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日終於如期而至。


    這一日天氣特別好,碧空如洗、萬裏無雲。


    無論是皇宮,還是城中的瀟湘雲府邸,都早已被布置一新,紅綢、紅花、紅燈籠、紅毯、紅彩架鋪天蓋地。


    鬱書瞳一大早就被一堆宮女嬤嬤們伺候著盥洗梳妝。


    紫蘇在邊上也是忙裏忙外,喜悅得很。


    她是前段時間鬱書瞳差人去英王府特意接過來的。


    她做夢也沒想到她家郡主會真的嫁給了瀟湘閣閣主瀟湘雲。


    這麽多年的堅持,終於得償所願,太不容易了,她甚是為她家郡主開心。


    在鬱墨夜的安排下,無論是嫁衣,還是首飾,全部都是一等一的精良品。


    坐在銅鏡前,看著鏡中妝容精致的自己,鬱書瞳感覺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一般。


    ******


    按照規矩,新郎帶領的迎親隊伍隻能在宮門口迎接。


    但,瀟湘雲實在迫不及待,留下隊伍在宮門口等著,自己徑直入了宮。


    但還是被宮女嬤嬤們攔在了廂房門口不讓進。


    “閣主千萬不能進去啊,沒拜堂之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麵的。”


    “對啊對啊,閣主也不差這一時半會兒的,對吧?馬上就要娶回家了,以後天天見。”


    老嬤嬤們苦口婆心,瀟湘雲隻得作罷。


    但還是對著廂房裏麵朗聲喚著:“書瞳,書瞳。”


    鬱書瞳在裏麵聽得小臉通紅,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紫蘇打趣:“沒想到閣主是這樣的閣主,還以為會是郡主黏他呢,沒想到他這般黏郡主。”


    鬱書瞳更是麵紅耳赤,不過,心裏卻是歡喜得緊。


    大概是沒聽到她的回應,瀟湘雲一直在門外。


    鬱書瞳無奈,隻得回了一句:“有事嗎?”


    “你天生麗質,香粉胭脂什麽的,少擦點,知道嗎?還有,等會兒按照規矩,從這裏到宮門口會由你的哥哥背你出去,你四哥是皇上,應該是不會背的,其餘幾個哥哥,你就讓你五哥背你,或者陸長風也可以,其餘的任何人,都不行,知道嗎?”


    香粉胭脂什麽的,對腹中孩子多少總是會有一些影響。


    另外,鬱書瞳的王爺哥哥有好幾個,但隻有鬱墨夜、鬱臨旋跟陸長風知道她已懷孕。


    所以,讓這幾人背,他放心,他們定不會讓她有什麽閃失,何況功夫底子他也清楚。


    屋內鬱書瞳紅著臉反應了一下他的話。


    香粉胭脂什麽她知道定然是為了腹中孩子著想,指定讓她五哥或者陸長風背,她想大概是因為他跟這兩個哥哥熟吧。


    為了讓他放心,她應了句:“嗯,知道了。”


    外麵瀟湘雲聞言,這才離開。


    鬱書瞳轉身吩咐紫蘇:“去跟我長風大哥說一聲,等會兒讓他背我出門。”


    聽說她皇兄想要下旨恢複陸長風的世子身份,被他拒絕了,那麽,她這次就讓他背著出門吧。


    如此一來,也是一種變相地告訴世人他世子的身份吧?


    ******


    終於到了時辰,一塊大紅蓋頭兜頭蓋下,鬱書瞳在嬤嬤和紫蘇的牽扶下緩緩走到廂房門口。


    廂房外,聚集了很多人。


    包括帝後,包括英王爺,包括樊籬夫婦,還有鬱臨旋夫妻二人,以及其他的各個王爺。


    甚至連已經嫁人的公主鬱書窈和鬱書琴也攜著夫君來了。


    陸長風長身玉立在正門口,候著。


    眾人發現,平素喜歡穿一身銀白或者銀灰的他,大概是覺得今日這樣大喜的日子穿那種顏色不好,特意穿了一身天藍。


    其實天藍也很適合他,越發顯得風姿闊綽、氣宇軒昂。


    見鬱書瞳走出,他喚了聲:“書瞳”,便站到她麵前,背朝她躬下腰。


    在紫蘇和嬤嬤的幫扶下,鬱書瞳爬上陸長風的背,“有勞長風大哥了。”


    直接改口叫她大哥,她叫不出口,想必他也會不習慣,可再叫他陸大哥又不對,他已不姓陸。


    所以,她就叫他長風大哥,她叫得順口,他也能接受。


    陸長風回了她一句:“跟自己哥哥客氣什麽,扒穩了!”


