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毫不留戀地升到了天空的正中央,而格日勒也終於在這個時候死了心。


    「將軍,」阿忽利來到他身邊,低聲勸著:「該走了。」


    「嗯……」他沉吟著。


    阿忽利知道他在等什麽,「她……會來嗎?」


    他搖頭苦笑一記,「她不會來了,她……已經選擇了留下。」說完,他回頭望著已準備就緒的蒼狼軍隊。「出發!」他揮刀高喝。


    一聲令下,蒼狼軍便動了起來,一行三百人,浩浩蕩蕩地策馬奔出了呼倫城。


    奔至城門外,格日勒忍不住回頭遙望著。從此,他就要當她已經死了,她在他心裏已經死了!


    「將軍,」阿忽利見他猶有留戀,不禁替他難過。「不如再等等。」


    雖然一開始他對格日勒與安蘇的事非常反對,但經過這麽多事情後,他也看得出他們兩人是真心相愛;現在命運硬要拆散這對異族鴛鴦,直讓他這局外人也感無奈悲傷……


    「不必了。」格日勒毅然地道:「她說得對,或許這就是我們的宿命。」話落,他一踢馬腹,揚長而去。


    ***


    夕陽漸漸西沉,通紅的餘暉從地平線放射而出,景象既悲壯又淒美。


    「停。」格日勒勒馬駐足,「阿忽利,今晚在這兒紮營吧!」


    「是。」阿忽利應聲,立刻將指令傳達下去。


    紮好營帳、打過了飯,除了輪守的人以外,大夥都各自回帳裏歇著。


    夜越來越深,營地裏也漸漸沒了聲息。格日勒無情無緒地在帳中仰躺著,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帳頂。


    「有人!」突然,外麵的守衛大聲叫喊。


    這一嚷,安靜的營地又驚動了起來。


    「發生什麽事?」阿忽利一個箭步從帳裏衝出,而其它士兵們也陸續從帳裏鑽出,一個個朝馬啼聲的方向望去。


    一道肩披鬥篷、騎著駿馬的身影漸漸逼近營地,待那身影接近時,大家才看清那是個戴著鬼麵具的人。


    「是鬼麵軍!?」阿忽利一驚,「通知將軍!」


    士兵們持刀圍住鬼麵軍,不讓他接近營地半步。


    「站住!來者何人?」阿忽利大聲喝問道。


    那鬼麵軍一聲不吭地注視著阿忽利,鬥篷一掀,長刀一撥,便利落地從馬背上躍下。


    「誰?」這時,格日勒已從他的帳中走出。見鬼麵軍隻有一人單刀前來,他不禁滿是疑惑。


    那鬼麵軍揭去麵具,露出的是一張美麗而高傲的臉。


    「格日勒。」


    「安蘇!?」格日勒瞠目結舌地望著她,「你……」


    他以為她選擇留下、他以為她不要他了……可是現在她竟又如仙女般從天而降……安蘇淡然一笑,「蒼狼軍腳程真快,我一路追得可辛苦了。」


    格日勒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抱著她,可是在那麽多士兵麵前,他必須顧及自己的身份。於是,他什麽也沒說,什麽也沒做……「回帳裏休息,明天還要早起呢!」阿忽利識趣地把一幹士兵們全趕回帳子裏,「將軍也早點歇著吧!」他朝格日勒咧嘴一笑,轉身便鑽回帳裏去了。


