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是想用來騙那個女人的吧?


    一場歡.愛就這樣在廚房裏進行。


    以鬱墨夜將她抱起抵在牆上的姿勢。


    顧及到她身子虛,鬱墨夜要得很小心、很溫柔。


    池輕想起曾經在蘭鶩的瀟湘閣裏,她懷著六六,被梅老板下了媚.毒,在那間廂房裏,他也是這般溫柔地要她。


    隻不過,那時她神識不是很清楚,而此刻,她卻非常清晰地感受著他的每一下繾綣。


    這一次,兩人同時到達了雲端,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有再丟臉地暈過去。


    但,也是累得不行。


    鬱墨夜抱著她坐在凳子上,讓她靠在自己懷裏休息,他繼續將前麵未擦的藥替她擦好,然後給她穿好衣服。


    “先去躺會兒吧。”鬱墨夜輕吻著她的鼻翼唇角,強忍住想要再來一次的衝動。


    池輕氣喘籲籲:“我的饅頭還沒蒸。”


    “不急。”


    鬱墨夜直接將她抱回了內殿。


    內殿裏三個玩得正歡的小家夥見此情景,全都懵眼了。


    恐又引起昨夜院子裏的那種誤會,鬱墨夜先對三人開了口。


    “你們娘親做饅頭做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們去外殿玩吧。”


    池輕也虛弱接話道:“娘親睡一小會兒,就起來給你們蒸好吃的饅頭吃。”


    三個小家夥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六六的帶領下,吭哧吭哧去了外麵。


    “你先休息,我還有點事要去處理。”


    大手拂過池輕的發頂,鬱墨夜又傾身吻上她的唇需索了一頓,才將她放開。


    “嗯,去吧…….”


    池輕覺得自己累得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在鬱墨夜起身準備離開的那一瞬,她又猛地想起什麽,一把抓了鬱墨夜龍袍的衣袖。


    “會不會又懷上孩子?”


    她發現,不知道是他太厲害呢,還是她的體質太適合受.孕,反正,她太容易懷上孩子了。


    一次避子藥沒吃,就懷上了六六。


    後來,都用了潮來草,就停了一天,又懷上姐妹二人。


    鬱墨夜怔了怔,笑,垂眸看著她,“懷上好啊,我養得起。不過,看你樣子,似是不想?”


    “不是不想,是現在不能,我的身體太虛,還沒調養好不是。”池輕咬唇解釋。


    “嗯,”鬱墨夜伸手寵溺地捏了捏她臉,“放心,應該安全。”


    說完,便收了手,轉身離開。


    池輕還在他那句話裏沒有回過神。


    放心?應該安全?


    他怎麽知道安全?


    難道沒弄在裏麵?不對啊,她感覺到的,明明都釋放在了裏麵,而且還很多。


    那他?


    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因為實在太累,等會兒還得起來蒸饅頭,她閉上眼睛,讓自己盡快睡片刻恢複體力。


    ******


    鬱墨夜回到龍吟宮,正好碰到青蓮,便喚了青蓮一起進內殿。


    “給朕一些補氣血的藥丸吧。”


    兜頭一句,青蓮都不知怎麽回事,想了想,猜他可能是要給香凝宮的那個女人吃,便回道:“奴婢已經抓好了調理的藥,這就去拿給皇上,皇上再去香凝宮的時候帶過去。”


    “除了那些藥,朕還要一些類似避子藥的那種藥丸。”


    青蓮一怔,鬱墨夜又接著補充說明道:“不是避子藥,是補藥,但是,外形類似避子藥藥丸。”


    其實青蓮怔愣,並不是沒聽懂他的話,而是沒聽懂他的意思,為何要如此?