    說完,便將她背了起來。


    喜樂響起、禮花鳴放,陸長風背著鬱書瞳,在眾人的簇擁下,開始往宮門口走,一派熱鬧景象。


    鬱墨夜裹了池輕的手:“你回去休息吧,別跟著一起了。”


    池輕笑著搖頭,“沒事,我已經五個月了,已經過了危險期,青蓮不是說,這個階段,就是要多走動嗎?以後再大點,想走都走不動呢。”


    邊說,邊摸摸自己已經稍稍有些顯懷的肚子。


    鬱墨夜自是也不忍駁了她的意願,牽著她的手,“好吧,那走慢點。”


    “嗯。”


    視線被紅蓋所擋,鬱書瞳看不到外麵的一切。


    也不知是嫁心急切呢,還是擔心陸長風受累,她就感覺到平素這條宮道也不是很長啊,怎麽今日竟走了好久好久的樣子?


    “長風大哥,我是不是很重?”她問陸長風。


    “很輕,這樣背著你,你有沒有感覺不舒服?”


    鬱書瞳笑:“我能有什麽不舒服?出力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肚子這樣壓迫也沒關係嗎?”陸長風又問。


    鬱書瞳就愣了。


    肚子?


    呼吸一滯,她愕然道:“長風大哥為何問肚子?”


    陸長風這才驚覺自己失言,便沒再做聲。


    但是,很顯然是已經知道她懷孕的事了。


    鬱書瞳撅嘴,心裏咬牙切齒,肯定是瀟湘雲,肯定是瀟湘雲告訴他的,都跟她保證不告訴任何人的,看她不找他算賬。


    宮門口,迎親隊伍齊刷刷等在那裏。


    終於看到送親的出來了,瀟湘雲矯健身形一掠,從馬上下來,快步迎了過去。


    開口第一句話就問鬱書瞳:“書瞳,你感覺還好吧?”


    鬱書瞳都想咬人了。


    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問她一個絲毫力氣不出,讓人背出來的人這樣的問題,這……這不是明擺著不正常嗎?


    沒理他。


    瀟湘雲何其聰敏一人,當即就明白了她之顧慮,笑笑,也沒再問,便去跟鬱墨夜、英王爺他們一眾人行禮。


    隨著喜娘洪亮的抑揚頓挫的“落轎”“新娘入轎”之後,鬱書瞳被陸長風送到了轎中坐下。


    再一聲“起轎”,喜樂大作,隊伍又浩浩蕩蕩往瀟湘雲的府邸而去。


    送親的眾人,除了英王爺要回去陪還未醒來的英王妃,以及宮女太監們,其餘的人都在鬱墨夜的帶領下騎馬的騎馬,乘馬車的乘馬車,尾隨著隊伍一起前往瀟湘雲府邸。


    因為按照鬱墨夜的話說,他們是嫁方,嫁方新娘子一走,基本就沒有什麽好玩的了,可娶方不同,精彩都在後麵,他們自是要前去湊這個熱鬧。


    而且,反正瀟湘雲身為天下第一閣閣主,財大氣粗,女方男方的客人便都一起放在男方接了,這才叫夫唱婦隨,不分彼此。


    街道兩旁綿延數裏都是圍觀的百姓。


    隊伍浩浩蕩蕩遊了半個京城,終於在一座裝修奢華、布置喜氣的大府邸前停了下來。


    府邸前早已聚了很多人在等,熱鬧得很。


    歡聲笑語,禮炮聲連綿不絕。


    轎子落下,隨著喜娘的一聲“新郎踢轎門”,鬱書瞳感覺到轎門“咚”的一下被踢得洞開。


    “書瞳。”瀟湘雲低醇如美酒一般的聲音逼近,下一刻,她就被他抱了起來,抱出了花轎。


    然後是跨火盆。


    原本應該是新娘跨的,但是瀟湘雲沒有放她下來,直接抱著她,在一眾驚錯的目光中,翩然越過幾個火盆。


    雖然視線被紅蓋所擋,但是蓋頭下麵還是能看到一些的,鬱書瞳清楚地知道發生了什麽。


    而且眾人的驚呼聲她也聽得到。


    小手攥緊了瀟湘雲的衣袍,她在他懷裏低聲道:“我們這樣真的好嗎?”


