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番外:願我如星君如月【066】


    她知道樊籬會懷疑到她的頭上,會來嶽國。


    她要演一出戲給樊籬看。


    是的,就如同樊籬自己所說,她跟老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白臉的存在無非就是為了證明紅臉有多好,也就是老梁有多壞,就是為了襯出她有多好。


    她跟老梁說,她就是要讓樊籬意識到她的好,然後後悔一輩子。


    其實,她的確是要讓樊籬發現她的好,然後後悔,但是,她的最終目的是,讓他後悔了然後回頭,他們可以天長地久。


    在王府前廳裏跟他說的那些話是故意的,喚來老梁說的那些話也是故意的,因為她知道他在屋頂上。


    當然,她自己不會武功,是不會知道的,是她送他出門後,老梁讓人跟蹤了他。


    老梁進來前廳的時候,就用眼神告訴她了,人在呢,於是才有了後麵那些,目的就是做戲給他看,且將他引到山洞。


    起先,老梁說不幹,因為他擔心自己的安危。


    用他的話說,壞人都是他在做,他將她跟樊籬引到山洞,看到是他擄走的瀟湘懿,且那樣對瀟湘懿,樊籬肯定不會讓他活。


    她說,好辦,她可以假裝殺了他,如此做,有多個好處。


    第一個好處,也是最大最直接的好處,那就是,他死了,樊籬才不會對他不利。


    第二,更加顯示她的正義,手無縛雞之力的她竟然為了樊籬殺人了,樊籬會更加意識到她的好,就會更加的後悔。


    第三,他們不是打算將王府的財產轉移後私奔嗎?正好,他死了,也消失得名正言順。


    老梁終是被她說服。


    隻是,有如此良機,她又怎會讓他假死?


    早就想除掉他了。


    仗著那日自己中了媚藥,拉他解毒,從此,他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粘上了她,卻又不好好待她,每夜就像是個變.態的畜.生一樣,將她折磨得死去活來。


    而且,他知道的事情也太多了。


    正好,此次殺了他,還能將戲做真,讓樊籬更加相信。


    她是這樣想的。


    她沒想到的是,她如此周密的計劃,如此滴水不漏地做戲,還是被樊籬給識破了。


    她還沒想到的是,老梁竟然也算計了她,將消息送到了宮裏,官兵過來抓人。


    男人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就連老梁這樣的莽夫,都要擺她一道。


    想必他是想讓官兵將樊籬抓住,如此一來,他既可以立大功,亦可以免除後患,免得樊籬因為瀟湘懿的事報複他。


    垂目看著樊籬一隻穿了鞋,一隻隻穿襪子的腳,她想到方才這個男人說她的那個詞。


    癡心妄想。


    如此處心積慮,到頭來,還真是她的一場癡心妄想呢。


    可是......


    緩緩抬起眼眸。


    “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替我扛下殺人之罪?你的心裏還有我的不是嗎?”她問他,紅著眸子,目光灼灼。


    末了,也未等他回答,繼續咄咄道:“你既然知道瀟湘懿是我讓老梁擄的,一切都是我讓老梁幹的,包括讓他汙辱了瀟湘懿,你還是替我扛下了殺人之罪不是嗎?那說明什麽?說明在你心裏,瀟湘懿也不過爾爾而已。”


    樊籬聞言輕嗤,就像是聽到了一個好笑的笑話。


    “莫非你以為我替你扛下了殺人之罪,你就不會死?你以為我會讓一個欺負瀟湘懿的人活?”


    一句話如同悶雷一般炸響,炸得棠婉耳邊嗡嗡,眼前煞白。


    所以......


    他的意思是,要她死!


    也是,就算她沒有殺三王爺,可三王爺卻是謀逆之人,且不說,她參與了三王爺想要借助大齊勢力謀逆奪嫡的計劃,單說,他們是夫妻,她同樣就是個死字。


    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所以,你故意在大理寺將一切抖出來,就是為了她......”


