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得可真像。


    鬱墨夜心裏冷哼,麵上卻笑若春風:“是啊,有兩件事來找大人。”


    “哦?”男人挑眉,經過她的身邊往前走,“莫不是又為了挑選商戶的事?那個本官還要再考慮考慮。償”


    “不是,不是為那個。”鬱墨夜跟隨其後攖。


    男人開了門,回頭,“不是?”


    邊問,邊優雅地朝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鬱墨夜笑笑,沒有動。


    “今日就不進去了,我來,一是因為昨夜那些冥幣香燭的錢,昨夜我也說了,白送給大人,我也是甘願的,520閣也不缺這麽點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錢,隻是我夜裏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東西是我們鋪子裏賣出去的,我們就應該對大人負責,光付個零頭真的是不行的,這種事情最在意的就是誠心了,如果連錢都沒有花,對方會覺得沒有誠意,所以,最多隻能抹掉零頭,大頭還是要大人付的。”


    “我也是為了大人好,猶豫了很久才決定前來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真的不是為了那麽一點錢,大人可以先付了這些,後麵520閣再以別的由頭還給大人。”


    男人便笑了,笑得魅惑眾生。


    倒也沒有賴皮,挺爽快地應道:“原來如此,沒事,大家都不缺這點錢,本官明白夫人的意思,本官這就付給夫人,多謝夫人前來提醒。”


    男人邊說,邊低頭掏袖袋。


    鬱墨夜就看著他,麵色如常地看著他。


    見他掏出一隻錢袋,打開,看了看,然後又抖了抖,最後抱歉地抬眸。


    “不好意思,本官沒有一文一文的錢呢。”


    說著,怕鬱墨夜不信,還將手中敞口的錢袋伸給她看。


    鬱墨夜心中冷嗤,就知道他會如此,張嘴,正欲說話,卻又聽得他的聲音響起。


    “要不這樣,本官給夫人一兩銀子,一兩不是一千文嘛,那些東西是四百六十九文,多出五百三十一文,本也不必要夫人找零,隻是,夫人也說了,畢竟是買那東西的錢,所以,還是得夫人找,本官知道,夫人肯定不會帶那麽多零錢在身上,沒關係,下次再找給本官便是。”


    男人邊說,邊取了一兩銀子遞給她。


    鬱墨夜簡直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雖然,雖然,對於一個坐擁天下的帝王來說,真的不缺這麽點銀子。


    雖然,一兩銀子對他來說,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但是,很明顯,昨夜,他故意坑她。


    今日又怎麽會如此好心?


    定然是有什麽奸計!


    隻是,既然一時也看不透他的奸計是什麽,有錢拿,不拿白不拿,拿到手才是真的。


    至於那什麽五百多文,且看且找吧,到時再說。


    藏掖住自己的小心思,她平靜點頭:“嗯,這樣也可以,等回頭我回店裏找零給大人。”


    “沒事,不急,對了,夫人不是說有兩件事嗎?此乃其一,還有一件事是什麽?”


    鬱墨夜將銀子攏進袖中。


    “還有就是,想問問大人有沒有找到燒紙錢的地方?畢竟四十遝不是一點點,要燒很久,大人初來蘭鶩,人生地不熟,想必一時也難以找到,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既空曠又僻靜,如果大人願意,我可以盡地主之誼,帶大人前去。”


    “哦?”男人眸露驚喜,有些懷疑,“夫人親自帶本官前去?”


    “嗯。”鬱墨夜點頭,“大人看幾時有空,差人去鋪子裏說一聲,我便過來帶大人前去,不過呢,我建議大人還是白日去比較好,因為路不是很好走,而且,四十遝真的要燒很久。”


    說完,睨了睨男人神色,繼續道:“好了,就這兩件事,若大人沒有其他什麽吩咐,我就先回鋪子去了,告辭。”


    轉身,正欲離開,卻是被男人出聲喊住:“夫人請留步。”


    鬱墨夜回頭。


    “免得夫人來回折騰,要不,現在就帶本官前去?可以嗎?”


