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姑娘都看透徹了,就索性放下吧。大老爺就是這樣的人,看著是個多情的,其實是最無情。」


    「李姨娘現在還沒懷上孩子,無論她怎麽張狂,你也不必放在眼裏……」


    「最要緊的是你自己,肚子最近有動靜嗎?」許氏問道。


    秦氏臉一紅,搖了搖頭:「還是沒有……」


    「奴婢這幾天抽個時間回一趟秦府吧,讓老夫人幫著想想辦法。」


    秦氏想到自己年邁的母親,滿頭白發了還得為已經出嫁的女兒操心,她鼻子一酸:「算了,許媽媽,別麻煩了。」


    「姑娘……你就聽奴婢的吧。老夫人會知道怎麽做。」


    半響,秦氏「嗯」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相較於秦氏的鬱鬱寡歡,「望月閣」的李氏就顯得高興多了。那個會唱小曲兒的趙姨娘正半跪在地上服侍她用餐……丫頭、婆子們站了一屋子,大家各忙各的,也沒誰搭理那位「受苦受難」的姨娘。


    大丫頭品兒站在一旁,頗有趣味地逗乳母懷裏的新明維玩,小家夥胖乎乎的,笑起來還有兩個酒窩,特別喜人。大少爺新明揚也由自己的大丫頭照顧著吃蛋羹。最近這一段,趙姨娘每日都準時來伺候太太晨昏定醒,許多原本她要做的活計都由她搶著做了……這樣子,還真是輕鬆了不少。


    不過,還是太太有本事,能讓正得寵的趙瑩瑩如此放下身段……想來,應該是抓住了她的什麽把柄。


    正在這時,一個穿碧色襖裙的丫頭走進西次間,屈身行禮:「太太,羅管家求見。」


    「羅管家?」李氏愣了一下,羅平是她從娘家帶來的,負責管理二房的內務,有時候也跟著新德育去外麵鋪子跑跑腿幫個小忙。但是,這個時候他進來內室幹什麽?


    她擺了擺手,讓屋裏的丫頭婆子都退下,才開口:「讓他進來。」


    「對了,你下去吧,也累了一天,回去好好歇著……」李氏看了一眼趙姨娘,說道。


    「謝謝太太。」趙瑩瑩屈身行禮後,在自己丫頭的攙扶下離開了「望月閣。」


    片刻後,年兒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了正堂。


    「給太太請安。」


    「坐下說話吧。」李氏抿了一口沏好的龍井。


    「奴才不敢……」羅平規矩地在一旁站了,迫不及待地說道:「最近有一件特別稀奇的事,和大房有關。」


    「大房?」李氏頓了頓:「往下說。」


    「柴房不是住著一位「四爺」嗎?這是老太太最忌諱的人……還下過禁令,說是闔府上下都不允許探望,更不許暗地裏幫他,讓他自生自滅……」


    「你說的是顧望舒?」


    「……是,太太。最近有人卻發現那位四爺的生活改善了很多……不僅有了新棉被,還多了很多吃的用的。」


    李氏把手裏的盞碗放到小幾上,抬頭看他:「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偷偷幫他?」


    羅平點了點頭,「太太明鑒,奴才聽說這件事之後,著意去打聽了一下。應該是和大房有關。或者說是大房的人在暗中幫他。」


    「這消息可屬實?」


    「絕無半句虛言,雖然還查不出到底是誰在幫他,但的確是大房的人無疑!」羅平信誓旦旦:「奴才花了重金打聽的,絕不會出錯。」


    李氏看了眼品兒,示意她拿賞銀過來:「這是十兩銀子,獎勵你這事做的好。以後有關大房任何的風吹草動,記得來告訴我。」


    「謝謝太太。奴才謹記。」


    「行了,下去吧。對了,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二老爺,我自有分寸。」


    羅平「嗯」了一聲,臨走時問了一句:「那接下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氏打斷了:「接下來的事情我知道怎麽做,就不用你操心了。」


    羅平行了禮後,由丫頭送出了「望月閣」。


    品兒看著他走遠了,回頭和李氏說話:「太太以為這事如何?」


    「……不如何。」


    「你明日找個人去柴房看看,如果情況確實屬實的話,就瞅個機會把這件事漏給「念慈苑」的管家婆子。」


    品兒看著自家太太一臉毫不掩飾的笑意,有些犯怵:「這樣……行嗎?」


    「怎麽不行?我當了新家媳婦這幾年,別的不敢說,老太太的心思摸得可比誰都準。她最忌諱的就是表裏不一……大房這會是撞刀刃上了。」


    「我們就等著看熱鬧吧。」


    「還是太太有遠見。」年兒捧著一大盤橘子從外屋走了進來:「這是二老爺專程讓人給送來的,瞧瞧多水嫩。還是惦記著您。」


    「多嘴多舌。」李氏假意罵了一句,拿起一個最大的橘子剝開皮吃了起來。還別說,酸酸甜甜的,挺滋潤。


    品兒招呼著丫頭們進來把飯桌撤了,陪著李氏嘮閑話。


    天一黑,新荷就準備睡了,她白天去給母親請安的時候,看她不高興,就陪著多坐了一會。


    屋裏燭火一滅,不知怎麽,她就有些恐懼,這夜裏怎麽這麽安靜……靜的讓人發慌,她開口喚了值夜的雲玲:「我心裏害怕,你陪我睡吧。」


    雲玲拿出火折子重新把蠟燭點上:「姐兒,別怕哈,奴婢陪著你呢。」她愛戀地揉了揉新荷的額發,把自己的地鋪從外間挪到了她床榻前。


    這孩子是她從小伺候著看大的,秉性柔弱、良善,她當親妹妹一樣待的。


    第二天上午,新荷帶著雲朵剛從「芳菲閣」出來,雲玲就急急忙忙地迎了上來:「姐兒,快回去吧,四爺出事了。」


    新荷心裏一驚:「出什麽事了?」


    「我們暗地裏幫助四爺的事情……不知怎麽竟然傳到了老太太的耳朵裏,她帶著人去了柴房,還讓人請了大太太過去。現在闔府上下都傳遍了……我心裏慌張的很,就打發小丫頭偷偷去看……」


    「結果她回來說,四爺被老太太的婆子按著,用板子打得血肉模糊了。老太太逼問他屋裏的東西是怎麽來的,可有誰助他……他咬緊牙關說是自己偷來的。」


    新荷頭懵的一聲,被打得血肉模糊,這可怎麽辦?她心裏著急,眼淚「撲簌簌」的往下掉。四叔會不會被打死啊……通過這段時間短暫的相處,她心裏很心疼這個四叔。總想著他活得太艱難,理所當然地幫他一些,結果還是出事了。


    「姐兒,你慢點跑,會摔著的。讓奴婢抱著你吧,這樣速度快一點。」雲朵看著跌跌撞撞往前跑的大小姐,心裏一酸。


    新荷跑得很快,一路上摔了兩個跟頭,丫髻上的珍珠發箍也掉落一個。兩個大丫頭跟在後麵心驚肉跳的,看著她在前麵一路跑一路哭……嚇得攔都不敢攔。


    主仆三個趕到柴房的時候,「念慈苑」的人已經把這裏圍了起來。雲玲和雲朵拔開人群,護著新荷往裏走。


    新老太太不知從哪裏找來一把靠背椅,正坐在院中央喝茶,秦氏在一旁候著,臉色很不好看。身後的丫頭、婆子站了一排,安安靜靜的,沒人吭聲。


    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把顧望舒按在長條木板上,手臂粗的木棍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他身上。鮮紅的血液把地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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