    樊籬未置可否。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既然橫豎要我死,你又為何要多此一舉替我承下殺人之罪?”


    棠婉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要搞清楚什麽。


    或許,隻是不死心。


    “原因很簡單,穩住你,如果當時,我說,是你殺了三王爺,按照你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性子,你定然會將皇上扯出來,而,我承認了,讓你脫離殺人嫌疑,你就不會再說太多。雖然扯出皇上也沒事,但是,終究是因我而起,是我的事,我不想牽扯無辜。”


    棠婉麵薄如紙。


    樊籬不徐不疾,聲音繼續。


    “而第二個原因,就是要徹底斷了你的後路,三王爺謀逆,我不想你有一絲一毫大義滅親的辯駁之機。”


    棠婉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這句話的意思。


    是說,如果當時說三王爺是她殺的,她可能會找理由狡辯。


    比如,她發現了三王爺謀逆,三王爺要殺人滅口,她自衛所以殺了三王爺。


    又或者,她不同意跟三王爺同流合汙,三王爺要對她不利,所以,她殺了他。


    總之,利用三王爺謀逆,可以找出很多對自己有利的辯駁理由,是這個意思嗎?


    太狠了。


    這個男人真的太狠了。


    第一次,她第一次發現,他竟是如此可怕的一個男人。


    棠婉踉蹌後退好幾步,伸手扶住一邊的牆壁,幾乎站立不住。


    “我可以現在跟他們說,是我殺了三王爺,你是因為跟我有舊情,所以替我頂罪。”


    棠婉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樊籬笑:“他們信嗎?他們會相信,一個將你所有的醜惡都暴露在他們麵前的男人,換句話說,一個將你推上絕路的男人,會去替你頂罪嗎?更何況,當時你為何不說?現在情勢對自己不利了,再去說,你當他們都是傻子嗎?”


    棠婉啞口。


    輕輕搖頭,苦笑,她笑出了眼淚,“就為了瀟湘懿嗎?為了那個女人,你變得這樣狠心無情嗎?隻可惜,她、髒、了!”


    最後三個字,她一字一頓,語氣極重,帶著苦澀,帶著幸災樂禍。


    果然,樊籬的臉色瞬間冷如霜雪。


    他啟唇,聲音從牙縫裏擠出,同樣一字一頓:“我不在乎,我喜歡的,是她的人。棠婉,你知道嗎?你才是這個世上最肮髒的人,從裏到外,從心到靈魂,沒一處是幹淨的。”


    棠婉瞬時連嘴唇都失了顏色。


    胸口起伏著,她氣結到了極致,一顆心也痛到了極致,更恨到了極致。


    嗬嗬......


    她才是這世上最肮髒的人,沒一處是個幹淨的......


    她搖搖晃晃著身子,很想找一句回擊,卻是腦中一片空白,半個字都說不出。


    而樊籬也似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的樣子,重新坐了下去。


    盤腿、打坐、緩緩闔上眼睛。


    這時,一個侍衛低頭走到牢房門口:“三王妃,時間到了。”


    棠婉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侍衛抬頭,看了牢裏的樊籬一眼,伸手將牢門拉上,落鎖。


    ******


    這廂,鬱墨夜池輕一行也由馬車轉為水路了。


    因為水路近,他們現在是怎麽近,就怎麽來。


    上了一艘載客的大船之後,一行人各自回房安頓,他們總共要了三間房。


    帝後一間,霍謙跟另一個隨從一間,左尚宮跟段嫣、小桃紅一間。


    池輕收拾完,看到鬱墨夜負手立在船頭護欄的邊上,看著浩瀚煙波的江麵,不知在想什麽。


    她輕手輕腳走了過去,感覺到他並沒有察覺,她猛地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左肩,人卻極快地躲到他的右邊。


    本以為他會本能地去看左邊,誰知,他直接右側首,將她逮個正著。


    池輕汗。


    “太聰明的人會沒有朋友的。”池輕嗔了他一眼,站在他的邊上。


    鬱墨夜笑笑,沒有做聲,隻側首看著她,看著她雙手扶著船的欄杆,身子隨意地輕晃了兩下,又展臂伸了個懶腰:“真舒服呀,特別是從馬車那種小的空間,突然變成坐船,這種感覺太好了。”


    “池輕。”鬱墨夜忽然開口。


    “嗯?”池輕放下手臂,扭頭看他。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就在這裏嗎?”