    “是我們兩人成親,我們覺得好,就好。”


    清越如風的聲音就響在耳畔,鬱書瞳頓覺安心。


    跨了火盆,瀟湘雲依舊沒有放她下來,直接將她抱進了大廳。


    眾人也蜂擁而入。


    然後就是拜堂。


    瀟湘雲這才將她放下來。


    因為瀟湘雲的父母都早已不在人世,而唯一的叔叔,也就是瀟湘懿的父親,又長期臥病在床,所以,高堂這一拜,本打算就隻是對著前方拜一拜。


    誰知道,等一拜天地拜完,一抬頭,前麵坐了一排人。


    以帝王鬱墨夜、皇後池輕為首,鬱臨旋、龐淼也在其列,其餘的也都是王爺,以及王爺的夫人,還有陸長風。


    瀟湘雲一怔,剛想著這是唱的哪出,就聽到禮儀官朗聲道:“二拜兄嫂!”


    瀟湘雲:“......”


    鬱書瞳:“......”


    好吧,誰讓鬱書瞳小呢,這些兄嫂,他認了,雖然一直叫鬱臨旋跟龐淼“旋弟,弟妹”的,如今,也變成了兄嫂,心裏的滋味多少有點一言難盡。


    牽著鬱書瞳的手,兩人恭敬鞠拜。


    還以為接下來就是夫妻對拜了,誰知下人們端了茶上來,禮儀官說,按照規矩,要給每位兄嫂奉完茶,再夫妻對拜。


    瀟湘雲汗了汗。


    這分明就是鬱墨夜他們在整他吧?哪裏來的規矩?規矩都是二拜高堂的,當然,也有拜兄長的,那都是長兄為父那種,哪有今日這般,女方的兄長過來蹭跪拜的。


    不過,對方是帝王,帝王說的話就是規矩。


    這規矩,他同樣認了。


    牽著書瞳上前,先從帝後二人敬起。


    按照習俗,受茶之人接過杯盞後都要說一句吉祥話。


    池輕笑:“祝你們早生貴子。”


    池輕剛話落,鬱墨夜就眉眼彎彎接道:“不能再早了,再早豈不是要帶著娃娃一起拜堂?”


    瀟湘雲:“......”


    鬱書瞳:“......”


    瀟湘雲無奈地瞥了鬱墨夜一眼,意思“你怎麽這樣?”,隨後轉眸看向鬱書瞳。


    因為有蓋頭,看不到她的表情。


    隻希望傻傻如她,聽不懂。


    可鬱書瞳隻是單純,並不傻啊,這麽簡單的話又怎會聽不懂?


    蓋頭下的她早已翻著白眼,咬牙切齒了。


    看來她皇兄也知道她懷孕了,瀟湘雲啊瀟湘雲。


    再接下來便是給鬱臨旋和龐淼奉茶。


    遞茶給對方的時候,瀟湘雲同時也遞了個眼神給鬱臨旋,希望他不要學鬱墨夜,專門坑他。


    鬱臨旋會意,點點頭。


    端起杯盞,淺啜了一口。


    “吉祥話後麵還有很多人說,做為兄弟,我就給句忠告吧,忠告好像說得有點嚴重,就當是提醒吧。”


    說完,略略一傾身,朝兩人麵前湊近了幾分:“雖然今夜是洞房花燭,但是,做為醫者,你懂的,還在非常時期,可不能亂來。”


    瀟湘雲:“......”


    鬱書瞳:“......”


    鬱書瞳咬人的心都有了,臉頰耳根紅透,所幸蓋著紅蓋頭,別人看不到。


    原本這些東西她不懂的,就是這段時日不是跟瀟湘雲形影不離嗎?夜裏瀟湘雲可沒少糾纏她,可每次都是到關鍵時刻,他就刹車了。


    他跟她說,雖他忍得辛苦,可也必須得忍,前三月胎兒不穩定,不能行男女之事。


    所以,現在她五哥一說,她自是當即就明白說的是什麽。


    啊啊啊啊,瀟湘雲,你到底是告訴了多少人我有孩子了?


    瀟湘雲剜了鬱臨旋一眼,抬手扶額,他也真真是有苦說不出。


    奉茶繼續。


    所幸陸長風沒有為難他。


    可他不知道,陸長風早在路上就暴露了這一點。


    後麵的其他王爺並不知道此事,就也還好,都是說的祝福的話。


    看著這一切,站在一旁的樊籬心裏有些滋味不明。


    用胳膊肘碰碰身側的瀟湘懿,“敢情年紀一大把的我,現在變成了最小?連你大哥都叫這一群人‘哥嫂’,我又得隨你叫你大哥‘大哥’,這……這……”


    瀟湘懿瞪了他一眼:“這什麽這?最小才是福好嗎?得一眾哥哥嫂嫂們照顧,多好。”


    照顧?


