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因為我是受害者【第一更】


    感覺到她的動作,男人這才抬起頭,側首看了看被她用力過猛扯壞,已經耷拉下來一半的窗幔。


    “你是想昭告天下,你是女子嗎?”轉回頭看向她,他問。


    見她未動,他又慢悠悠補充了一句:“朕的馬車可是走在最前麵,難保後麵的馬車,或者後麵騎馬的那些人看不到那張紙。”


    他的意思很明顯,上麵可是抄的婦德,可是從他的馬車扔出去的,馬車上可是就隻有他跟她兩個人。


    他睨著她的眸子。


    他甚至可以預見,他此話一出,這個女人必定慌亂喊車夫停車,然後慌亂下車回頭急急將紙尋回的模樣。


    出乎意料,竟沒有。


    她無動於衷地坐在那裏,同樣看著他。


    忽然將垂於袖中的手伸出朝矮幾上一拍,“啪”的一聲,矮幾被拍得一晃。


    男人垂目看去。


    隻見揉做一團的紙赫然還在。


    男人眸光動了動,有些意外。


    接著就看到她動作粗魯地將其再擼開,然後執起硯台上的毛筆,胡亂在上麵一氣亂塗,將上麵的字毀掉。


    然後,再放下毛筆,兩手將紙張拿起來開始撕,一下一下撕得很快。


    直到紙張在她的手裏徹底變成碎片,她再次揚手大力拋向窗外。


    紙沫兒瞬間紛揚,被前行的馬車甩於後麵。


    隻有那麽幾片隨風飄了進來。


    男人黑眸如墨,凝著她,忽然就笑了。


    “幾時你也學會了玩心機?”


    “錯,這不是心機,這是自保,既然沒人靠得住,隻得學會自保。”


    鬱墨夜說得麵無表情。


    男人聽完,又笑了。


    隻不過,不同於方才的笑意,這一次明顯帶著一分寒氣,“怎麽沒人靠得住?蕭震不是幫你處理得挺好。”


    鬱墨夜眼簾顫了顫。


    果然是因為這個。


    可是,就因為這個,寧願看著她身陷絕境,也不願相幫嗎?


    “我們談談吧。”她開口。


    她不是矯情的人。


    她也不相信一個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住毒針的人,會真的想要讓她去暴露、去受死。


    “談什麽?”


    男人終於放下了那本她以為他放下會死的書卷。


    “請皇兄回答我一個問題。”


    男人眼波似是漾了漾,為那又回來的皇兄二字。


    卻並沒有因此應允,而是眉尖一挑,“朕也有問題,你先回答朕的再說。”


    “不,皇兄先回答我的。”鬱墨夜回得篤定,口氣堅決。


    “為何?”


    “因為我是受害者。”


    受害者?


    這個詞。


    見男人有些無語地看著她,她反問向他:“難道不是?說白,今日的一切都是源於避子藥,若昨夜皇兄不對我做那事,若皇兄不在我體內留下東西,我又做什麽要服避子藥?”


    男人一下子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握拳放在唇邊“咳咳”咳嗽了起來。


    邊咳邊道:“你這女人竟是什麽都講得出來。”


    “皇兄做都做得出來,為何我就不能講得出來?”


    鬱墨夜略顯不服地看著他,看著他咳了好一會兒才止住。


    男人無力扶額。


    好吧,他竟無言以對。


    見他沒有異議,權當他已同意,鬱墨夜便開口問道。


    “今日大堂之上,皇兄為何選擇袖手旁觀?皇兄完全可以在坤叔端上避子藥的時候,就將事情偃息掉,那時隻需一句話而已。別跟我說,皇兄那時不知道那藥是我的,若換做我這個蠢貨,當時不用想都能猜到,何況不是蠢貨的皇兄。”


    男人嘴角抽了抽,鬱墨夜聲音繼續。


    “就算是因為避子藥這件事我沒有去找皇兄,卻是去找了別的男人,皇兄生氣,可是,皇兄難道就不擔心我的女子身份真的被揭穿嗎?如果,顧詞初不幫我,皇兄打算如何收場?還是說,事情的發展其實一直在皇兄的掌控之中,皇兄早有對策在手,隻是留著最後關鍵的時候用?”