    隻一瞬,又倏地明白了過來。


    昨夜她跟樊籬都探過那個女人的脈搏。


    可能樊籬隻是探那個女人暈厥的原因,沒有探得太細,又或許是樊籬其實探到了,卻為了不讓這個男人擔心,選擇了隱瞞不說。


    反正,她探得很細。


    她發現,那個女人暈厥並沒有什麽問題,隻是跟男人那方麵刺激過度導致的。


    身體其他方麵也沒有什麽問題,除了一點。


    大概是因為懷孕在惡劣的環境裏,生產還在惡劣的環境裏,營養又跟不上,且分娩之時,還有過感染,所以,以後可能懷上孩子比較難。


    見樊籬在她之前探脈,也未說起這事,她原本也打算不提的。


    可是,她是醫者。


    她想來想去,還是有必要讓帝王知道那個女人的真實情況。


    於是,早上他下完朝回來,她還是跟他實話實說了。


    然後,她看到他一人坐在這裏坐了很久。


    所以,他現在跟她要類似避子藥的補藥丸,是想用來騙那個女人的吧?


    為了不讓那個女人傷心,不告訴她,但是,為了不讓她疑心,假裝房事後給她避子藥,是這樣麽?


    一切了然,青蓮頷了頷首:“奴婢這就去辦。”


    *******


    牢頭打開牢房的門,龐淼低斂著眉眼,躑躅了片刻,稍稍定了心神和氣息,才拾步邁了進去。


    牢房裏蓮妃靠牆而坐,鬱臨旋起身過來。


    龐淼以為他開口的第一句會是“怎麽又來了”或者就如平素的無數次一樣,麵色淡然、目中無她地看著她。


    誰知,他竟破天荒地說:“你來了,”並且主動伸手接過她提的一個食盒,和一包袱筆墨紙硯。


    那樣子,就好像是在等著她來一樣。


    龐淼沒有做聲,隻勉力牽起唇角笑了笑,她知道,他等的不是她,而是筆墨紙硯。


    果然,將食盒放在地上,鬱臨旋便迫不及待地打開包袱,取出筆墨紙硯,並示意龐淼:“稍等片刻。”


    龐淼沉默地提起食盒,走到蓮妃麵前。


    將裏麵燒好的小菜一盤一盤端出來,並端出兩碗米飯,取出兩幅竹筷,一雙搭在菜盤的邊沿上,一雙恭敬遞給蓮妃。


    蓮妃看了她一眼,伸手接過,端起飯碗,一雙眸子又看向正潑墨揮毫的鬱臨旋。


    鬱臨旋坐得離她有些遠,看不到他在寫什麽。


    她想,是休書吧?昨日他說過的。


    這些小事,她現在也不管他,暫時隨便他,他們如今也沒有心思在這些有的沒的上麵。


    何止蓮妃,龐淼也知道是休書的。


    所以,當鬱臨旋寫好,疊起後給她,她隻伸手接過,並未當即打開看,也未多話。


    她隻想在他麵前盡可能地保留最後的一點自尊。


    她並不是死纏亂打之人,也不是會求著人家不要休她之人。


    四年,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四年裏,她做過各種努力,卻依舊沒能走進他的眼。


    她想,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


    他的目光永遠都不可能為了她停住半分。


    所以,休書,他給,她便接。


    哪怕她還會日日來天牢看他,不以五王妃之名。


    因為,她覺得執迷不悟是她一個人的事,太過強求就變成了兩個人的事,她從不強求,雖然會痛徹心扉。


    一直到出了皇宮,坐在回府的馬車上,她才顫抖地將那張紙自袖中拿出來。


    艱難展開,呼吸也隨著手中動作一點一點緊了起來。


    因為黑墨還未幹就被疊起來的緣故,不少字跡有些暈染,但是,並不影響識認。


    字字入眼,龐淼眸光一斂,變了臉色。


    ******


    鳳翔宮。


    太後斜倚貴妃榻上,閉目養神。


    孔方快步走進來,欣喜道:“太後娘娘,五王爺是真的決定跟娘娘合作了,昨日讓人傳話過來,說同意聯手,奴才還不敢太相信呢。”


    太後睜開眼睛,眼梢輕掠,看向他。


    孔方將手裏的一枚男式發簪呈給她。


    “這是天牢裏我們的人剛剛送過來的,是五王爺的,五王爺說,拿著此枚發簪去天明寨找一個叫蕭逸的人,便能調動天明寨所有勢力。”


    太後聞言一喜,當即坐起了身子,將發簪接於手中,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哀家就知道他會答應,他別無選擇。”