    嗬嗬,照顧!


    樊籬幹笑了兩聲,不說話。


    奉茶完畢,夫妻對拜。


    然後,就是送入洞房。


    瀟湘雲再次將鬱書瞳抱起,大步出了前廳。


    賓客們不少人上前來給帝後二人行禮。


    看到幾個瀟湘閣的熟人,鬱臨旋跟龐淼說了聲,便過去跟人打招呼。


    龐淼站在那裏片刻,有些不舒服,便出了前廳,想去外麵透透氣。


    池輕已經懷上第四個孩子了,鬱書瞳跟瀟湘雲才幾個月不到,也懷上了,就她……永遠那麽不爭氣。


    雖然鬱臨旋沒有說,但是,她知道,他是有多愛小孩子、多想要孩子。


    可是,就是天不遂人願,無論他們怎麽努力,她就是懷不上。


    她知道,是她的問題,是她體寒的問題。


    院子裏,青蓮正帶著六六和姐姐妹妹三個小家夥進來。


    一抬頭見到她,六六跟她打招呼,“五嬸。”


    “你們也來了。”龐淼笑著迎了過去。


    “五王妃,”青蓮跟她行禮,回道:“娘娘說三人平素一直呆在宮裏,也悶,難得有這麽熱鬧的喜事,本是準備一起帶來的,那時妹妹還沒起床,所以,就讓奴婢後麵帶他們前來。”


    龐淼點點頭。


    有毛茸茸的東西輕蹭她的鞋子。


    她垂目,發現是隻狐狸,就是當年給她端過月餅,然後出現在京師的街上,被她撿回來,後被鬱臨旋送給六六的那隻狐狸。


    “六六,你將它也帶來了。”


    “是啊,”六六點頭,稚聲道:“七七可喜歡趕路啦。”


    “五王妃,奴婢先帶他們進去了。”青蓮恭敬道。


    “嗯,去吧。”


    青蓮帶著三個小家夥進前廳找帝後去了。


    原本那隻狐狸跟在三個小家夥後麵的,走走又折了回來,圍著她的腳邊蹭來蹭去。


    龐淼垂目看著,心裏一片柔軟,她蹲下去伸手輕輕撫它的頭,“七七,這名字不錯呢,你還認識我是嗎?”


    “自是認得,世人都道狐狸狡詐,卻不知,狐狸卻是這世上最專一、最長情的動物之一。”一道熟悉的男聲驟然自頭頂響起。


    龐淼一怔,抬頭。


    便看到一身天藍色華袍的男人不知何時已行至跟前,就在她一兩步開外站著。


    “陸大哥。”她笑著打了聲招呼。


    雖然陸長風已經在宮裏呆了不少時日了,但是,他們兩人卻從未獨處說過話,她是顧及鬱臨旋,對方似是也有意回避。


    小狐狸又從她的手下跑開,轉去蹭陸長風的腳了。


    龐淼笑:“陸大哥剛剛還說它專一呢,真是經不起表揚,你看,它應該不認識陸大哥吧,但是,看到陸大哥來了,它就不要我了。”


    陸長風垂目彎了彎唇,什麽都沒有說。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它的主人是我。


    “最近過得好嗎?”抬眸,他問。


    龐淼本是蹲在地上的,可狐狸不蹭她了,她便起身站起,“挺好的……”


    不知是因為蹲得太久,還是起得太急,她話還未說完,就猛地感覺到眼前一黑,直直朝一旁栽去。


    陸長風見狀,臉色一變,跨步上前:“龐淼!”


    卻聽到另一道男聲響起:“龐淼!”他的手臂剛攬住龐淼,就被一股外力狠狠推開。


    他驟不及防、踉蹌後退了兩步,才發現是鬱臨旋。


    鬱臨旋已將龐淼抱在懷裏,朝他投來一個極其不善的眼神。


    隻一眼,鬱臨旋又垂目看向懷中女人,急急問道:“龐淼,你怎麽了?”


    與此同時,指腹搭上她的腕。


    ******


    廂房裏,鬱書瞳終於逮著機會跟瀟湘雲算賬了。


    “你這個騙子,你跟我保證過,說絕對不跟任何人說我懷孕的事,結果,你卻出爾反爾,言而無信,跟那麽多人說了,你讓我以後還怎麽相信你?”


