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看安胎藥也拿回來了,便起身去了西次間,和李姨娘說話:「你好好養胎,身子有什麽不舒服可以直接去「德惠苑」找我,或者找府裏的劉大夫。」


    「晚些時候我讓人給你送些補品過來,想吃什麽也盡管開口,如若府裏沒有,我讓人去外麵買給你。」


    李畫屏紅光滿麵:「謝大太太。」


    「母親,姨娘有喜了就可以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嗎?」小姑娘的聲音很是清亮。


    秦氏薄唇抿了抿,開口道:「……是,李姨娘如今是有功之人。」


    「前些時日,我聽丫頭們說,姑母家裏,有一個姨娘有喜了,提出讓專人伺候。從丫頭、婆子到大夫,都是她自己挑選的。姑母也都是準了的……原先我還不信,如今聽母親說,有喜是有功勞的,我就信了。」


    小姑娘仰起小臉,說得一臉認真。


    秦氏臉一沉,難得嗬斥道:「小小年紀,哪裏聽來這胡言亂語,你是新家大小姐,這樣的話聽聽就算了,還敢說出口!我非要看看是哪幾個丫頭,敢這樣信口雌黃地嚼舌根,膽子還真大。你姑母自己都懷著孕呢,哪裏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母親,我知錯了,再也不敢說了。」新荷拉著秦氏的衣袖撒嬌。


    「行了,老實會吧。」秦氏拍了拍女孩兒的頭,又交待了「梨香居」的丫頭、婆子,才帶著人回去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新荷剛剛說的,李畫屏全都記在了心裏。她本來就想趁著有喜拿捏一把秦氏,如今又聽到這樣的話,頓時計在心頭。


    路上,秦氏因為心情不鬱,連對女孩兒剛說的話都沒再追究,幾乎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乳母許氏倒是看了好幾眼、被秦氏牽著走路的大小姐,她微笑著問:「姐兒,你剛剛在姨娘屋裏說的話,是真的從丫頭們嘴裏聽說的嗎?」


    新荷想了一會,回答道:「是我胡說的。」


    許氏愣了愣,不再說話。她總覺得大小姐開始長大了。


    「母親,你能不能、不去照看李姨娘的胎?」新荷搖了搖秦氏的手。


    「傻荷姐兒,母親是大房的當家主母,妾侍有孕,理應該我照料。」秦氏看了眼女孩兒:「再說,就算我不樂意,你父親也會囑咐我這麽做的。」


    小姑娘撅了撅嘴,就知道秦氏會這樣說話。


    「可是,如果李姨娘她不想母親你照顧呢?」新荷說道。


    「這就容不得她了,新家也是有規矩的。」


    「那,如果父親允了李姨娘,不讓你照顧呢?」新荷不甘心。


    秦氏笑了,覺得女孩兒實在是單純,「我了解你父親,他不會這麽做的,平常的小事他可以不計較,但寵妾滅妻這種事,他做不來。」


    「母親,母親……」新荷急了,「你為什麽非要照顧李姨娘的胎呢?」


    乳母許氏揉了揉小姑娘的額發,笑著說:「咱們姐兒說得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無。」


    「如果李姨娘執意不要您的照料,您何不放開些……」


    秦氏本來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女孩兒的話也都是隨口回的,如今被乳母這樣一敲打,頓時明白過來。


    她彎腰把女孩兒抱了起來,抱歉道:「放心吧,母親知道該怎麽做。」


    「母親……」新荷不放心,前世的慘劇她可是親眼看見的,「荷姐兒隻有一個母親,我不許你照顧別的弟弟妹妹。」


    秦氏苦笑不得:「這孩子……」


    「母親,我要你答應我。」


    秦氏看女孩兒急得小臉紅通通的,頓時心裏一動,「母親聽荷姐兒的。」


    新荷摟住了秦氏的脖子,喃喃撒嬌:「母親,就聽我一次吧。如果父親讓你照料李姨娘的胎,你就想個辦法搪塞過去。」


    「也許,父親這次會聽李姨娘的話也不一定。」


    「總之,母親聽我這一次就好。」


    秦氏「嗯」了一聲,拍拍她的後背答應了。女孩兒如此依戀自己,她的心軟和的不行。


    既然女孩兒一定要自己這麽做,那她就聽她的。


    就算真的因為女孩兒的任性做錯了什麽事,她也甘受責罰。這畢竟是自己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不讓她開心,難道還能讓別人開心?


    天漸黑時,新德澤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至新府門前,他剛一下車,「梨香居」的二等丫鬟小曼就迎了上來,屈身行禮:「大老爺,李姨娘請您過去一趟,說是有事相商。」


    小曼梳雙髻,模樣清秀。她是春紅親手調教出來的,伶俐機敏很有一套。


    新德澤皺了皺眉,李畫屏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竟然讓一個丫頭在新府大門前堵他,「李姨娘人呢?」他的語氣已經慍怒了。


    小曼低頭回道:「姨娘有孕在身,不易出來走動。」


    「……」新德澤一懵,急切問道:「你說李姨娘有喜了?」


    「是,大老爺。」


    新德澤朗聲笑了起來,大步往「梨香居」的方向去,邊走邊問:「什麽時候發現的?大太太可知曉?」


    新府子嗣單薄,大房更是很久都沒有孩子降生了,他心裏的喜悅如何也控製不住。


    「早晨時,姨娘一直犯嘔,又不小心摔了一跤,奴婢們有些害怕。便去稟告了大太太,大太太聽後就帶著府裏的劉大夫一起過來了。」


    「劉大夫一診治,才知道是姨娘有喜了。」小曼口齒清楚,娓娓而來。說話很會挑重點。


    新德澤吃了一驚:「如何會摔倒?無礙吧?」


    「大老爺放心,一切無礙。」


    到了「梨香居」門口,還沒等人去通報,他便心急著衝了進去。


    屋裏的丫頭、婆子們見大老爺穿著官服走了進來,又驚又駭,立即跪下行禮。


    「都起來吧。」新德澤擺擺手,往西次間走。


    李畫屏由丫頭伺候著在身後放了迎枕,倚著床頭坐了。她從未見過新德澤穿朝服,俊朗中透著威嚴,她頓時便紅了臉:大老爺……」


    新德澤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握住了她的手:「屏兒,辛苦你了。」


    「大老爺說的什麽話,為您生兒育女,是奴家的福氣。」她微低著頭,脖頸兒白皙、優美,令人憐惜。


    「好……有什麽想吃的、要用的隻管派人去找大太太,千萬別委屈了自己。」


    「大太太上午已經來過了,嫡小姐也來恭賀,隻是太趾高……」


    李畫屏話還沒說完,春紅便打斷了:「大太太帶了許多補品過來,對姨娘很是關心。連大小姐都送了糕點……」


    她說著話,把安胎藥遞給了李畫屏,「姨娘,先把藥喝了吧。」


    李畫屏嘴一撇,伸手接過,咬著牙一飲而盡。


    「你這丫頭倒是很明事理,從今日起,每月的例銀翻一倍。」新德澤聽她說話,心裏很是熨貼,哪個男人不希望妻妾和睦、家宅安寧。秦氏一向賢惠、溫和,這也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春紅屈身行禮:「謝過大老爺。」


    新德澤說道:「一到府裏就急急忙忙來看你,連常服都沒有換……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些時候再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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