    鬱墨夜眸光微閃,微微笑:“當然可以,還是大人會體貼人。”


    男人眼波熠熠,就像是秋日湖麵上的波光,瀲灩無比。


    “且先等本官一下。”


    男人進屋取了昨夜買的那包東西出來,隨手拉上房門,“有勞夫人了,走吧。”


    鬱墨夜走在前麵,雖然還是一瘸一瘸,但是,心裏的壓力明顯比昨日少了許多。


    昨日是真的生怕他瞧出什麽端倪,認出她來。


    今日,她隻需陪他演著就行。


    大廳裏,鬱書瞳跟那個隨從早已吃好早膳,隻是被警告了不能上去打擾,所以就一直坐在那裏。


    看到兩人下來,鬱書瞳眸光一亮,起身。


    卻是發現走在後麵的男人朝她度了一個眼色,並且略略一搖頭。


    本打算上前,也隻得嘴巴一噘作罷。


    兩人出了祥瑞客棧,鬱墨夜指了指左邊比較繁華的那條街,“我們從這條路走,會近很多。”


    男人說:“好。”


    長腿下的步子稍稍邁大兩步,他就從走於身後,變成了與她並肩。


    鬱墨夜也不在意,一邊一瘸一瘸地走著,一邊水眸東看西看。


    長街的兩邊都是做生意的,有商鋪林立,有小攤小販。


    叫賣聲、吆喝聲此起彼伏,甚是熱鬧。


    男人走在外側,靠近馬路的中間,她走在裏邊,靠近馬路的路邊。


    因為她走得一瘸一瘸,又加上街道擁擠,兩人一直衣袂輕擦,她還時不時碰到他的手臂。


    她同樣也不在意。


    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路邊攤販賣的東西上。


    沿途遇到*較新奇的東西時,她都會停下來,看看、試試、問問價錢。


    當然,也買了兩個小玩意。


    一盒胭脂,一個刨瓜果的刨子。


    她不敢買多,因為她要確保身上的零錢夠買。


    不能花開那一兩銀子。


    暫時,她可沒打算將那五百多文找給他。


    她看東西或者買東西時,男人都很有耐心地在邊上等著。


    她也會征求他的意見,或者試給他看。


    這個怎麽樣?


    這個跟這個,哪個好?


    會一直問他。


    大概是從未做過這種事情,剛開始,他似是很不習慣。


    說,本官是外行,夫人自己看著辦。


    或者說,女人的東西,本官給不了意見。


    後來,被問得多了,也會根據自己的眼光,用手指指自己認為好的。


    再後來,也會說些自己的意見。


    比如買胭脂時,鬱墨夜拿了幾盒,挑來挑去挑花眼,問他哪個最好。


    他就直接將幾盒顏色豔的拿開,說,不適合她。


    又將看起來比較粗糙的拿開,說,質量不好的可能會弄壞皮膚。


    然後,指了指一盒最貴的,顏色比桃花的顏色還要淡的,說,這盒最不錯。


    好,他說不錯,她便買了。


    來到一家賣兜衣的攤位前,她停了下來。


    “對了,昨日大人弄斷了我兜衣的帶子,是不是應該賠給我一件?”


    男人笑,笑得有些似是而非,“賠簡單,隻要夫人願意,隻要夫人敢穿,隻要閣主回來不找夫人麻煩。”


    鬱墨夜亦是回之以笑:“這一點大人盡管放心,我跟夫君認識也不是一日兩日,我們彼此信任,他也大度得很,小肚雞腸也撐不起520閣這麽一大片天,而且,他很忙,根本沒閑心吃一些無聊透頂的飛醋。”


    男人的臉色滯了滯。


    她笑容璀璨,接著道:“所以,大人盡管賠給我便是。”


    “好,夫人自己挑,本官付賬。”


    鬱墨夜就等他這句話。


    然後就認真地挑了起來。


    很多種款式,很多種顏色花樣,也有很多種材質,鬱墨夜挑了好久。


    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最終在兩件上取舍不定。


    見她如此,男人說,要不,兩件都買了,損一賠二,另一件當送給她。


    鬱墨夜自然是不同意。


    “這是原則問題,如果真想要,我也可以自己買,沒必要讓大人送,賠就是賠,弄壞一件就賠一件,我隻要一件。”


    然後提著兩件問他:“大人說哪件好?”


    其實,這畫麵很詭異。


    這種私密的東西,原本隻可能丈夫陪著妻子買的。


    而他們,一個欽差大臣,一個閣主夫人,沒有任何關係。


    一起買這東西,很奇怪。


    男女有別,她還問他哪件好,就更奇怪。


    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


    但是,她有她的目的。


    所以,她隻能豁出去。


    “到底哪件好?”見他未動,她幹脆將兩件拿到了他麵前。


    見她目光殷殷,一副很想聽他意見的樣子,他垂目看了看兩件兜衣,然後又伸出手,分別試了試手感,最後指了其中一件:“它吧。”


    “為什麽?”鬱墨夜不解,看了看手中另外一件,依舊有些為難,“我更喜歡這件的顏色。”


    男人搖頭,“穿在裏麵,別人看不到,自己也看不到,顏色有什麽重要?挑這種東西,難道不應該挑舒適的、柔軟的、全天然的、對皮膚和身體都沒有傷害的?而且,你說的那件顏色雖然比較亮,但是,上色並不均勻,這件雖然暗一些,但是很勻細,也顯檔次。”


    鬱墨夜唇角一勾,“大人所言極是!”


