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忙讓人進來。


    片刻之後,今朝回身坐下,來寶在鏡中給她梳頭,穆庭宇和趙玘這就來了。


    一進閨房,趙玘讚歎不已:「今朝,你這屋子裏可算有點姑娘模樣了,來來來讓我看看,我今朝要做新娘子了,可是什麽樣子的?」


    顧今朝頓時回頭,她一邊長發還半遮著臉,來寶剛好攬起,在她頭頂為她束發。


    趙玘怔住,隨即笑道:「明早就要成親了,還束什麽發?」


    今朝在鏡中看見她背後的穆二,不由勾唇:「即便是明個成親,我也要這麽梳,怎麽?這樣不好看嗎?」


    她真是我行我素,趙玘赫然失笑:「好看。」


    她看著顧今朝,心中真是五味雜陳。


    穆二上前了來,手裏還提著幾壺酒:「明日就成親了,不如今天晚上一醉方休?」


    來寶才將長發束緊了,在她背後戳著她,一早喜娘就該過來了,如果這個晚上醉酒,那可不知道會耽誤多少事呢,今朝不以為意,隻當不知,卻一口答應了下來。


    來寶急的不行,顧今朝伸手將喜服一攬,向前兩步:「那就去旁邊客房,我們三人從小到大都一直一起,明個開始,都換個活法!」


    趙玘點頭,也來了興致,今朝讓來寶去上些酒菜,索性不脫喜服了。


    三人往出走,一起進了隔壁客房,直接坐了外麵的桌邊。


    很快,來寶讓人端了些酒菜,本來還想讓今朝趁著晚上閉眼休息一會兒,可她似乎無意歇下,喜服一直穿在身上,紮眼的紅。


    穆二和趙玘都看著她,顧今朝提起了袖子,單手卷了起來:「別看我,看我幹什麽?我怕今天晚上陪了你們這頓酒,明天就起不來了,索性穿著了,一直喝到亮天都沒有問題,來吧,我陪你們兩個,一醉方休!」


    很快酒菜上桌,穆二提壺倒酒。


    今朝端坐在旁,趙玘跟著拿起了酒盞,三人都笑,一起喝酒。


    顧今朝袖子卷得老高,露出一小截玉臂。


    她興起時,喝酒可沒有量,此時雖然一身喜服,但也遮不住她一身風流,趙玘和穆二都各有心思,一起陪著她,三人說起一小的青梅竹馬,總有說不完的話。


    酒過三巡,趙玘先敗下陣來,告饒不喝了。


    緊接著片刻之後,今朝一手提著酒壺,也跌坐在地,幸好都鋪著地毯,也不至於摔到。


    趙玘大笑,也滑倒在地,靠了牆上。


    穆二獨自在桌邊,看著她們:「你們這一醉方休,也太快了點。」


    今朝靠坐一邊,仰著臉喝酒,一壺酒了,才是抬眸:「我已經醉了,這大好的時光,幹點什麽好呢,肯定是要做點蠢事才好,最好的蠢事就是成親啊,說不定我從此有了個安穩的家。」


    趙玘閉上眼睛,笑:「嗯,大好的時光,我們今朝要成婚了呢!」


    穆二一旁飲酒:「以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日子了……」


    三人一起說著話,也不知過了多久,穆二枕著一隻手臂,趴在桌上好像睡著了,趙玘也一點動靜都無,眼看著亮天了,今朝也真個閉上了眼睛。


    她不知想起了什麽,都是笑意:「嗯,至此最後一次放縱,日後再不會這樣陪你了。」


    這話也不知是對誰說的,也沒有人回答。


    亮天會有人來叫她,她沉沉睡去,雙手攏在了胸前。


    這一抹紅,是最後的紅。


    趙玘睜開眼睛看著她,一抬眼發現穆庭宇也不知什麽時候醒了,冷不防二人目光撞在一起,都似乎明白了什麽。桌上燭火跳躍,公主府燈火通明,兩個都看著今朝,可這個明日就要成親的新娘子,可是真的睡著了。