    “娘娘英明。”


    太後微微眯了丹鳳眼:“接下來,哀家還要確認一件事情。”


    “娘娘是要確認皇上是不是真的,還是被人假冒的?”孔方問。


    太後搖頭。


    “這個不好輕易確認,此人太過厲害,稍有不慎,容易打草驚蛇,不過,哀家覺得十有八.九是假,老五並非莽撞之人,定然是有把握,才會在金鑾殿中指出,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致命底細早已被對方捏在手中,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還有,哀家明明每三年給鬱臨淵下過洛條夏,可上次莊文默那件事,他卻沒有中毒,這也是很蹊蹺的。”


    “再者,哀家前幾日還無意中跟他提起過他小時候的一件事,他的反應也有些不對,雖然被他巧妙搪塞過去,但是,後來哀家想想,越是滴水不漏,越是說明有問題。”


    孔方點點頭,“那娘娘是要確認哪件事?”


    太後從貴妃榻上下來,孔方連忙躬身上前攙扶。


    太後緩緩走向桌案邊,朱唇輕啟道:“確認香凝宮裏住的人到底是不是已經被執了死刑的鬱墨夜。”


    “這個,娘娘不是說也很麻煩嗎?”孔方麵色凝重,“皇上下了禁令,任何人不得踏入,而裏麵的人又從不出來,娘娘還說,香凝宮四處可能都是隱衛,所以派人密探也是不行,那……”


    “事關重大,麻煩也得確認。”


    太後皺眉,抬起戴著長長玳瑁指套的食指,輕輕揉向自己的太陽穴。


    孔方欲上前幫忙,太後又驀地將手拿下,“你去將韓嬤嬤給哀家找過來。”


    孔方怔了怔,頷首:“是!”


    ******


    院子裏,池輕坐在榕樹下的石桌旁,一手執刻刀,一手執檀木,動作嫻熟地一刀一刀雕刻著,不時抬眼看看院中正在用小鏟子鏟沙子玩的三個小家夥。


    鬱墨夜跟她說,前夜她昏迷之時,青蓮來看過她跟兩丫頭,讓兩丫頭多曬曬太陽。


    見天氣好,她便帶了三人在院子裏玩,雖然起了風,但是也不算冷。


    六六對她還是很抵觸,所幸有兩丫頭,缺少玩伴的他很樂意跟兩丫頭玩。


    否則的話,怕是香凝宮來也不會來。


    剛從密室出來那日,在龍吟宮裏,她抱著他,他卻揮著小拳頭打她,那一刻,她真的很傷心很難過。


    不過,後來,她想想,這本也是她在密室裏就已經預料到了的事。


    她缺席了一個孩子最重要的三年。


    他學說話的時候,她不在,他學走路的時候,她不在,他開始有認知、有想法的時候,她也不在。


    他抵觸她,正常。


    隻能慢慢來。


    昨夜一起吃那些小動物形狀的饅頭,他就似乎有些小改變,不時偷偷拿小眼睛看她。


    所以,她想雕個木雕送給他。


    鬱墨夜端著一盤葡萄走進來,六六看到,就屁顛屁顛跑著撲上前:“爹爹,爹爹”地叫。


    鬱墨夜笑著蹲身,隻手將他抱起來。


    兩個小丫頭一人拿著一隻小鏟子,站在那裏沒動,羨慕地看著六六。


    鬱墨夜自是看在眼裏,一顆心柔軟得不行。


    走到兩個小不點麵前,將六六放下,並將手裏的那盤葡萄給六六端著,然後一手一個將兩小不點抱了起來。


    在兩人的小臉上各親一口,才將兩人放下來,“六六,先帶兩個妹妹去洗手,再過來吃葡萄。”


    將葡萄自六六手上接過,他走向池輕。


    三個小家夥聽話地往裏麵走。


    “刻什麽呢那麽認真?莫不是送給我的?”


    將那盆葡萄放在石桌上,鬱墨夜撩袍坐在池輕的對麵。


    池輕抬眸瞥了他一眼,輕嗤:“想得美!”


    “那是送給誰的?難道又是送給我大哥的?”