    就在男人準備開口問,多少銀子的時候,忽見三人急急前來,“大人,夫人。”


    是佘分閣主,還有那兩個待選的商戶。


    三人朝男人躬身行了禮之後,又朝鬱墨夜頷首致敬。


    佘分閣主開口:“接到夫人弟弟的通知,說夫人讓我們三人巳時來這條街的七十二號攤見麵,不知所為何事?”


    鬱墨夜將手中鬱臨淵挑中的那件兜衣朝分閣主麵前一遞。


    “方才大人已經挑選了兩位的絲綢,李老板家的這件勝出,勝在舒適、柔軟、全天然、對皮膚和身體無傷害,且上色細勻,顯檔次。”


    將男人方才跟她說的優點一一重複了一遍之後,鬱墨夜側首,笑看向男人:“大人,我沒有說錯吧?所以,今年的上用就由李氏絲綢提供,對不對?”


    然後,見男人黑眸隻凝著自己不說話,她又回頭問向賣兜衣的店家:“老板娘,方才大人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


    老板娘點頭。


    男人便笑了。


    搖頭輕笑。


    所以,他是被算計了是嗎?


    被這個女人算計了?


    人證物證俱在,讓他無法抵賴?


    “大人一言九鼎,不會說過的不作數吧?”見男人但笑不語,鬱墨夜又笑著開口。


    “當然作數,夫人說得沒錯,對,今年的上用就由李氏提供。”


    男人依舊輕笑,看著鬱墨夜。


    被她算計,他認。


    而鬱墨夜卻不看他。


    隻不過心裏卻還是得意的。


    山水輪流轉,終於坑了他一回。


    是的,今日她去找他的目的,就隻有這一個,讓他挑選出供上用的絲綢。


    什麽要回昨夜被坑的銀子,那隻是其次,她以這個開口,是為了放鬆他的警惕。


    因為她愛財,他知道,她為了這個去找他,他絕對相信。


    而說知道一空曠僻靜之處,想帶他去,也是故意編的理由,目的隻是為了將他帶到這裏,帶到這家攤鋪。


    一早她就讓梁子去找兩家商戶各要了一件兜衣,以520閣閣主夫人的名義擺在了這家,和她家賣的其他兜衣放一起。


    佘分閣主跟兩個商戶也是讓梁子去通知的。


    因為,她被隱衛監視,一舉一動,肯定會報告給某人。


    男人心細如塵,洞若觀火,如果隻帶到這裏挑兜衣,難保不會被他識破。


    所以,她一路逛,一路試,還適當地買了些東西。


    最重要的,她一路都在問他的意見。


    如此一來,到買兜衣的時候,再問他意見,自然就順理成章,不會引起什麽懷疑。


    終於被她扳回了一局,出了口惡氣。


    誰讓他明明識出了她跟梁子,還假裝沒認出,各種捉弄於她。


    誰讓他遲遲不挑選出供上用的商戶。


    此次他來蘭鶩的目的就是這個,一日不挑出來,他就有理由一日留在此處。


    她要他趕快走。


    當然,讓他趕快離開,是最主要的原因。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想了想,他這般為難520閣,或許跟她有關係。


    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520閣的人,但是520雲對她有恩,這是事實。


    所以,她要替520閣擺平這件事。


    這樣的話,就算她走,離開這個地方,至少不會虧欠。


    總算如願。


    李老板謝恩,三人行禮後離去。


    鬱墨夜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對了,我差點忘了,我跟520閣的一位下屬的夫人約了上午要去醫館做推拿,所以,實在不好意思,我不能陪大人前往了,大人一直順著這條街走,走到底就到了。”


    說完,也不等男人做出反應,已毅然轉身,一瘸一瘸離開。


    男人站在那裏看著她的背影漸行漸遠,又垂眸看看手中的大包袱。


    低低笑。


    若不是鬱書瞳的什麽虧欠道理,讓他誤以為她今日搞這麽多,其實就是為了拿回那四百六十文。


    若不是因為紙錢有一半是要燒給他們兩人共同的孩子,他以為她作為母親,也想一起祭奠孩子的四七。


    他又豈會那麽容易上她的當?


    看來,二十幾日不見,長能耐了呢。


    比以前更能給他驚喜了,是嗎?


    ---題外話---萬更畢,還以為今天能捅,隻能明天了,謝謝【13539181897】親的璀鑽~~謝謝【738002】【0302031231】親的花花~~謝謝【athenan】【bigthree】親的月票~~愛你們,狂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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