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表定好後,大家就得嚴格按照計劃行動,一日三餐也在公司食堂解決。出道藝人出現在這裏,通常會被練習生求簽名求合影,然而acemon卻鮮少有人接近。不是不受歡迎,而是沒人敢上前搭話。封閉訓練階段,練習生們也會八卦公司藝人,而acemon在青少年眼裏的形象總被蒙上一層黑暗色彩,離譜的謠言層出不窮,什麽“付榕嘴裏含刀片,袖口藏針管”“祝漣真白天當偶像,晚上跑夜場跳鋼管舞”“紀雲庭每喜歡上一個女生就割一次腕,都是付榕幫他動的手”。甚至還有“acemon走在街上為一個漂亮女生爭風吃醋,祝漣真手持挎刀追著koty從王府井砍到公主墳,半路還不小心卸了談情一條胳膊”,十分殘暴。koty將碗裏的麵攪拌均勻,忍不住小聲道:“我聽說去年招來不少天賦型rapper啊,人呢,怎麽不來跟我這個前輩聊聊?”“你該不會以為他們是為了你才進公司的吧。”付榕慢條斯理地切開牛肉,“你要是想傳道授業解惑,建議你開個直播。”聽他故意提起直播這事,koty不僅沒任何羞愧之心,反而有點洋洋自得:“裴姐上次根本沒罵我,還給我配了三個助理呢。”肉送到嘴邊,付榕忽然停住叉子,悄無聲息地翻了個白眼。koty一說話,祝漣真就容易來氣:“你個二五仔還美上了?裴姐給你的仨助理,一個負責監督你生活作風,一個負責管住你的嘴,最後一個負責抽你耳光,這都不懂。”他正說著,眼睛不經意瞄到遠處有幾個男孩,聚在一桌,時不時朝他們的方向張望,似乎很是好奇。話題很快又回到了這次的新舞上,acemon的群舞以前是出了名的難度係數高,不光動作極其考驗力量的控製,走位也相當複雜,因此每次登台都得提前一個月封閉練習。祝漣真把最後一口壽司咽下肚,說:“早叫你們平時多練基本功,光往健身房鍛煉身體有什麽用,要不是早晨複建浪費那麽久時間,估計現在整首歌都跳完了。”“你太誇張了,我們以前進度都沒麽快。”紀雲庭早已撂下筷子,“反正之後狠下功夫是必然的,mika還算給我們留了很多休息時間,我本以為她會讓我們一天跳十四個小時。”koty:“那跳完人都廢了!”“以前當練習生,不就是每天除了吃飯睡覺都待在練習室。”付榕垂眼接話,“是你越活越廢了吧。”出現了,杠係偶像。祝漣真默不作聲地看向付榕。如果說談情是營業教科書,那麽付榕就是一本反麵教材。祝漣真偶爾興致來了,還是會滿足一些粉絲的小需求,演唱會互動握手也挺頻繁。而付榕則是完全不搭理粉絲死活的類型,最多笑著衝台下優雅地揮揮手,轉頭就一臉漠然。私下也如此,不輕易說話,但隻要開口,不是揶揄就是找茬,好像長嘴的目的就是堵心別人似的。幸虧他還長了一張漂亮到超越性別的臉,眼尾狹長上挑,嘴唇微紅且薄,單看五官哪兒都刻薄,可拚在一起就有種高貴疏離的美感。祝漣真不討厭他,隻是多年來一直沒找出跟付榕和諧相處的方法。紀雲庭開始催促:“都吃完了嗎,趕緊回去繼續練。”現在隻剩koty跟付榕還沒鬆開餐具,付榕胃不好所以吃得慢,而koty純粹就是吃得多且嘴饞,他喜歡把麵條纏在筷子尖上吃,每次送進嘴都一大坨。祝漣真來回觀察他們兩個,最終忍不住說:“koty,你下次往餐桌上擺麵鏡子吧,看看付榕怎麽用膳,再看看你自己怎麽進食。”