    格日勒定定地凝睇著她,臉上的情緒有些複雜。他看起來有點慍惱,但眼底卻又燃燒著無盡的熱情……「跟我來!」他一把拖住她的手,將她直往帳中拉去。


    才進帳,他猛地轉過身來,雙臂一環便將安蘇鎖在懷中;低下頭,他重重地壓上了她柔軟的唇。


    還來不及喘氣,安蘇的唇就被他熱情地霸占住;她驚愕的瞪大著眼,滿臉淨是一抹緋紅。


    格日勒戀戀不舍地親吻著她,直到她幾乎要窒息而推拒著。


    他稍稍離開了她甜蜜的唇瓣,深情地凝望著她,「知道嗎?我的心差點就死了。」


    「格日勒……」她唇片歙動,眼眶含淚,那模樣教人為之迷醉。


    「不準你再那麽折磨我,聽見了沒?」他說。


    她眨眨眼,小嘴一噘,「你知道我不喜歡人家命令我的。」


    「我不是在命令你,我是在……求你。」說著,他低頭又擄獲了她的唇。


    安蘇將雙臂攀上了他的頸項,熱情地響應著他如狂濤猛浪般的愛。


    ***


    曆時一個半月的奔波,蒼狼軍終於回到了大金。


    一返國,格日勒就到完顏阿骨打那兒報告戰情,順便也提了自己即將娶妻之事。


    「娶妻?」聽他即將完婚,完顏阿骨打很是高興,「想不到你一邊出征,一邊竟也把妻子給娶進了門。」他豪邁大笑,接著又問:「是哪裏的姑娘?」


    格日勒猶豫了一下,「她是大遼女子。」


    完顏阿骨打眉心微擰,似乎在忖度著什麽。「大遼……」


    見他稍有遲疑,格日勒不覺心驚——他怕的就是這個。


    雖說完顏阿骨打是個豪爽且不拘小節的男人,但現在畢竟是兩國交鋒之際,安蘇的身份確實敏感了些。


    「皇上……」他神情嚴肅地開口。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打斷了他,旋即撇唇一笑,「你未過門的小妻子姓啥名啥、來自何處?」


    格日勒毫不隱瞞地說:「她叫安蘇,是呼倫城人。」


    「安蘇?呼倫城?」完顏阿骨打沉吟片刻,恍然想起,「她跟安晟沒啥關係吧?」


    格日勒一震,低聲又說:「安晟是她父親。」事實終歸是事實,他不能蓄意欺瞞完顏阿骨打,即使他知道這一坦白就可能斷了他與安蘇的路。


    「什麽?」完顏阿骨打陡地一怔,「她是安晟的女兒,」


    「是。」格日勒點頭。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濃眉一挑,「安晟當初可搗毀了女真不少的部族……」


    「屬下知道。」他神情凝重地應著。


    「既然知道,那我就不必多說了。」完顏阿骨打一拂袖,「這件事不用再……」


    「皇上。」格日勒大膽地打斷了他,急急地屈膝一跪,「她已經懷了身孕,我非娶她不可。」


    完顏阿骨打微慍地道:「待她生下孩子便將她送回呼倫城。」


    「皇上誤解了屬下的意思……」他抬頭望著完顏阿骨打,語意堅定地說:「我非她不娶,沒有她,我要孩子何用?」


    「你!」見他甘冒以下犯上之險來反抗自己,完顏阿骨打立刻意識到他的認真及執意。


    「若皇上不允婚,格日勒願卸去官職,從此不問政事。」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蹙起眉心,一臉懊惱,「你這是在為難我?」


    「屬下不敢。」格日勒恭謹地一揖。


    完顏阿骨打苦苦思索,不知該如何定奪。


    格日勒是他麾下大將,更與他出生入死地打下江山,他不想失去這一員大將;但身為大金將領的他若是娶了敵國將領之女,那又算是什麽?


    「格日勒,她不是尋常遼女啊!」


    「皇上請放心!我可以保證她對大金絕無威脅。」


    完顏阿骨打搖搖頭,「你能保證什麽?就算我信你,其它臣子們可願意信你?」


    「如果屬下卸下官職,自然不需對誰交代了。」他態度毅然地說。


    完顏阿骨打皺起眉頭,「一個遼國女人值得教你斷送前途?」


    「兒女情長談不上什麽值或不值。」


    「你當真如此堅持?」


    「望皇上成全。」格日勒注視著他,十分堅定地說。


    「這樣吧,」拗不過他的固執,完顏阿骨打隻好再作其它打算。「明晚你帶著安晟的女兒來見我,到時我會召集所有文武百官齊作定奪。」


    雖未真正應允,但完顏阿骨打在這件事情上也算是有所讓步。


    「謝皇上。」格日勒緩緩站起,「屬下告退。」


    「唔。」完顏阿骨打無奈地苦笑一記。


    ***


    安蘇戰戰兢兢地隨著格日勒來到完顏阿骨打寬敞的議事帳裏。知道今天要見大金皇帝,她昨晚可說是徹夜難眠。


    一入帳,裏頭早已坐滿了大金的武將文臣,見格日勒帶著她進來,個個眼神炯亮直盯著她瞧。


    那種尖銳的審視教安蘇不由得一陣寒顫,要不是她比一般尋常女子還多了一份膽識,隻怕自己早已嚇得奪門而逃了。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眼神犀利地盯著隨著格日勒進來的安蘇,「她就是安晟的女兒?!」


