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一路未停,直到侯府的門口。采青扶她下馬車,一抬頭,便看到門口守候的檀錦。小人兒瞧見她眼睛一亮,奔跑過來。


    「舅母。」


    他立在她的麵前,有模有樣地行了一個禮。


    她蹲下,與他平視,「怎麽跑到外麵來了?」


    「錦來想來接舅母回府。」小人兒說著,略有些局促,「以前……母親也是這樣……天天站在門口等父親……」


    他的聲音很低,包含著思念。她心裏發軟,雖然不知道那對夫妻是什麽樣的人,但是她知道,他們一定很恩愛。


    同時,很愛他們唯一的孩子。


    若是他的父母還在,他又怎麽會寄人籬下,還受那杜氏的磋磨。在書中,可能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他,以至於他長大後是那樣的性子。


    「錦兒能來迎接,舅母很歡喜。」


    她站起身,牽起他的手,他仰著頭看著她,眼神晶亮。


    一路上,她細細地問著他今日在學堂的事情。自從上次吃過大虧後,景齊表麵乖了不少。加上還有肖柏護著,誰也不敢再造次。


    小人兒聲音軟糯,有問必答。他比她以前見到的孩子要早熟許多,說話也有點像個小大人。聽著童音細語,令人心情愉悅。


    之前心口的那點悶堵,不知不覺散得精光。


    還未走到院子,便見匡庭生朝這邊走來。


    少年如玉,俊秀如竹。


    許是剛練劍完,臉上還有水氣。發前有些濕,應該是重新梳過,發髻束得高高的,一絲不苟。


    檀錦看到他,眼裏全是喜悅,轉頭仰望著她,「舅母,錦兒想去找庭生哥哥。」


    她微笑頷首,錦兒得到她的同意,朝少年跑過去。匡庭生站著不動,看著小人兒跑過來,低著身子。


    錦兒一頭撞進他的懷中。


    離得不遠,鬱雲慈能清楚看到庭生眉頭皺了一下,似是極為吃痛。但他一言不發,歡喜地摟住了錦兒。


    「錦兒。」她喚著,人走到跟前。


    「以後跑慢些,莫要撞到別人。」她低頭,把錦兒拉過來,再對匡庭生道:「可有被撞到了哪裏,要不要上些藥?」


    匡庭生臉一紅,忙道:「師母,庭生沒事。錦兒並沒有撞痛我,是我方才練劍,練得手臂些酸。本想抱一抱他,無奈力不從心。」


    錦兒一聽,立馬搖著小腦袋,「庭生哥哥,錦兒不要抱。」


    少年略纖細修長的手摸著他的頭,「錦兒真乖。」


    鬱雲慈有些心疼,庭生日日苦練,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就因為他是匡家唯一的男丁,肩負著所有匡家女人們的期望。