    池輕怔了怔。


    哦,對啊,他們第一次見麵,就在去嶽國的船上,走的就是這條水路。


    “你還真不適合當殺手,你知道嗎,你是我見過最單純的殺手。”


    鬱墨夜笑看著她,江麵粼粼波光映入他的雙眸,瀲灩生姿。


    “什麽意思?”池輕沒懂,但知不是好話。


    “你想啊,哪有一個殺手,問她叫什麽名字,她就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叫池輕,還有,自己水都不會,還跳下去救人,那叫一個奮不顧身,真的太單純了,單純得那時我都沒以為你是殺手。”


    池輕汗,就知道他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那時還不是見你救了我,對待救命恩人,哪還需要隱瞞?你落水,我也以為是因為我,所以,我才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


    池輕辯解。


    “是嗎?”鬱墨夜黑眸笑意更甚,“可是,你說的話明顯前後矛盾,你說,我落水,你也以為是因為你,所以,你想都沒想,就跳了下去。既然以為了,說明你想了,有過動腦的過程,你卻又說自己想都沒想,唬誰呢?”


    池輕無語。


    哪有這樣強詞奪理挑話的?


    “說吧,你當時是不是一眼就看上了我的美.色?所以......”鬱墨夜忽然逼近,湊到她的耳畔曖昧吐息道。


    池輕心尖一顫,微微僵硬了脖子,當即反駁道:“才不是呢,你一個大男人,而我......”


    她的話還未說完,鬱墨夜忽然偏頭,重重啄了一口她的唇。


    池輕怔住。


    他輕輕放開她的唇,卻並沒有離開,兩人的唇之間最多有一指的距離而已,就傾身低頭湊在她的麵前看著她,眸光溫柔得就像此刻的江水,要溢出來一般,他薄唇輕啟:“不然,你為何在水裏親我?”


    池輕汗顏,一把推開他,羞惱道:“明明是你先親上來的。”


    “我怎麽記得是你呢?而且,就算是我,你是女子,你應該推開我才對。”


    “我......我那時都快要淹死了,隻想著求生,哪還想那麽多!再說了,你的臂力,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我推得開嗎?”


    池輕話音剛落,鬱墨夜又驀地長臂一撈,將她扣入懷中,再次將她吻住。


    吻了好一會兒才將她放開,黑眸熠熠道:“你果然推不開。”


    池輕哭笑不得,直接在他的腰上報複性地擰了一把。


    鬱墨夜低低笑,裹了她的手,握在掌心。


    兩人憑欄而立。


    江風拂過,帶起兩人的發絲和衣袂簌簌起舞,池輕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鬱墨夜蹙眉:“風太大了,你快回屋去。”


    “你呢?”


    “我還站一會兒,想想去嶽國怎麽搞。”


    見他如此說,池輕也不好強求,點了點頭,“嗯,等會兒也早點進屋。”


    “好。”