    「啟稟皇上,她就是安蘇。」他說。


    安蘇迎上完顏阿骨打的嚴厲目光,「皇上……」既然要嫁給格日勒,她就必須承認他的主子。


    「唔。」完顏阿骨打一點頭,目光仍然銳利。「你當真要入我大金國籍?」


    「小女子嫁了大金人,自然就是大金的一分子。」安蘇坦蕩蕩地望著他。


    他眉心微蹙,「你可不是普通女子。」果然是虎父無犬女,好效人的氣勢。


    安蘇腴了格日勒一記,又說:「我是以一個『普通』女子的身份跟了格日勒。」


    完顏阿骨打沉吟著,神色有點凝重。


    「格日勒,」他突然瞅著格日勒,沉聲問道:「朝中對你娶大遼女子之事多有異議,你想怎麽做?」


    格日勒朝其它文武官員一掃眼,「請恕屬下大膽,朝中娶大遼女子的大有人在,何以屬下娶大遼女子就如此大興波瀾?」


    「蒼狼將軍,」一名文官首先開口發言,「她是安晟之女,我們不能不多提防。」


    「是呀。」有人接著附議著,「我們不是不相信將軍的赤膽忠心,而是對她……」


    「沒錯,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底下的文武官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全然未覺格日勒的臉上布滿寒霜。


    「皇上,」他倏地打斷了所有人的異議,「請準許屬下辭去官職。」


    這一會兒,所有人都戛然而止了。


    辭去官職?誰不知道他是大金的猛將,替大金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這樣功勳彪炳的他竟然要為了一個女人卸下官職!?


    「蒼狼將軍,」這時,大夥又開始緊張地慰留著,「你千萬別意氣用事。」


    聽見格日勒欲卸去官職,安蘇不禁一怔。


    他素來以助大金一統大漠為己生職誌,如今果真要為她舍下一切?