    瀟湘雲有些頭疼,就知道她要找他麻煩。


    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不是他啊,是她的那些哥哥們啊。


    他算看出來了,他們今日是約好的,一起來坑他的。


    “書瞳,”他捧了她雙手,蹲在她麵前,“我知道,答應你的事,我沒有做到,是我不對,我跟你道歉,但是,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心情,你知道嗎?確定你有了孩子,有了我們的孩子,我有多高興?我真的是恨不得全世人都知道。我知道我有些失控了,或者說是得意忘了形,但是,說到底,也是因為我太愛你,太愛這個孩子了,不然,你想,我本是這樣的人嗎?本不是吧?”


    蓋頭下鬱書瞳撅了撅嘴,輕哼:“就會說好聽的。”


    其實,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


    哎呀呀,怎麽辦?她就這麽一個容易心軟的人。


    他說幾句哄人的話,她就受不了了,這以後豈不是要被他吃得死死的呀?


    算了,她願意,她活該,就讓他吃吧。


    他原本也的確不是這樣的人,想他跟金如意的婚約都快十年了,他卻從不外說,就連她五哥跟他關係那麽好,都不知道。


    這般一想,她又覺得幸福得緊。


    “好吧,這次就原諒你了,下不為例,你快去前麵吧,別讓賓客們等太久,還有,不許喝太多酒。”


    “遵命!”


    這麽容易就煙消雲散,瀟湘雲自是很開心。


    說完,便拾步朝外走,走到門口又忽的頓住,驀地轉身,大步往回走。


    徑直走到床邊,伸手掀了她的頭蓋於頭頂,在鬱書瞳還在一片驚懵之際,捧起她的臉,吻住她。


    好一頓需索,才氣喘籲籲將她放開。


    末了,又將她的紅蓋頭蓋好,道:“反正遲揭早揭,都是我揭紅蓋,早揭一次,多揭一次也無妨。”


    說完,這才出了門,留下被吻得七葷八素的鬱書瞳坐在那裏半天回不過神。


    外麵正在擺宴,眾人紛紛落座。


    他端起杯盞,倒了一杯酒,站於最前方,剛準備跟賓客們說話,一個人突然跑了進來:“等等,我先說我先說!”


    瀟湘雲一怔,不對,應該說眾人皆一怔。


    赫然是鬱臨旋。


    隻見他箭步跑到新郎官瀟湘雲麵前,伸手一把奪了他手中酒杯,然後朝廳中眾賓客一舉,滿臉滿眼都是激動興奮。


    “諸位,我要做爹了,我夫人她有些不舒服,我要送他回去休息,所以,這杯喜酒我先喝了。”


    語無倫次說完,在眾人驚懵的目光中,揚脖,一口將酒水飲盡。


    “告辭!”


    空杯盞還給瀟湘雲,他又風一般出了門。


    眾人目瞪口呆。


    瀟湘雲握著手裏的空杯盞,反應了一下他說的話,渾身一震。


    他要做爹了?


    所以,龐淼也有了?


    難怪呢,難怪剛剛就像瘋了一樣。


    哎呀,這一幕沒讓書瞳看到,如果讓她看到,她就會知道,他控製不住嘴,告訴了他們幾個哥哥她懷孕的事,那真是小小巫了。


    鬱臨旋這種才叫真正得意忘了形。


    主桌上,反應過來的帝後二人相視一笑。


    “欽天監看的黃道吉日,還真是黃道吉日了,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喜事一樁一樁。”


    “是啊,五弟終於得償所願了。”


    池輕也有些難以抑製的激動,她是真的替鬱臨旋高興。


    看得出來,鬱臨旋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小孩子,可是龐淼卻一直沒有動靜。


    原本她還擔心,鬱書瞳懷上,他們夫妻二人,特別是龐淼的壓力會很大。


    現在好了。


    終於啊終於。


    隻不過,當她看到那抹天藍色的身影落寞地從門外走進來,走到靠偏僻的一桌坐下,端起麵前的杯盞靜靜飲水時,她又忽然難過起來。


    低低一歎:“哎,有人歡喜就有人愁,這世上之事怎麽就不能兩全呢?”


    “什麽?”鬱墨夜瞅了瞅她,不明白她突然的愁緒從何而來。


    池輕嘴巴努了努一個方向。


    鬱墨夜看過去,便看到了坐在那裏獨自也不知飲茶,還是飲酒的陸長風。


    心裏也禁不住低低一歎。


    見池輕情緒不佳的樣子,他又笑著安慰:“放心,像陸長風這樣優秀的男人,一定會有一個適合他的女人在等著他的。”


    “嗯,但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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