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我產生幻覺了?


    我定了定神,再次看向樹上,樹上空蕩蕩的一片,哪裏有什麽人影?


    我冷哼一聲,反手關上大門,並且順勢將手裏的驅鬼符,拍在門上。


    寒冷的冬夜裏,我一個人走在這座曾經屍橫遍野的老宅裏麵,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感覺有股子陰氣,直往腳底板裏鑽。


    穿過天井,走進臥室,這裏曾是李夢婷的婚房。


    我點燃蠟燭,燭光把臥室映照得淒淒惶惶,我的影子也投射在牆上。


    我情不自禁的回頭看了一眼那張四四方方的大木床,眼前浮現出遊半仙給我描述的畫麵:


    李夢婷的大紅嫁衣被撕得粉碎,渾身傷痕累累,胸口插著一把鋒利的剪刀,流出的鮮血染紅了床單,腦袋掛在床沿邊上,美目瞪得滾圓,一副死不瞑目的駭人慘狀。一縷鮮血順著她的唇角緩緩流下,臉上充滿深深的怨恨!


    一股冷風從窗口吹進來,我打了個哆嗦,暗罵那遊麻子的文采還有些好,竟然描繪的如此生動,令人印象深刻。


    我伸手護住燭火,不讓燭火被風吹滅,燭火晃動,我在牆上的影子也跟著晃動,看上去有些扭曲。


    等燭火平定下來,我這才從包裏摸出那麵幽冷冷的雙鳳求凰鏡,然後將銅鏡放到梳妝台中間。


    這是雙鳳求凰鏡原本的位置,李夢婷生前,就是坐在這裏,對著銅鏡梳妝,銅鏡裏映出她美麗的容顏。


    不知道是我聽錯了還是怎麽回事,當我放下銅鏡的時候,我仿佛聽見了幽幽一聲歎息,而且是女人的歎息聲,雖然很短暫,但是聲音裏麵充斥著深深的幽怨。


    陰宅裏到處透露著古怪,如果是其他人,估計早就嚇得尿褲子了,但我對於這樣的環境,卻早已經習慣了。


    我拿出一個香爐,擺放在銅鏡前麵。


    然後點燃一炷香,以香代筆,在銅鏡的鏡麵上,飛快寫下李夢婷的生辰八字。


    我雙手捧香,對著銅鏡拜了三拜,以表禮儀,再把香插在香爐裏麵。


    兩邊的燭光把銅鏡映照得亮堂堂的,我的模樣出現在銅鏡裏麵。


    然後我開始燒紙,很快就在銅鏡前麵,燒了一大堆冥紙。


    煙霧嫋繞中,我在銅鏡裏麵的模樣,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仿佛有一縷煙霧狀的東西,從銅鏡裏麵升起,遮擋住了我的影像。


    不一會兒,那縷煙霧狀的東西慢慢匯聚在鏡麵上,幻化成一個人影,在鏡子裏麵不停地扭動。


    我退後一步,以為是李夢婷的鬼魂要從銅鏡裏麵出來了。


    但是等了半天,那個人影也沒有從銅鏡裏麵飄出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香爐的那炷香,突然就斷了,兩邊的燭火也開始劇烈搖晃,仿佛隨時都會熄滅。


    我微微一驚,情況有變!


    我從兜裏摸出驅鬼符,正欲對著銅鏡裏的鬼影拍下去,就在刹那間,銅鏡裏卻浮現出一張我熟悉的人臉,那張人臉雖然一閃而過,但我看得很清楚,那竟然是……陳思思的臉龐!


    這是……這是什麽情況?


    我握著驅鬼符的手,頓時僵硬在半空。


    銅鏡裏麵不應該是李夢婷的鬼魂嗎?為什麽會出現陳思思的魂魄?


    我揉了揉眼睛,心想這會不會是李夢婷的一種迷惑手段。


    這時候,銅鏡裏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我聽得很清楚,真的是陳思思的聲音。


    陳思思說:“楊程,我是陳思思!”


    銅鏡裏麵,漸漸浮現出陳思思的麵容,陳思思的魂魄很想從鏡子裏麵出來,但又出不來。


    我伸出手,按在鏡麵上,陳思思也伸出手,跟我的手掌貼合在一起。


    我們就這樣隔著鏡子,兩兩對望。


    我驚詫的問陳思思:“你怎麽會在銅鏡裏麵?李夢婷呢?銅鏡裏麵應該是李夢婷的鬼魂才對呀!”


    陳思思麵露痛苦之色,幽幽說道:“我被李夢婷換了魂……”


    什麽?!


    我這一驚非同小可,差點把麵前的香爐都給撞翻了。


    陳思思竟然被李夢婷換了魂,也就是說,真正的陳思思,現在被囚禁在銅鏡裏麵,而李夢婷的鬼魂,卻霸占了陳思思的軀體。


    我的後背一陣陣發涼,照現在這種情況來看,龍濤的處境很危險呀,龍濤身邊的那個女人,雖然是陳思思的身體,但身體裏麵卻是李夢婷的鬼魂,李夢婷很有可能會對龍濤不利。


    我生氣的跺了跺腳,暗罵了一聲,媽的,我們居然被李夢婷擺了一道!


    陳思思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楊程,你能放我出來麽?”


    我想了想,說:“暫時不要著急,你現在魂魄離體,很危險,在鏡子裏麵反而安全一點,等回了廣州,收了李夢婷,我再把你的魂魄放出來,放回身體裏麵!”


    陳思思點點頭:“龍濤現在很危險,你一定要趕回去救他!”


    我說:“你放心,我馬上預訂最近的航班,盡最快速度趕回廣州!”


    陳思思雙手合十:“楊程,拜托你了!”


    我吹滅蠟燭,帶上銅鏡,心情複雜的走出陰宅。


    我原本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能在今晚搞定,沒想到卻出了茬子,李夢婷偷梁換柱,霸占了陳思思的身體,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而我居然傻乎乎的跑到了婺源古鎮,感覺自己被一個女鬼玩弄了,心裏窩著老大一團火。


    況且,龍濤是我的客戶,如果在我幫忙出任務的時候,客戶死掉了,那對我來說,就意味著任務失敗,以後我們公司,還靠什麽信譽在江湖上立足?


    我掏出手機,一邊往回走一邊給王保長打電話。


    電話接通,王保長睡意正酣,迷迷糊糊的喂了一聲。


    “告訴你一件事,我在這邊買彩票,中了五百萬!”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鍾,突然傳來王保長的驚呼聲:“臥槽,真的假的?”


    “假的!”我說。


    王保長的聲音極其失望:“大師兄,你有病吧,大晚上的打個電話調戲我呢?”


    我笑了笑:“醒沒有?”


    王保長打了個嗬欠,說:“屁話,當然醒了!”


    我嗯了一聲:“醒了就好,我問你,我走的這幾天,龍濤那邊有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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