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埋首在她的胸前,大手漸漸往下。隨著他的動作,她渾身的血液沸到最高點,一股熱血像潮湧般衝出了身體。


    她心一緊,茫然地看著眼前的一隻大手。


    那隻大手修長如竹,上麵沾著暗紅色的血跡。


    而他雕刻般的俊顏,青白變幻著,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手。


    完了!


    她的洞房花燭,她的良辰美景,全毀了!


    該死的大姨媽,怎麽早不來遲不來,偏偏就這個時候來。她欲哭無淚,羞憤欲死,恨不得一道雷劈死自己。


    她怎麽這麽悲摧,想那個啥……為什麽要一波三折?


    「侯爺……我……可能是月信來了。」


    說完這句話,她都不敢看他的臉。自打穿越以來,她就沒來過月信。可能是一直事情多,亂了規律。


    眼下心頭安定,所以大姨媽跟著來湊熱鬧。


    她這邊不敢直視他,他已淡定地下床洗手,擦拭幹淨。


    血什麽的,他實是見得太多。


    「可要喚人進來?」他穿好衣服,坐在床邊,輕聲問著。


    她輕籲一口氣,古代月事要用什麽,自己是真的不清楚,還是叫采青進來的好。她從枕間露出瓷白的小臉,咬著唇點點頭,模樣有些可憐。


    他心一緊,喉嚨發幹。


    手指動了一動,終是什麽都沒有做,若無其事地坐到一邊,捧起那本兵書,慢慢地翻看起來。


    她喚采青進來,低語幾句,采青便明白了事情的始末。不敢抬頭看坐著看書的男人,連侍候自家夫人換衣及換床單被褥什麽的都輕手輕腳。


    幸好這個時代有類似棉花的東西,鬱雲慈在屏風後麵看到采青拿出來的月事帶,略感安心。月事帶是紅色的,上麵繡著花草,中間塞著長條形的棉布。


    白棉布中包裹著棉花,柔軟適中。


    主仆二人一通忙活,折騰半個時辰才算是重新安置。夫妻二人再次躺進被窩時,已是亥時三刻。


    窗外新月如勾,燭火已滅,月亮的清暉從雕花窗中灑進來。


    原本是她想象中的洞房之夜,無奈大姨媽如此不識趣,硬生生地破壞了她的好事。她睡在裏側,有些遺憾地輕歎一聲。


    「為何歎氣?」


    暗夜中,他的聲音像月光一樣清冷,涼絲絲卻入進骨髓,帶著說不出的惑人味道。


    「歎息春宵多舛,沒能如願。」


    「無妨,來日方長。」


    「……」


    這個詞用得,真是讓她說不出話來。他到底知不知道來日方長的暗意?她嘴角抽了一下,感覺一隻大手伸過來,摟住了她。


    她滿足地偎進他的懷中,兩人抵著頭,相擁而眠。


    窗外的月亮偷偷躲進雲層之中,瞬間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漆黑的天幕再黑,也比不過此時方氏的臉色。


    那個死丫頭怎麽還能安然無恙地回來?


    她精心布置的局,怎麽就能被人給破了?前幾日唯有程府的八小姐回來,她還以為事情已成。正暗自竊喜著,等著怡情院的老鴇事成歸來,再問詳細。


    誰知道該等的人沒有等來,卻等來那丫頭回京的消息。且據別人說,死丫頭是思夫心切,在侍衛的護送下偷偷去了石門鎮。


    老鴇沒有出現,她無法得知那天發生的事情。


    為什麽?


    自己的計劃一而再,再而三的失算。


    「娘,她竟然回來了!現在怎麽辦?」鬱霜清滿臉的恨意,吳府的催婚已令她快要抓狂,一想到吳仲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的嘴臉,她就不寒而栗。


    那樣的人,她才不要嫁!


