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到家了。”家這個詞,讓他莫名感到無比陌生。顧忱鬆下了車,看著眼前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莊園,站成兩排麵帶微笑的女仆,內心沒有任何波動。“少爺,夫人在餐廳等你呢,這麽久不見了,夫人特別想你!”雖然顧忱鬆每周都會與顧夫人視頻一次,匯報自己一周的行程,不過的確有兩年不見了。這個家顧忱鬆考完大學的那個假期回來過,幾年過去,沒有一絲變化。別墅中的裝修隻有黑白兩色,線條大部分都采用直線,所有家具沒有一絲弧度,棱角分明,造型簡約得毫無設計感,還都擺放成對稱的樣子。似乎是為了配合顧夫人的強迫症,別墅沒有任何有顏色的裝飾物,更沒有花。偌大的別墅顯得空空蕩蕩,毫無生氣,唯一讓人舒服的是,潔白的地麵一塵不染。顧夫人此時正坐在餐廳的那張沒有任何花紋的巨大餐桌前,塗著暗紅色的口紅,穿著灰藍色的高定套裙,一動不動地看著雜誌。遠遠瞧,像是個褪了色的假人。“回來了?”顧夫人沒有抬頭,隻是感受到小兒子的腳步聲。“嗯。”顧忱鬆拉開了顧夫人一旁的椅子,安靜坐下,因為他母親不喜歡太吵鬧的孩子。“你父親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你們下次再見吧,你姐姐忙完公司的事,應該還來得及回來一起用晚餐。”說著,顧夫人喝了一口杯中的清水。她從不喝飲料,認為那不過是些花裏胡哨登不上台麵的垃圾,更不愛各種類型的酒,認為隻有沒有自製力的人,才愛那種麻痹神經的爛東西。吃與喝,不過是維持生命又耗費時間的兩個工作,簡單高效最好。這也正是顧忱鬆對晚餐毫無期待的理由,在顧宅,別想嚐到什麽美味。“姐夫呢?不和姐姐一起回來嗎?”顧忱鬆下意識問。卻換來顧夫人的譏笑:“他們倆什麽時候一起出現過?”的確,自打顧忱鬆的二姐結婚起,除了婚禮那一天,整整15年,就沒人再見到這對夫妻同框過。在這個圈子,實屬奇葩。豪門聯姻都講究麵子工程,夫妻關係再差,為了共同利益,也要裝作最知心的愛人,像這種裝都懶得裝的,可見雙方已經厭惡彼此到什麽程度。甚至還有傳言,顧家二姐15年來就從未被自己的丈夫標記過。想到自己的姐姐,顧忱鬆的眸子沉了沉。而顧夫人似乎早已見怪不怪,合上雜誌,單刀直入:“不提他們,說說你和賀雪鬱吧,進展得怎麽樣了?”“沒有進展。”顧忱鬆如實回答。顧夫人皺起眉頭:“他不喜歡你?”“是我沒找過他。”顧忱鬆淡淡回道。果然,下一秒顧夫人被徹底激怒。“為什麽?我不是叫你去接近他嗎?像他那種沒有腦子的omega,還不是釣一釣就上鉤,你連這點功夫都不願意去做嗎?”顧忱鬆就喜歡看自己母親生氣的樣子,起碼像個活人。而顧忱鬆隻是輕飄飄地回道:“他不是已經被賀家趕出來了嗎?卡也凍了,這星期好像暫時借住在他一個同學那裏,不過很快就住不下去了,他同學父親工作的地方,有我的股份。要不是育o是秦家的產業,我能讓他學都上不了。”顧夫人不敢置信地看著顧忱鬆:“你用這種手段,來對付賀雪鬱?那可是你未來的妻子。”顧忱鬆冷冷一笑:“表麵夫妻還需要手下留情嗎?再說他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顧夫人自然也不關心自己兒子與自己未來兒媳婦的感情問題,她擔心的是:“你這樣會影響顧賀兩家的合作,賀正威也不是沒有脾氣的人。”“他再有脾氣,現在也不敢做什麽,賀家目前的幾個大項目可都是顧氏出的資。”“你有這能力窩裏鬥,幹嘛不去對付秦崢嶸?”顧夫人一下戳中了顧忱鬆的痛處,他臉色頓時黑了下來。“這是我的事,我自有計劃,母親若是非要從中幹涉,這個姻我不聯了。”說著顧忱鬆,起身便走。“你這是想學你哥哥嗎!”顧夫人赫然大聲問道。顧忱鬆想起那個人,胸口一陣悶疼,那個背叛了整個家族,臨陣脫逃,讓二姐被迫代嫁,毀了她一生幸福的人。這也正是顧忱鬆無法接受賀雪鬱找他妹妹替嫁的原因。顧忱鬆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地回道:“放心,我不是他,不會做讓顧氏蒙羞的事。”***周一最後一節自習課,有人做題,有人睡覺,有人看,有人逃課。而顧忱鬆則埋頭認真批改著餘茸的作業。這是補課時,他為餘茸單獨留下的作業,餘茸完成得非常認真,有時一道題能寫出四種解法,然而沒有一個是對的。顧忱鬆彎了彎嘴角,真笨。他在那道題上畫了個圈,又翻書找了些類似的題型,打算徹底把餘茸的這片盲區攻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