    池輕的手一頓,再度抬眼看向他,小臉一臉不悅,“還能不能好好說話了?”


    鬱墨夜低低笑。


    “到底給誰的?”


    “給你兒子的。”


    池輕的話音剛落,眼角餘光忽然看到有什麽東西飄落在院子裏,她轉眸望去。


    目光觸及到一個類似燈籠一樣的物件歪在院子裏,她眼波微微一斂。


    是一盞孔明燈。


    意識到她的反應,鬱墨夜也循著她的視線,回頭看過去。


    見到是一盞被風吹落的孔明燈,他又回首看了她一眼,然後,起身,走過去,將孔明燈拾起。


    池輕也起身近前。


    孔明燈裏的燭火已熄,想來就是這個原因所以掉下來的。


    白色宣紙糊的燈罩上,寫著黑色的小字。


    夏之日,冬之夜。百歲之後,歸於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歲之後,歸於其室!


    這是一首思念已故丈夫的詩。


    池輕想起,曾經陳落兒也唱過這首詩,隻不過,她唱的是前麵的部分,而此孔明燈上隻寫了最後兩句。


    意思是,夏季白日烈炎炎,冬季黑夜長漫漫,希望百年以後歸宿同,與丈夫相會在黃泉。


    在大齊,放孔明燈的習俗本就是,白日放,祭奠已逝之人、表達哀思;夜裏放,許下美好願望、期待上天成全。


    池輕看向鬱墨夜。


    鬱墨夜自是已識出燈上字跡,剛準備說話,香凝宮的大門驟然被人自外麵推開,一個人慌急而入。


    顯然沒想到會遇到他們兩個,來人腳步一滯,震驚在了當場。


    特別是看到池輕,簡直就像是看到了鬼一樣,驚懼駭然地睜著眼睛,臉上煞白無血色。


    池輕也看著來人。


    雖叫不出此人名字,但是,她卻識得,是鳳翔宮的嬤嬤,她見過好幾次的。


    鬱墨夜最先做出反應,猛地揚袖,一道淩厲掌風甩出,“嘭”的一聲,香凝宮的大門重重閉上。


    來人這才驚覺回神,大駭,“撲通”屈膝跪於地上,慌亂不堪道:“奴婢不是要故意擅闖的,是因為見太後娘娘祭奠先帝的孔明燈不小心掉在了香凝宮裏,所以才……請皇上恕罪,請皇上恕罪……”


    來人邊說邊磕頭,臉色蒼白,額上冷汗涔涔。


    鬱墨夜睇著她,絕美薄削的唇邊微微抿著,麵色冷峻,眸中寒氣昭然。


    “韓嬤嬤,你也是宮中的老人了,又不是剛進宮的小丫頭,宮中的規矩,你不懂嗎?朕早已下令,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踏進香凝宮半步,否則,便是死罪!”


    鬱墨夜聲音不大,且不徐不疾,卻字字如劍,殺氣逼人。


    韓嬤嬤早已嚇得身子抖如篩糠。


    還在磕頭,以頭搶地地磕頭,求饒。


    鬱墨夜絲毫不為所動,冷冷地看著她,明黃衣袖再次一揚,然後又陡然一收。


    韓嬤嬤還未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腳下一輕,身子被一股外力擰起,然後,喉間一緊,自己已然被卷到帝王跟前,且帝王的大手就落在她的頸脖處。


    ******


    太後和孔方尋過來的時候,帝王正從香凝宮裏出來,並隨手帶上了香凝宮的大門。


    在大門外麵的台階上,韓嬤嬤的屍體靜陳。


    太後臉色一變,孔方更是快步上前,“韓嬤嬤。”


    帝王居高臨下地站在緊閉的大門前,麵沉如水,淡聲開口:“母後,韓嬤嬤擅闖香凝宮,被兒臣就地正法,母後不會怪兒臣吧?”


    太後蹙眉。


    低低歎出一口氣,她無奈地搖搖頭,沒有做聲。


    視線卻是輕輕掠過韓嬤嬤攥在手裏的一方帕子,唇角掠過一抹冷意。


    果然。


    果然是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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