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惠妃先挑起的,毓貴妃可能有借事打壓惠妃之意,但也的確是幫了蘇家。


    周氏緩聲道,「珍珠雖是庶女,但在妾身和老爺心與嫡女沒有半分區別。」


    她微微側身麵對惠妃,神色不卑不亢,「妾身鬥膽,懇請惠妃慎言。」


    尋常百姓的親事在沒有定下之前都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更遑論這皇家親事。


    回家的馬車上,蘇承宗從周氏口中得知了事情始末。


    周氏憂心,「這次和惠妃以及安王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安王是皇帝的長子,文武雙全,做事沉穩老練,極得朝臣擁護,加之他母妃惠妃出身又高,表麵上來看,安王是最有可能登位的人了。


    「無礙,以安王的性子,就算是他真的登了位,我們也討不了好。」蘇承宗神色鎮定沒多少變化,唯有一雙眸子冰冷肅然,透露出幾分官場上讓人畏懼的丞相之威。


    周氏歎氣,隻以為蘇承宗是說來寬她心的。


    看周氏仍然放不下心,蘇承宗在周氏耳邊悄聲道,「放心,安王想要登位不容易。」


    周氏眼眸微睜,想要多問幾句可想到這是在馬車上,隔牆有耳,不宜細談,隻好把事情壓下。


    她拿過放置在一旁的托盤,這正是毓貴妃賞給蘇珍珠的,掀開紅布一看,托盤是一套疊得整整齊齊的的衣裳,正紅色的,做工精致,上麵金絲的刺繡栩栩如生,是一套非常華麗的衣裳。


    周氏略一沉吟就想到這套衣服應該是上午毓貴妃想讓蘇珍珠穿的那套,她笑,「怪不得珍珠不穿這身了,這一穿出去也太高調了。」


    「我看挺不錯的。」蘇承宗以前對這個毓貴妃沒什麽看法,現在覺得挺好的,尤其是對方維護他女兒的行為,「回去讓珍珠試試,我記得她都沒怎麽穿過正紅色的衣裳。」


    放好托盤,周氏睨著蘇承宗道,「你現在不在意毓貴妃對珍珠好過頭了?」


    蘇承宗笑了笑,「我在意她就能不賞這些東西了嗎?既然收都收了,自然得讓自己高興一點。」


    周氏才不信蘇承宗的這番話,但到底沒再細問。


    丞相府的中秋宴是在王氏的慈安堂,蘇珍珠回到寶華苑稍作休息就過去了。


    周氏早就安排好了,是以即便她進宮參加宮宴去了,府裏的一切依然井井有條,中秋宴準備得很是豐盛。


    蘇家人不多,隻分了男女兩桌,也未用簾子隔開,說說笑笑的,氣氛很不錯。


    飯後一群人移步正廳,忽然楊氏一臉關切的問周氏,「大嫂,我聽湘怡說了今天在宮裏的事,難道我們蘇家真要出個王妃了?」


    楊氏從蘇湘怡口中得知毓貴妃對蘇珍珠的另眼相待後,一顆心就跟貓抓似的,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老太太王氏不知道怎麽回事,疑惑的看向周氏,「怎麽回事,我們家哪個要當王妃?」


    王氏一直不願和那些老太太來往就是她有自知自明,知道她比不上人家。同樣的,現在她對她的幾個孫女也有自知自明,大孫女若沒出嫁,或許還有當王妃的可能,剩下的兩個孫女,一個是庶出,一個雖是嫡出可隻是蘇承宗的侄女,身份都不夠。


    周氏笑容沉下,一臉嚴肅的望著楊氏,「弟妹慎言。」


    「難道不是?既然不是,那毓貴妃為什麽會對珍珠這麽特別。」楊氏不依不饒,語氣裏的酸氣藏都藏不住。


    周氏徹底冷了臉,不能對惠妃發的火一起冒了出來,她冷冷的看著楊氏道,「弟妹,你不要忘了,我們已經分家了,我們大房的事輪不上你來置喙半句。」


    蘇珍珠不想周氏會發這麽大的火,可見楊氏是真的惹到她了,偏頭去看蘇承宗,他端著茶盞慢悠悠的喝著,明顯不會管這事,也就是由著周氏發火。


    不僅蘇珍珠一個人在看蘇承宗的臉色,王氏以及二房幾個都在看他的臉色,這府中,能安撫住周氏的隻有蘇承宗一個,但蘇承宗的態度讓他們失望了。


    王氏明白小兒子一家全靠蘇承宗,而蘇承宗又十分的敬重周氏,得罪了周氏,對小兒子一家百害而無一利。


    她見狀立刻訓楊氏,讓楊氏給周氏賠罪。


    蘇承嗣也不再沉默,對周氏說了幾句道歉的話。


    周氏斂了斂神色,正色道,「母親,二弟,不是我小題大做,而是女兒家的名聲何其重要,毓貴妃一個外人尚且能為了珍珠的名聲和惠妃據理力爭,可楊氏作為珍珠的親二嬸,不僅不維護侄女的名聲,還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


    周氏看向楊氏,聲音冷冷的,「不要說你是關心珍珠,你心裏怎麽想的我們都清楚得很,這些年我很多事情沒和你計較,但事關珍珠,由不得我不重視。」


    說完不等其他人有所反應,周氏起身向王氏告辭,轉身離開了慈安堂。


    蘇珍珠朝王氏福了福身,追在周氏身後出去了。


    「娘,你剛剛的氣勢好像毓貴妃啊。」追上周氏,蘇珍珠挽著周氏的手臂笑道。


    出了慈安堂周氏就不氣了,聽到女兒的話她道,「怪不得毓貴妃這麽喜歡發脾氣,是比忍著舒服太多了。」


    蘇珍珠眨眨眼,等回過神來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娘以後也不用忍著她,反正有爹給您撐腰。」


    「就你知道。」周氏戳了戳蘇珍珠額頭,母女兩個笑得開懷。


    周氏回正院沒多久蘇承宗也回來了。


    洗漱後夫婦兩個躺到了床上,周氏記著馬車上沒說完的話,此刻隻有他們夫妻二人又在丞相府內,不用擔心隔牆有耳。


    蘇承宗沒細說,隻告訴周氏一旦江南的事查清楚,安王一派必然會受打擊,除非皇帝屬意安王為新帝,否則安王想要稱帝的可能極小。


    周氏小聲喃喃,「安王一派受打擊,永王平庸,賢王殘暴,剩下唯有寧王堪為新帝了。」


    夜深人靜,躺在他旁邊的又是他最親的女人,蘇承宗也不免多說了幾句,「我看皇帝心中也該是屬意寧王。」


    周氏困惑,「那皇帝怎麽還不封太子?」


    蘇承宗攬住周氏肩膀,淡淡道,「舍不得放下權利罷了。」


    皇帝是一個很多疑的人,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他也不信任,因此他故意讓安王和賢王在朝廷對幹,借賢王的胡攪蠻纏削弱安王的勢力,從這一方麵來說,寧王甚少插手政事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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