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的時候,我在村子裏的曬穀場,布下了一個“五畜宴”,等待旱魃光臨。


    五畜宴由一隻豬,一隻羊,一頭牛,一隻雞,以及一條狗組成。


    豬牛羊雞分別拴在東南西北四個方向,中央位置拴著一條狗。


    那條狗不是普通的狗,而是我家的哮天犬。


    相比其他的幾隻牲口而言,哮天犬端坐在中央,臉上毫無懼色,散發出一種王者之氣。


    而豬牛羊仿佛預感到了什麽,一直都在發抖,很害怕的樣子。


    那隻雞也不消停,撲騰著翅膀,咯咯咯叫個不停。


    曬穀場寂靜無聲,隻有我一個人。


    我爬到曬穀場邊的大樹上坐著,慢慢等待旱魃的出現。


    這棵大樹原本枝繁葉茂的,百日大旱過後,這棵大樹已經變得光禿禿的,滿樹的枯枝,就像一個禿頂的老頭。


    臨近午夜的時候,哮天犬突然吠了一聲。


    我立馬警覺起來,哮天決計不會無緣無故的亂吠,它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麽東西。


    我睜開眼睛往曬穀場裏看去,試圖尋找旱魃的蹤影,但是四野裏靜悄悄的。


    而且曬穀場很寬敞,如果旱魃現身的話,我一定會看見的。


    就在這時候,哮天突然昂起腦袋,兩隻耳朵豎起老高,就像雷達一樣,它先趴在地上,貼著耳朵傾聽了一會兒,然後掉轉腦袋,對著西邊方向狂吠不止。


    村子裏很安靜,哮天的聲音遠遠飄蕩出去,清晰入耳。


    整個村子一片死寂,其他狗都不敢叫,隻有哮天敢於發聲。


    我瞪大眼睛,凝足目力往西邊方向看去,看了半天,這才發現地上冒起一個小土包,那個小土包竟然詭異的朝著曬穀場移動。


    西邊方向拴著一頭豬,此時此刻,那頭豬像是看見了什麽可怕的東西,身體瘋狂的顫抖起來,顯得極為恐懼。


    撲通!


    那頭豬渾身戰栗不已,竟然嚇得跪在地上。


    而不遠處的牛和羊,以及那隻雞,都顯得驚慌失措,拚命掙紮著繩索,想要逃離曬穀場。


    不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小土包已經來到那頭花豬前麵,土包突然破裂,一隻幹枯的屍手從土包下麵伸出來,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直接插進花豬的脖子。


    花豬劇烈的顫抖著,鮮血從脖子下麵瘋狂湧出,全部流入那個小土包裏麵,小土包下麵像是有什麽東西,正在瘋狂吸食流出的豬血。


    我猛然一驚,旱魃?!


    旱魃肯定藏在那個小土包下麵!


    我來不及多想,一把拔出修羅劍,從大樹上跳下來,然後對著哮天吹了個口哨,一人一狗,同時向西邊方向撲過去。


    哮天我並沒有拴它繩子,得到我的口令,哮天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上去。


    來到近處,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大量的豬血流進土包下麵,但是土包外麵卻沒有一點血跡,所有的血跡都被吸幹了。可憐的花豬已經奄奄一息,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那隻幹枯的屍手非常可怖,隻剩下一層幹裂如樹皮狀的肌膚,包裹著手臂,屍手表麵爬滿了一層紅毛!


    中午豬肉榮發生屍變的時候,他的手臂上還隻是一層綠毛,那是最低等的綠毛僵屍,而現在這隻屍手,已經變成了紅毛,超出綠毛僵屍好幾個級別。


    我一看這隻屍手,更加確定土包下麵藏著的怪物是旱魃。


    庫瘸子跟我描述過旱魃的外貌,旱魃形體幹枯,表麵覆蓋著厚厚如鎧甲一樣的屍皮,最明顯的特征便是,旱魃作為僵屍界的鼻祖,他披著一身紅色的長毛。所過之處,地麵都會生出火焰,燒死地上的植物。而長滿紅毛的旱魃,常常會從大火中走出來,就像一團滾動的火球,所以有人又把旱魃稱為“火猴子”。


    我卯足力氣,對準土包,揚起修羅劍用力刺了下去。


    修羅劍沒入土包,隻剩下半截劍身露在外麵,我感覺劍尖應該是刺中了旱魃,因為我的耳畔傳來了一聲低沉的嘶吼。


    我心中大喜,正準備拔出修羅劍,再狠狠刺他一劍,卻發現下麵有東西牢牢抓住了我的修羅劍,我這一拔,修羅劍竟然紋絲不動。


    我吃了一驚,手上加力,試圖將修羅劍拔出來。


    土坑下麵,明顯生出一股力道,在跟我拉扯抗衡。


    突然,腳下的地麵一陣震動,以土包為中心點,數道裂痕呈輻射狀散開。


    我想後退已經來不及了,隻聽轟然聲響,整片地麵瞬間塌陷下去,我也跟著掉入地下。


    地底下麵,早已被旱魃挖出了一條土坑,我跌坐在土坑裏麵,眼前一片塵土飛揚,泥土和沙子就像暴雨一樣,嘩啦啦傾瀉下來。


    混亂之中,我突然咽喉一緊,一隻爬滿紅毛的屍手從沙土中穿過,直接掐住了我的脖子。


    那隻屍手看似皮瘦幹枯,但卻強而有力,就像鐵鉗一樣,牢牢掐住我的脖子,令我無法呼吸。


    我隻覺眼前一陣陣發黑,胸腔裏的氧氣,也被一點一點擠出來。


    危急時刻,一道黑色閃電從天而降,原來是哮天躍入了土坑。


    哮天英勇無懼,淩空將旱魃撲倒在地上,同時一口咬在旱魃的肩膀上,旱魃吃痛,發出低沉的怒吼,跟哮天在土坑裏翻滾纏鬥起來。


    我緩過一口氣,揉了揉吃痛的脖子,感覺脖子就跟要斷了似的。


    我支撐著身體爬起來,氣喘籲籲,對著外麵喊了一嗓子:“王保長,你他娘的死到哪裏去啦?”


    之前我讓王保長藏身在村委會裏麵,一旦我這邊出現狀況,就讓他第一時間趕來支援。


    一聲悶響,哮天嗚咽了一聲,像是受到重擊,向後飛了出去,又在地上滾了兩圈。


    我趕緊跑過去,抱著哮天,入手處黏糊糊的一片,我不用看也知道,那是血,哮天的血,哮天受傷了。


    哮天氣喘如牛,即使負傷,也還想繼續衝上去。


    我摸了摸哮天的腦袋,讓它好好休息,然後我自己提著修羅劍衝了上去。


    我瞪紅了眼睛,在狹小的空間裏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反正舉著修羅劍亂劈亂砍,旱魃左支右擋,連續挨了好幾劍,被我逼到角落裏。


    我瞄準旱魃的胸口,挺劍刺了出去。


    沒想到那旱魃反應極快,背靠著坑壁,竟然噌的一下,旱地拔蔥,飛出了土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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