    一口氣,她將心中所有的疑問和猜想都說了出來。


    “沒了?”男人問她。


    “沒了。”


    “不是說一個問題嗎?這是多少個問題?”


    “皇兄可以當一個問題來回答。”


    男人再次汗顏了。


    他微微眯了眸子,想了想她的問題。


    的確,他是在袖手旁觀。


    隻是,他不知道,自己的這份袖手旁觀到底是因為他看到蕭震將她逼抵在牆邊,還是因為得知她竟然去找蕭震要避子藥?


    他隻知道,早上他是等著她去解釋的,解釋他在蕭震房裏看到的那一幕。


    也等著她去找他商量,商量避子藥該怎麽辦?


    畢竟他們才是男女雙方。


    如她方才所說,是他在她體內留下了東西,她才要避子藥。


    說到底,這是他們兩個人的事。


    她卻去找另外一個男人。


    而且,這個男人還居心不良。


    從跟蕭章的對峙中,這個男人願意為了她舍棄救母親的藥引,和天明寨以及大當家之位那一刻起,他就懷疑這個男人有問題。


    此人肯定以前認識她,定然也知道她是女兒身。


    接下來的種種,包括廂房的撞見,大堂上明顯維護的舉措,以及給她披大氅時,那不動聲色、極其隱蔽的一下握肩,都讓他深信自己的懷疑。


    見他一直不做聲,鬱墨夜以為他不願回答,彎了彎唇,搖頭:“算了,就當我沒問。”


    男人卻忽然開了口。


    “朕隻是想讓你知道,隻有朕,才能幫到你,找別的男人,隻會將事情變得更糟。”


    他說的是實情。


    特別是看到蕭震極力想要阻止談避子藥、極力想要維護這個女人的時候,他的這個想法尤其強烈。


    他就看著蕭震蹦躂,看著她急憂。


    他要讓她為自己拎不清的愚蠢行為付出代價。


    至少,要嚇唬到她、警告到她。


    同時,他也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住,暗驚不已。


    幾時開始,他對她竟然**到了這種程度?


    這不是好事。


    這廂,鬱墨夜好半天才從他的那一句話裏怔怔回過神,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那皇兄準備最後如何收場?”


    難道僅僅為了讓她明白這個道理,就真的陷她於萬劫不複嗎?


    鬱臨淵眸光閃了閃:“朕自有辦法。”


    “什麽辦法?”


    “你的問題太多了,朕已經回答了不止一個,現在輪到朕問你了。”


    雖然鬱墨夜真的很想知道他的方法是什麽,但是,她也深知這個男人。


    若他不願說,任何人是撬不開他的口的。


    “皇兄想問什麽?”


    “當真隻有朕一人知道你是女人嗎?”男人專注地望進她的眼底。


    鬱墨夜一怔。


    怎麽又問這個問題?


    想了想,她道:“還有蕭魚。”


    那日他問的時候,她將蕭魚搞忘了。


    “那日她挾持我的時候,碰到了我的……”本想說胸,覺得有些難為情,便改成了“碰到了我的身子。”


    男人眸光斂了斂,寒芒一閃:“那日應該再補上一掌。”


    鬱墨夜大駭。


    這意思是應該殺了蕭魚是嗎?


    連忙解釋道:“皇兄放心,她已經跟我保證了,不會告訴任何人。”


    “除了她還有誰?”男人又問。


    還有……


    還有鬱臨旋跟顧詞初。


    隻是,能告訴他嗎?


    略一思忖計較,她還是說了一個,“還有顧詞初。”


    鬱臨旋她終是沒有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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