整個畫麵就像美女與野獸。吃完飯,幾人剛起身,祝漣真注意到剛才不停往這邊張望的男孩們過來了。於是故意放慢腳步,給他們提供前來搭話的機會。“那個,哥……前輩們好。”對於措辭,他們也明顯糾結,好在音量夠大,吸引了acemon幾人的注意。祝漣真低頭看他們,幾人約莫十三四歲,個子最矮的連喉結都沒發育明顯,每個人臉上都有明顯的怯意。“你們好。”談情笑著轉身直麵他們,“今年才進公司嗎?看你們挺麵生的。”他渾身上下洋溢著親和力,男孩們緊張感有所緩解,伸手遞給談情一枚耳機,“剛才您點餐時掉在地上了。”“噢,謝謝。”談情伸手摟了下他肩膀,“你們叫什麽名字?讓我認認吧。”祝漣真盯著談情掌心的耳機,不由得皺眉。今天大家都穿著運動褲,口袋挺深,而且公司的食堂吃飯不需要刷卡,談情更不會特意吃飯時聽歌,那麽耳機還有什麽理由“不小心”滑落出來?除非故意丟在地上等別人撿。練習生們挨個自我介紹完,沒之前那麽受寵若驚了,這次還鼓起勇氣提出請求:“能要簽名嗎?”“當然!”koty等這句話半天了,立刻掏出隨身攜帶的馬克筆,“簽衣服上還是簽哪裏,帶紙了嗎?我最近研究出了新版本簽名,先給你們秀一秀。”見他親切地答應下來,男孩們不約而同地有點懵。屏幕上的koty張狂又有侵略性,傳聞裏也是無惡不作的形象,眼前這人卻特別自來熟,隻有脖子上的大片紋身看著可怕而已。“謝謝。”練習生們順利拿到簽名,掩飾不住欣喜,“回歸加油!”回練舞室的路上,紀雲庭望著遠處灰白的天空忍不住感慨:“我08年進公司,每天都盼著在公司偶遇can,我那時候就想趕緊出道,讓他們也認識我。”付榕:“是麽,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那個女的才想當藝人。”“你對我怎麽這麽刻板印象,我當年也是有夢想的好嗎?”紀雲庭無奈地反駁。“無聊。”付榕說。晚上休息了半小時,mika陪他們練習到九點。公司給他們包下了附近酒店的一樓層,住到練舞結束為止,能節省很多時間。眾人走後,祝漣真仍留在舞室,他沒什麽困意,不如趁這時候整理好自己solo部分的細節動作。由於歌曲的主題概念圍繞著“角鬥場”,某些舞蹈動作在視覺上就會顯得“凶”一點。祝漣真前陣子苦練地板動作,技巧雖掌握了些,但畢竟breaking不是他擅長的舞種,力度掌握起來沒那麽得心應手。尤其今天還是摘了護膝練習,問題又接二連三顯現,solo最難的部分需要他快速翻半身趴地,再靠腰部力量起身,過程中膝蓋起碼撞兩次地板。才練了十幾次,他撩開褲腿,發現已經滲出不少血點。他不敢再繼續跳了,翻出包裏的藥噴幾下,歇了一會兒,起身穿好外套回酒店。下樓的過程有些艱難,右腿膝蓋一走路就疼,他隻能扒著扶手,挨個台階輕輕蹦。眼看著就要結束這段路,他聽見樓下有腳步聲越來越近,同時還伴隨著男人講電話的聲音:“我回來找他了,你放心,裴姐。”是談情。大腦判斷出對方身份,祝漣真下意識想往回躲,但身體挪動後他又覺得自己這反應莫名其妙,於是又強行向下走。剛踏上最後一個台階,談情也正好轉過彎,兩人視線交匯的同時,祝漣真腳踝一軟,雙膝跪地,給談情行了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