    「娘,要不……是不是姓吳的死了,我就不用嫁人……」她喃喃地說著,目光慢慢變得瘋狂起來。


    沒錯,隻要姓吳的一死,什麽婚約全部都會作廢。一個死人,還怎麽能娶她?她堂堂的將軍府嫡長女,沒了吳公子,還有其他的世家公子願意娶。


    「啪!」


    方氏被女兒瘋狂的樣子驚到,想都沒想,就一巴掌扇下去。鬱霜清捂著臉,眼神恢複清明,卻是透著恨意。


    「娘,您打我?」


    「清姐兒,剛才那樣的想法,你想都不要想……」方氏把手藏進袖子裏,若不是剛才自己一時心驚,也不會打清姐兒。


    「那我要怎麽辦?等著嫁進吳家嗎?等著被那樣的破落戶拖累至死嗎?娘,您好狠的心!您說會替女兒找個如意郎君,您說女兒一定會嫁進高門大戶當貴夫人。可是您做到了嗎?」鬱霜清吼著,眼淚流了下來。


    她好恨哪,恨命運不公。


    憑什麽她小時候吃過那麽多的苦,而那個死丫頭卻有個好出身,有個名門世家的母親。都是爹的女兒,她還是長姐,長幼有序,死丫頭的東西本來就應該全緊著她。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事情眼看著就要成,她甚至都想好以後要怎麽當一個侯府的夫人。她想不明白,事情怎麽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方氏看著傷心欲絕的女兒,心像被淩遲著。為什麽?為什麽她謀劃到最後,還是要敗在姓成的女兒手上?


    她不甘心!


    「清姐兒,你聽娘說……」


    「我不要聽,娘是不是又要說讓我等……請問女兒要等到什麽時候?娘……我好難受……一想到那死丫頭在侯府裏享受著侯爺的寵愛,女兒就恨不得想殺了她!」


    鬱霜清說著,人已掩麵跑了出去。


    「清姐兒……」


    方氏在屋內無力地喚著,最終頹然坐下。


    鬱霜清一邊跑著,一邊抹著淚,迎頭正碰上歸府的鬱全勝。他腳步虛浮,被書童扶著東倒西歪地走過來。還未近前,一股酒氣撲麵而來。


    她一把擦幹眼淚,怒斥著書童,「該死的奴才,你是怎麽看的少爺,怎麽又讓少爺喝成這個樣子?」


    「奴才……攔不住少爺,吳公子一直勸酒……」


    又是姓吳的!


    姓吳的最近天天勾著勝哥兒出門,不是逛窯子就是喝花酒。爹癱倒在榻,娘天天不知忙些什麽。沒有管著勝哥兒,勝哥兒就日日與姓吳的鬼混。


    「勝哥兒!你看你像什麽樣子!今日有沒有去學堂?」


    「喲……這姑娘長得不錯,怎麽如此生氣……來,讓爺香一個……」


    鬱全勝眯著醉眼,嘻笑著,就要伸手來摸她的臉。她臉一白,瞪一眼書童,「你是死人不成,還不把少爺的扶回去歇著!」


    書童低聲諾諾,強扶著鬱全勝,從她身邊走過去。


    鬱全勝還在叫喚,氣得鬱霜清恨不得上前踢他兩腳。她抬頭看著四周,一片死氣。什麽時候她引以為傲的家變成這樣?


    爹癱了,娘靠不住,唯一的弟弟越來越不成器?她要怎麽辦?如何才能達成所願?


    不知不覺中,她走到前院。


    鬱亮自癱後,就挪到前院的屋子裏。方氏遇事不順時就會到他的屋子裏罵上一通,其餘的時候都隻有一個婆子侍候著。


    那婆子慣會偷懶,根本沒在屋子裏守著,不知又去哪裏鬼混。


    她推門進去時,鬱亮已經睡著。便是睡著,他也沒有往日的精神氣。胡茬滿臉,嘴歪著,還流著口水。


    曾幾何時,他是那麽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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