    她連日疲乏,真是困頓。


    一覺睡到大天亮,被來寶推醒了,還覺得雲裏霧裏,左右看看,早沒了趙玘和穆二的身影。來寶見她神色,說他們兩個早就走了,讓她安心出嫁。


    今朝揉著眼睛坐起來,身上的喜服還穿戴整齊。


    喜娘到了,來寶趕緊叫她下床。


    顧今朝抻了個懶腰,快步到了鏡前坐下,很快喜娘到了,公主府喜樂奏響,一下熱鬧了起來。


    雲貴妃親自送嫁,吉時一到,世子府來迎親了,顧今朝蓋著紅蓋頭,閉著眼已經不知又睡著了幾次,她最晚喝酒,還暈暈乎乎。


    不知是哪個誰背了她出去,上了轎子,可算是鬆了口氣。


    這一日過得可極其緩慢,幸虧新娘子比較簡單,等待就好,到了世子府,又等半日,空坐的時候偷偷倒下睡了一覺。


    黃昏一過,拜了天地。


    高堂都在,拜了又拜,顧今朝餓了一天,有點頭昏眼花,跟著謝聿來回拜過了,強堅持下來,心裏將他罵了一通,成婚要這麽麻煩,她暗暗發誓千萬就成這麽一次,可不想再折騰了。


    晚上賓客喧鬧,新郎官攔下了所有要來鬧洞房的人,新房可剩了個安靜,來寶給她拿了些糕點墊了肚子,好歹不那麽餓了,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謝聿在敬酒當中突圍出來,回到了新房。


    他腳步微沉,進門便賞了銀錢,將喜娘和來寶都打發了去。


    今朝聽著他的動靜,未動。


    她坐直了身體,等著他過來掀起蓋頭,可人到了麵前,兩手才掀開蓋頭,他氣息便到。


    還帶著幾分酒意,謝聿直接將她撲倒,摔了一起去。


    軟褥上麵還有桂圓和小果子,硌在身下很不舒服,紅蓋頭早不知道摔到哪裏去了,今朝下意識推著謝聿,稍用了些許力氣。


    他在她唇上吮了好幾口,才放開她,神色間還有懊惱。


    今朝順勢坐起來,揉著自己硌疼的肩頭,抬眼便惱:「謝聿,你幹什麽!」


    謝聿實在是喝了太多的酒,醉意已深:「我幹什麽?昨日穆小將軍去你公主府一夜未回,他幹什麽去了?從前便是忍了,以後再不能忍,他再來尋你,我便殺了他!」


    真是喝醉了,蓋頭都不是好好掀開的,幸好她不在意:「胡說什麽,他是和趙玘一起來的,他們也一起走的,再說哪還有以後,混鬧什麽……」


    耳中聽著他的醉話,轉身收拾起了床上小東西,一顆一顆都撿了幹淨,又回頭來推謝聿:「我也忍你很久了,你真是太小氣了,趕緊起來洗臉……大禮還未成呢……」


    謝聿不起,一身喜服與她的纏絆在了一起,紅得紮眼。


    今朝無法,隻得回頭來扶他,可他極其不配合,兩手拉住人了,才要張口叫人,他已是反手抓住她雙臂,一個用力就換了個天上地下。


    她躺了軟枕上麵,男人的氣息就在耳邊:「什麽禮還未成,周公之禮?」


    說著星星點點的碎吻從耳廓到唇邊,帶著酒香的悸動,可是使勁糾纏了她,總也不肯放手。他真的是醉了,可她雖然清醒,但也被這酒色迷了眼,也似醉了。


    禮節統統拋之腦後,十指交纏,呼吸沉沉,顧今朝心田當中,一片海色,孤舟在水中翻滾,海浪拍打在寂靜的夜中。


    偶爾他湊上前些,她忘情當中,也親吻他的唇角。


    情到濃處,謝聿忽道:「惟願從此太平,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今朝?」


    那個長發披盡,勾著他的尾指,也是笑,嗯了一聲。


    「好,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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