    「既然練累了,不如去錦兒的院子,吃些東西休息一下。」


    「庭生哥哥,那些蟲子又長大了,錦兒帶你去看。」


    匡庭生目光柔和,微點著頭,「那庭生就打擾了。」


    少年知禮,人又長得俊美,還很善良。她是越看越喜歡,打包回來的剩菜是不能招待人的,讓傳畫帶去與其他下人分食。


    然後命采青去廚房,看看還有什麽吃食,不拘什麽,都弄過來。采青領命,小跑著離開。


    檀錦很高興,他喜歡庭生哥哥。可是庭生哥哥很忙,他不敢去打擾。


    鬱雲慈看到小人兒的模樣,不由得低頭,伸出手指輕點一下他的額頭。眼神寵溺,神色溫柔。她的側顏極美,此時瞧著很是溫婉。


    匡庭生眸光一黯,手按在胸口處,有些吃痛。不由得眉頭緊鎖,略有惱色。


    他的神色被不經意抬頭的鬱雲慈看到,她暗道,莫不是錦兒真的撞疼了庭生。庭生為了不讓她責怪錦兒,所以才隱瞞的。


    她心裏有了數,帶著他們進到錦兒的院子。


    很快,采青便取來吃食。


    灶下的楊管事有心,一直留著飯,溫在爐子上。她和侯爺在外麵用過,這些正好給庭生和錦兒。錦兒是吃過的,庭生亦是用過午飯。


    不過方才練了一個時辰的劍,腹內確實有些空。


    檀錦陪著他,兩人用了一些。


    吃完飯後,檀錦便拉著他去看毛辣子。三隻毛辣子都活著,匡庭生看得連連稱奇,誰都沒有想過,這樣的蟲子也能養活。


    「庭生哥哥,舅母說等天涼入秋的時候,蟲子就會結繭子。」


    「師母知道得真多。」


    一大一小的男孩說著話,鬱雲慈悄悄地出門,如此吩咐采青一番。很快采青取來一物,遞到她的手上。


    她重新進屋,看著那還在說著話的兩個人。都是錦兒在說,說今日折了兩枝樹葉,還指給庭生看毛辣子吃過的地方。


    匡庭生聽到腳步身,回頭。


    看到她,連忙站起身來。


    「這個拿著吧。」


    她把瓷遞給他,他眼露疑惑,「師母,這是什麽?」


    「消腫化瘀的藥,無論是練劍還是磕到碰到都用得上。」


    匡庭生盯著手中的瓷,心緒複雜,耳根莫名奇妙地紅起來。想了一想,收起瓷,緊緊地捏在手心裏,「多謝師母。」


    她微微一笑,目光憐愛。


    眼看著到了申時,匡庭生告辭。她送他出院子,然後目送他離開。少年走路的姿勢有些像侯爺,不愧是侯爺一手教出來的。


    侯爺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情商低。若是其他的男子,與別人共同進餐,哪有自己先走,連招呼都不打一聲的。


    何況她還是一個女子,並且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就他這樣不解風情的性子,說不定以後注孤生。


    也不知道以後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入他的眼,她真想看看有朝一日那冷毅的男子,會化身為繞指柔。


    牆角處,一叢蘭草長得茂盛。


    她嘴角泛起一絲苦笑,真到能看到他鐵漢柔情的那一天,正是自己離開的時候。


    回頭望著自己的院子,心頭升起不舍。是人都有雛鳥情節,她穿越而來,最熟悉的地方就是侯府,最熟悉的人就是侯爺。


    若是離開,那麽……


    一直過了三天,她都沒有再見到那個男人。期間她接到將軍府的口信,說是鬱霜清要行納征禮,請她到時候過府。


    她當然不想去。


    可是在外人眼中,她是鬱家的姑娘。即便是嫁了人,也沒有不回娘家的道理。若她真的不去,隻怕正中方氏的下懷,自有千萬句詆毀她的話在等著。


    她靠在炕榻上,百無聊賴地敲著炕桌,有一下沒一下的。


    古代生活其實是很無趣的,約束多,娛樂的項目也很少。錦兒去了學堂,她又沒有能說得上話的人。今日該看的書看完,字也練了幾頁。


    餘下的時光,除了發呆,就是發呆。


    好像……她有三天沒有見到侯爺……


    若不然,去請教侯爺,問問他的意見……


    想到這裏,她立馬下榻穿鞋,心情竟有些急切。


    左四沒有攔她,連通傳都沒有就把她請進院子。她暗忖著,莫非在侯爺這裏,自己還是有特權的?


    臨近校場,她停在樹底下。


    校場中並無別人,少年一人練劍,他的眉頭一直皺著。間歇時,他用手按住胸口,眼神不耐且有些厭惡。


    莫不是上次錦兒把他撞得不輕,怎麽幾天過去都不見好?


    她想著,從樹蔭底下走出來。


    看到她,匡庭生吃了一大驚,連忙站直身子,神情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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