    他願意卸下官職陪她放牧維生,固然是件值得欣喜的事,但想到他必須拋棄自己的夢想,她又不覺悵突增一絲帳然。


    她不要他心裏留有遺憾,尤其這個遺憾還是她造成的……「格日勒!別……」她一臉愁容地望著他。


    「皇上,請準……」


    「格日勒!」完顏阿骨打截斷了他的要求,「你明知我不會答應的。」


    格日勒語氣與神情一樣堅定地說:「請皇上成全。」


    「你!」完顏阿骨打處於兩難境地,一臉無奈又懊惱。


    他不想失去格日勒這樣的優秀將領,但又不能獨排眾議地接受一個遼國將領之女……就在議論聲不斷的議事帳中,兩名與格日勒年齡相仿的俊逸武將正互相交換著眼神。


    「皇上……」就在完顏阿骨打倍感困擾之際,兩名武將的其中一名開了口。


    「薩可努,你有什麽建議?」


    外型俊逸而又鷙猛剽悍,人稱「黑鷹將軍」的薩可努霍地站了起來。「屬下有個主意……」


    「說來聽聽。」完顏阿骨打已經陷入渾沌,自然樂於接受任何人提出的意見。


    再說,薩可努思路敏捷、足智多謀,或許能想出個完美的方法讓他保住格日勒,又能教文武百官心服口服。


    薩可努似笑非笑地睇了格日勒一記,有點高深莫測。「蒼狼將軍既然如此執意,不如以行動服眾。」


    格日勒瞅著他,會意地一笑。「行動?」


    「蒼狼將軍若能做些別人不敢做的事,或許就能教大家信服也說不一定。」薩可努定睛注視著他。


    「額濟納,」完顏阿骨打望向冷峻孤僻、沉默不多話的「赤驥將軍」額濟納,「你有什麽看法?」


    額濟納眉梢微揚,「我沒意見。」


    格日勒暗忖片刻,視線忽地落在完顏阿骨打座前用來取暖的火爐上頭。


    他邁向前去,挽起袖子,想也不想地將手掌探入火爐之中。


    「嗄!」所有人都被他這個動作嚇傻了眼。


    「格日勒,你……」完顏阿骨打濃眉一斜,難以置信地開口。


    安蘇衝上前去,直欲將格日勒的手自爐中拉出,「不要!格日勒,你……你住手!」她幾乎就要哭出聲音來。


    看著格日勒濃眉緊鎖、眉心處冒著冷汗的模樣,安蘇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文武諸臣鴉雀無聲,個個都神情凝重地盯著將手探入爐火之中的格日勒。


    「皇上!」安蘇在完顏阿骨打麵前一跪,泣聲求道:「我不嫁格日勒,我這就……我這就回呼倫城去。」


    完顏阿骨打猶豫片刻,像是突然下了決定似的。「夠了!」他倏地衝下座,一把拉起格日勒已經燙傷的手。他又懊惱又無奈地笑望著格日勒,「你還要留著手替我打天下呢!」


    「皇上……」格日勒忍著痛楚,勉強地笑問:「皇上是說……」


    「我答應你。」他點頭而笑。


    安蘇跪在一旁泣不成聲,惹得所有人都為之心酸。


    「還有人有意見嗎?」完顏阿骨打沉聲問道。


    眾人或搖頭、或苦笑,似乎都不再有所異議。「我們都相信蒼狼將軍的決定。」


    「那好。」完顏阿骨打豪邁地縱聲一笑,「格日勒,你就擇日完婚吧!」


    「謝皇上。」格日勒感激得急忙就要跪下。


    「行了。」完顏阿骨打攙起他,笑說:「快把你的美嬌娘扶起來吧!」


    格日勒點頭一笑,連忙將一旁的安蘇扶起。


    安蘇淚流滿麵地望著格日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薩可努與額濟納趨前一揖,「恭喜蒼狼將軍。」說著,他們朝格日勒使了個眼色。


    格日勒了然一笑,低聲道:「謝謝你們出的『餿主意』。」


    三人相視而笑,一切了然於心。


    ***


    手上的傷未愈,完顏阿骨打就替格日勒作主完成了他的終身大事。


    一場熱鬧非凡的婚宴過後不久,格日勒再度奉命出征,而安蘇則乖乖地留在大金待產。


    翌年,大金鐵騎攻克西京,遼天祚帝聞風而逃。至此,大遼可說是完全覆沒。


    終曲格日勒帶著安蘇、未滿一歲的兒子小蒙加,及阿忽利等數名親信再度回到了呼倫城。


    這一趟不為別的,隻為省親。


    一入呼倫城,舊將軍府就差人前來迎接,而那人竟是阿普左。


    「小姐……」見到已為人婦的安蘇,阿普左眼底雖有餘情,卻也淡了許多。


    「姑爺……」盡管兩人曾有舊怨,但如今人是物非,他還是規規矩矩地喊了聲「姑爺」。


    「阿普左,」安蘇親切地問候著:「別來無恙?」


    「托小姐的福。」阿普左報以微笑。「這一定是小少爺吧?」他望著安蘇懷裏的嬰孩。


    安蘇點點頭,「嗯。」


    「小少爺真可愛。」阿普左衷心地說。「將軍和二夫人正候著,我們快進城吧!」


    「嗯。」安蘇點點頭,輕踢了馬腹。


    一入城,他們發現城中百姓早已夾道歡迎,叫喚聲此起彼落、不絕於耳。


    進到將軍府,見到許久未見的父親與二娘,已為人母的安蘇難忍激動地落下淚來。「爹,二娘……」


    「安蘇……」安益的氣色比先前紅潤不少,步伐也穩健了許多。


    小蠻兒一見安蘇懷中抱著的嬰孩,便喜孜孜地迎上前去。「來,讓二娘抱抱。」


    安蘇將孩子交給她,「他叫蒙加。」


    「蒙加?」小蠻兒笑望著格日勒,「和你同名啊?」


    「嗯。」格日勒點頭一笑。


    小蠻兒逗著懷中的嬰孩,「瞧這娃兒真逗人。」說著,她趕緊將嬰孩抱到安最跟前。


    做了外公的安晟樂不可支地瞧著那繈褓中的嬰孩,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恭賀將軍得了個外孫。」阿普左趨前賀喜著。