    池輕知道,他肯定是心情複雜,想要吹吹江風,什麽想想去嶽國怎麽搞,不過是借口。


    畢竟嶽國對他來說,是個有著二十年深刻記憶的地方。


    他想一個人靜靜,她便不打擾。


    目送著池輕回屋後,鬱墨夜想起方才她被他逗得羞惱嬌憨的模樣,又忍不住唇角一勾。


    將視線收回,他眯眸看向浩瀚無邊的江水。


    這條水路,曾經走了無數次,每次都躲躲藏藏、謹慎小心。


    第一次可以如此正大光明,心裏竟是說不出來的感覺。


    眼角餘光似是瞥見一截衣角,他轉眸望去,便看到不遠處段嫣也在護欄邊上,似是剛剛出來。


    就在他看過去的同時,大概是有所感,也側首朝他這邊看過來。


    四目相對,段嫣明顯一震,連忙躬身行禮。


    起身的時候,正好一陣江風拂過,她手裏攥著的一方絲巾被風卷走,她一驚,連忙伸手去抓。


    可風速太快,她沒抓住。


    不僅沒抓住,還因為她跳起的動作太大太急,身子陡然失去平衡,朝前一撲,就直直越過齊腰的護欄,一頭栽下船去。


    正出屋的小桃紅看到這一幕,嚇得尖叫。


    隨著“撲通”一聲,水花濺起,段嫣落進水裏。


    聞見動靜的左尚宮也跑了出來:“怎麽了?”


    “段嫣......段嫣掉到水裏了......”小桃紅話都說不清楚。


    左尚宮大驚,快步來到護欄邊一看,可不,隻見段嫣在水裏麵撲騰,一看就知道是隻不會水的旱鴨子。


    怎麽辦?她也不會水。


    正準備扯著嗓子喊救命,一個抬眸看到帝王正舉步走過來。


    “皇......皇上......”如同看到救星,左尚宮連行禮都顧不上,就指著水裏麵撲騰的段嫣。


    帝王轉眸瞥了一眼段嫣,又轉眸看向她,淡聲道:“霍謙呢?喊他來救人。”


    她絕對沒有聽錯,是非常清淡的語氣。


    果然不愧是是帝王,都要出人命了,還能如此波瀾不驚、不徐不疾。


    她趕緊點頭:“好好!”,又連忙喊小桃紅:“快,快去找霍統領。”


    “霍統領去如廁去了。”


    說話的是聞聲而來的跟霍謙住一起的另一個禁衛隨從。


    左尚宮皺眉:“那你快下去救人!”


    隨從有些為難:“我......我也不會水。”


    看著段嫣腦袋一會兒在水上,一會兒沉到水裏,一隻手撲騰得厲害,左尚宮急死,看向帝王。


    隨從見帝王在,正準備不會水也跳下去,卻聽到帝王道:“那就去恭房找。”


    隨行反應過來,“是!”


    連忙跑開去恭房尋霍謙。


    池輕出來的時候,霍謙正好將段嫣救上來。


    段嫣渾身濕透,奄奄一息,一看就知喝了不少水。


    池輕眉心微攏,走向鬱墨夜,低聲問:“怎麽了?段嫣怎麽會掉到水裏了?”


    鬱墨夜攤了一下手,呶呶嘴,沒有做聲。


    無辜的俊臉上明顯寫著:我怎麽知道?


    池輕看看段嫣,又想想鬱墨夜的反應,似乎有些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送進屋吧。”鬱墨夜朗聲吩咐霍謙。


    末了,又轉眸看向左尚宮:“左尚宮,人就交給你了,明日就到嶽國了,你一定要給朕確保不要再出任何差錯。”


    “是!”


    左尚宮領命,心裏卻忍不住腹議,讓她如何確保啊?


    腿長在她們身上,她都不知道段嫣是如何落水的?


    那看來,隻有寸步不離地跟著這兩個女人了。


    而且,等會兒還得去船家那裏問問看,有沒有薑湯,確保段嫣不能得風寒,也是不出差錯之一吧?


    待一行人離開,池輕笑著用手肘碰了碰鬱墨夜:“你不是會水嗎?怎麽不下去救人?看段嫣的樣子,感覺再遲一會會兒,就真的要喪命了。”


    “水太涼,我怕冷。”鬱墨夜一本正經回道。


    池輕“切!”,再次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眼睛斜斜地瞥著他,一副“我還不知道你”的樣子。


    想到這裏,她忽然轉過身,麵對著鬱墨夜。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其實老早就想問了,結果搞搞就搞忘了。”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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