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漸漸清明,他這話又是什麽意思?聽著像是在教她以後如何為人處事,如何騙過別人,捂緊自己冒牌貨的身份。


    隻是真是自己想的那樣嗎?


    「是,我以後一定聽侯爺的話,以後侯爺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回府後,我一定天天呆在屋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安安分分的絕不主動惹麻煩。」


    要想保命,表忠心是不二法則。


    「你抖什麽肩?」


    她抖肩了嗎?


    不用她說話,景修玄就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道:「頭搖身晃,形神離體,一看就是慣會巧言令色之人。好的不學,偷奸耍滑倒是學了不少。以後在我麵前,不耍這些滑頭,給我站直,看著我!」


    他一番厲喝,嚇得她就抬起了頭,心裏罵了一句賊老天。


    這男人好看是好看,嘴倒是挺損的。而且說起話來殺氣騰騰的,好像隨時要人命似的。哪裏是個富貴窩裏養出來的公子哥,分明像個戰場上將軍。


    就是因為他總是無形之中散發出來的殺氣,才令她膽寒,生怕他一怒之下,就結果自己的小命。


    她心裏嘀咕著,嘴裏低聲分辯,「侯爺,我是害怕……」


    她是害怕才抖的,猛然被人揭穿,她當然心驚肉跳。不過卻是有了底,看來縱使他知道自己來路不明,亦不會把她當成怪物。


    他冷冷一笑,抱胸而立。


    「怕什麽,莫不是怕別人揭了你的皮?」


    什麽叫揭皮,她又不是厲鬼畫皮,哪有什麽皮可揭?


    這還真是蹬鼻子上臉了,敢情他還訓出癮來了。她可不是生來找罵挨的,雖然保命重要,但也不能窩囊。


    她慢慢平靜下來,緩緩心神,不自由地咽了一下口水。然後清著嗓子,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侯爺,我現在可是您的妻子。俗話說得好,夫妻一體,要是別人欺負我,您身為丈夫的可不能看著。」


    「我有說看著嗎?」


    他不會看著,他的意思是要是有人欺負她,他會相幫嗎?


    她許是想通他不會揭發自己,還有幫著自己,心神漸漸合一,腿漸漸不抖。但人還是僵著的,連頭都不敢動一下。


    那顆自穿到這本書中始終懸著的心,奇跡般地安定下來。


    莫名的,她有些鼻子發酸。


    他的語氣冷硬,卻始終還是變相承諾會護著她。這樣維護的話,自奶奶去世後,她便再也沒有聽到過。


    許是心神一鬆,她不自覺地低聲嚅道:「我……還是怕……侯爺您說我以後要如何做?」


    是啊,她是害怕的。


    陌生的朝代,陌生的環境,還有未知的將來。若不是剛穿越過來就麵臨著生死考驗,讓她快速融入這個世間,恐怕她不知要惶然多久。


    侯爺能看出她不是原主,會不會別人也能看出來?


    她的頭是垂著的,後頸處還有細短的發絲不羈地翹著。便是她沒有抬頭,他仍然能感覺到她周身散發出來的無所歸依。


    他認真地看著她,眼底的深意似濃墨般。


    許久,他淡淡地地道:「不用刻意,如常就好。」


    她確實比較聰明,編的借口也合理。一個在繼母手下討生活的女子,在娘家忍氣吞聲,嫁人後才恢複本性倒是說得過去。


    若不是他有相同的經曆,恐怕根本不會想到……


    鬱雲慈則在心裏想著,既然如常就好,那他是怎麽看出來的?她狐疑著,卻不敢相問。


    等了半天,終於聽見他道:「出去吧!」


    她如蒙大赦,始終不敢看他一眼,慌忙提著裙子出門。想到他的話,又放下裙子,慢慢地走出去。


    屋外的陽光刺目,從層疊的樹葉間隙中折射中一道道的光線。她走出他屋子的範圍,站在一棵樹底下,抬頭望去,不由得用手遮在頭頂。


    樹是一棵老槐樹,樹葉繁密,結著綠色的槐莢,一串串地掛在葉子中間。可惜不是五月,若不然,還能吃到槐花飯。


    她心裏輕歎著,即使剛被人識破身份,自己還有心思在這裏想吃的。可見自小親緣淡薄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心夠大,夠隨遇而安。


    光線暈成一圈圈,似有五彩顏色。太陽還是那個太陽,陽光底下的世界卻不是她的世界。她是不是應該慶幸侯爺是個冷漠的性子,冷漠到不關心自己的夫人是人是鬼嗎?


    手搭涼棚看去,山腳下飄動著兩團白色的影子,她知道那是匡庭生和賢王殿下。她長籲一口氣,覺得自己要出去透透氣。


    她朝山腳那邊走著,站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


    聽著兩個少年不時傳來的議論聲,看著他們朝氣蓬勃的身影,覺得有些羨慕。師兄弟二人站在一起,都是十分出色的少年,加上出身教養,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她在看別人的同時,別人亦在看她。


    遠處,景修玄高大的身影立在她之前站過的樹底下。仿著她的樣子,抬頭看著樹葉間隙透出來的光。


    再次眺向遠處,望向她靜立在鄉間的身姿。


    他目光深邃,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一個小人兒探出身影,「舅舅……」


    他轉過頭,看到檀錦。


    檀錦像是午睡剛醒,眼惺忪著,小手揉了一下,「錦兒想找舅母……」


    高氏在後麵跟著,一副不敢上前的模樣。她雖然沒有見過其他的貴人,但她能感覺到侯爺身上有種說不清的氣勢,令人心生敬畏。


    景修玄一個眼神斜過去,她立馬站在原地不敢動彈。


    他再低頭看向檀錦,長腿一邁,朝莊外走去。檀錦的小短腿小跑著跟上他,他似乎感覺到,放慢了腳步。


    出了莊子,來到山腳下,檀錦遠遠便看到鬱雲慈。有心想朝舅母跑去,抬頭看一眼高大的男子,沒敢那麽做。


    鬱雲慈不經意回頭,便看到一大一小兩個人朝自己走近。大的身長似鬆,小的才及他的膝蓋。兩人身高落差極大,有種說不出的萌感。


    偏生檀錦難得與景修玄親近,不自覺就模仿著他的姿態,也板著個臉,令人忍俊不禁。


    待走得更近些,小人兒才忍不住喚著,「舅母!」


    鬱雲慈故作鎮定地牽過檀錦,「多謝侯爺帶錦兒過來。」


    景修玄沒有說話,眼神看向賢王,「殿下,時辰不早,我們該走了。」


    賢王有些意猶未盡,肩膀耷下來。


    匡庭生看了他一眼,取下護罩,昂著頭走到景修玄的麵前。景修玄照舊沒有多餘的話,抬腳轉身,匡庭生便跟上他。


    賢王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蜂箱,取下護罩,跟了上去。


    三人呈一列,由高到低,縱使是走在鄉間的路上,卻仍能感受到他們步履整齊的走姿。那是一種類似軍隊的規整,器宇軒昂。


    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莊子的門裏,鬱雲慈一直目送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心裏由然而升起一股惆悵,她生平最討厭的就是送別。


    侯爺和賢王他們要回去,並沒有提到自己,看來自己是被留在莊子了。


    「舅母……」


    檀錦低聲喚她,她這才醒過神來。從前她是一個人,現在不過是換個身份,換了另一個環境生活。


    而且,她還有這個小人兒做伴。


    「錦兒,我們去那邊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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