    安晟笑盈盈地睬著他,「你不也快當爹了。」


    「咦?」安蘇微訝。


    「阿普左去年娶了城裏藥材行的小女兒。」小蠻兒笑說。


    「是嗎?!」知道阿普左已成家,安蘇亦為他高興。「恭喜你,阿普左。」


    阿普左略顯靦腆,「謝謝小姐。」


    「真是皆大歡喜。」一旁沉默的格日勒突然說道。


    大夥不約而同地望著他,個個莫名不解。


    他攢攢眉頭,「怎麽,我說錯了什麽嗎?」


    安蘇嫣然一笑,「不,你什麽都沒說錯。」


    大金與大遼的戰事已歇,她父親與她夫婿不再是對立的關係,而昔日愛慕她的舊識又能成家立室……這,不就是格日勒所說的「皆大歡喜」嗎?


    「走走走……」小蠻兒興匆匆地嚷著,「我已經遣人準備了一桌好酒好菜來替你們接風,咱們走吧!」


    安蘇上前攙扶著安晟,「爹,我扶您。」


    安晟欣慰地望著她,「嗯。」接著,他轉頭睇著格日勒,打趣地問道:「好女婿,你沒虧待我的寶貝女兒吧?」


    格日勒勾起一抹狡怪的笑意,「她是將門之後,脾氣和性子都烈得很,我哪能占得一絲一毫的上風?」


    安晟一聽,縱聲而笑。「你不是後悔了吧?」


    「格日勒……」安蘇以一種警告的口吻叫著他。


    格日勒蹙眉一笑,「後悔?」他故作委屈地說:「我無怨無悔……」


    安蘇滿意地撇唇一笑,臉上是一種「馭夫有術」的得意笑容。


    「諒你也不敢後悔。」說著,她一把就抓起格日勒留下燙傷疤痕的手,「爹,您瞧……」她迫不及待地要將他當初為了娶她,而把手探入火爐的「英勇事跡」公告天下。


    格日勒有點不好意思地道:「好安蘇,那事……別提了吧?」


    「你害躁?」她睨著他,一徑促狹的笑。


    「好漢不提當年勇。」他眉心微蹙。


    「是什麽事?」小蠻兒聞聲捱了過來,「二娘很想聽聽哩!」


    格日勒瞅著她,「念在舊情,你就別瞎起哄了。」


    小蠻兒眉梢一挑,故作嚴肅地說:「你居然敢在我丈夫、你丈人的麵前跟我談舊情?」


    「饒了我吧!」麵對小蠻兒和安蘇的兩路夾攻,格日勒毫無招架之力。


    一旁的安晟哈哈大笑,「好啦,好啦。」他「慈眉善目」地睨著那「可憐兮兮」的女婿,「你們就放過我這個『外頭一條龍、家裏一條蟲』的好女婿吧!」


    話落,大夥全笑成一團。


    「唉……」這兒是妻子的娘家,也是他們姓「安」的地盤,就算是他這個叱吒風雲的「蒼狼」格日勒,也隻有乖乖認栽的份了。


    沒關係,他姑且先當個「好脾氣夫君」給足安蘇麵子,待回到大金,他自然有法子處罰她。


    「唔……用什麽法子處罰她呢?」他在心裏盤算著。


    嘿,對了!


    就罰她「再」生一個娃兒如何?想著,他偷偷地笑了。


    覷見他臉上那個「壞心眼」的笑容,安蘇不覺一陣哆嗦。


    「慘了,他不知又在算計些什麽?」她暗暗憂心著。


    所以說女人千萬別逞口舌之快,否則最後吃虧的一定是自己:尤其是在你還很「不小心」的愛上了一個「危險」的男人時……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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