕上你娘成親。你舅舅看過她了,回來隻說了一句話,他說你娘這個夫君還不錯。」


    今朝不知道她怎麽突然想起和自己說起阿娘的事了,隻乖巧在旁聽著。


    原夫人歎了口氣,繼續:「那時候我就想,不管怎麽樣,我不能在那個時候輸了去,你娘是個瀟灑的人,她性子淡薄,但是她是個好人,隻不過是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模樣。之所以不想讓她過來,一來是我身懷有孕,你舅舅一直很疼惜著,就這樣遭點罪也好,他會更在意我同孩子,二來是你娘若是治好了孕吐,你舅舅隻會更感激她,隻怕橫生許多事端。」


    她拉著今朝的手,兩手緊緊握住:「今朝,今個為什麽要同你說這些呢,因為我真心疼你,希望你以後好好的,我同你娘不同,想的也不同,我同你一起生活兩年,把你的脾氣秉性摸透了,你是個好孩子,若真生為男兒,必當是個深情重義的好郎君,但你不是。你和你娘也不一樣,她唯獨放不下你,其餘什麽都能放下,今日你喝了我的甜粥,會不會覺得我是真心待你好?你就是這樣的孩子,你娘從小真心相待,甜粥都不知給你喝了多少,她真心疼你,你愛她也是正常的。但是你想過沒有,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你做不來你娘的事,所以才心裏難受,既然如此,那為何不就做自己想做的去?」


    她繞了一圈,今朝還沒聽明白過來什麽意思:「夫人指的是什麽?」


    原夫人揚眉道:「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若真對世子有意,那為何不將他牢牢抓在手裏?你從來不知哭鼻子,也不知道低頭,偏站在男人的麵上看這世間百態幹什麽?疼了就說疼,才有人心疼的啊!」


    顧今朝一臉錯愕,她似乎明白了點:「夫人說的有道理,不過我……世子……這事怎麽好像大家都知道呢?」


    原夫人看著她直歎氣:「你同他鬧得那麽大,有幾個不知道的呢?顧原泓都對我說了,我就想告訴你,低下眼來,傷心就說,委屈就哭這沒什麽,你喜歡就挽留,不要就那麽放手,我若是向你這般‘豁達’,此時早跟你舅舅分道揚鑣了,但是現在你看,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這不是很好的嗎?」


    今朝怔住,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


    原夫人伸手撫住自己腹部,笑意加深了些:「你覺得你傷心,因為別人沒有按著你的心意走,就你同謝聿那個心,捫心自問,你真的盡全力了嗎?分開的時候想一想,真的盡全力了嗎?真的了無遺憾了嗎?今朝,你娘做的事,隻能負責她自己,她負責不了你的,你究竟想要什麽,一定好好想想,想到了,輕易別放手,因為我們所謂遺憾,都因錯過。」


    不知怎地,似乎突然間醍醐灌頂,顧今朝心緒難寧。


    她低下眼簾,回想從前。


    從前和穆二時候,青梅竹馬,她想起那些個玩笑時光,不由歎氣。


    是了,所謂遺憾,都因錯過。


    她同謝聿,就在錯過的邊緣,她一口惡氣,因他而傷,但她又生不起氣來,原夫人說得對,她做不來她娘的事,其實做自己就好。


    她娘賭的的是人心,原夫人賭的也是人心。


    心底繞過千山萬水了,突然間福至心靈,想通了。


    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對著原夫人作揖:「多謝夫人提點,今朝明白了。」


    原夫人對著她笑,擺手:「那你去忙吧,我也就一說,這人呢,活在世上總有些事能輕易放下,有些事不能,你不哭一次,怎麽知道哭沒用呢!」


    今朝點頭辭別,她出了前堂,腳步輕快許多。


    讓人趕了車,才到門口,果然有人來接,秦鳳祤是奉命而來,顧今朝上了他的馬車,一起奔著皇宮去了。


    車中人依舊玉樹臨風,就像第一次見他時一樣。


    他脾氣秉性同他爹一樣,其實他當真是個好夫君人選,但是很奇怪,今朝在國公府或不在國公府,都隻覺得,他是一個好哥哥,生不出一絲的兒女私情。


    秦鳳祤同她說起鳳崚,也很頭疼。


    秦鳳崚還等著趙玘,可趙玘始終不願回京,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旁人隻能看著,今朝並未多言,她勾著雙唇,抬眼便笑。


    眉宇之間,似同從前一樣,秦鳳祤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怎麽了?有什麽喜事,高興起來了?」


    今朝捧臉,大大方方點著頭:「嗯。」


    秦鳳祤不由失笑,伸手來揉她耳邊碎發,她似有所察覺,往後依靠,躲了過去。


    他頓住,隨即回身坐好:「也是,你都大了,不能再像從前那樣了。」


    顧今朝偏過臉來,忍住笑意:「大哥說話,越來越我爹了……」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笑了。


    才是笑過,走過長街,馬車登時被人攔下來了,聽著外麵說話的動靜,當是世子府的人,今朝伸手掀開窗簾一角,果然是世子府的侍衛隊,何老五就站在車邊。


    再往遠處看,謝聿一身錦衣,不知從何處回來,騎馬奔過來的,他行色匆匆,朝服未換,到了馬車旁邊立即下馬詢問。


    秦鳳祤忙是應了一聲,顧今朝側過身去,扭頭對著裏麵角落醞釀。


    片刻之後,門簾一掀,謝聿上了馬車。


    秦鳳祤忙是問他要去哪裏,他往車中瞥了一眼,當即坐了今朝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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