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擇方的引鬼符咒也已經念完,他麵色凝重的緊盯著趴在桌上的阿福,緩緩地繞到阿福的對麵,在對麵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張擇方剛剛坐定,阿福的脖子突然發出幾聲“咯咯”的骨頭摩擦聲,同時,他以一種詭異的姿勢一點一點的抬起頭來。


    陰殿裏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福的身上。


    隻見阿福已經將頭從石桌上抬起,但臉卻麵朝下方,他頭發散落,透過發絲可以隱隱看到他蒼白如紙的臉,有一種難以用語言描述的詭異。


    圍觀的眾人驚恐的看著阿福,不明白為何阿福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恐怖。


    阿福垂著頭,仿佛頭顱有千斤重,自己的脖子已經支撐不住一般,他突然發聲,問道:“是……誰……找……我?”


    每一個字都拖得很長,


    嗓音也完全變了,根本不是阿福的聲音。


    聽著阿福發出的聲音,一直站在他側麵的那位夫人頓時全身一震,麵色動容的指著阿福,驚訝又驚喜道:“是他……是他,是老爺!”


    張擇方看向那夫人,向她核實道:“你確定這是你家老爺的聲音?”


    “我確定,我確定,是老爺的聲音絕不會有假!”那夫人緊盯著阿福慌忙回答,“道長,你幫我問問老爺在下麵過得好不好?還有,還有,他到底是怎麽死的?”


    “好!”張擇方點了點頭,心知時機已經成熟,李老板的魂魄已經被請上來了,於是轉向阿福,正色問道:“是我找你。告訴我,你生前姓甚名誰,是哪裏人氏,家住何處?”


    李老板,也就是已經被李老板的魂魄附身的阿福拖著聲音的回答道:”我叫李忠發,是江蘇句容人,家住在句容城中街。”


    阿福說完,張擇方轉頭看向那夫人,那夫人連忙重重點了點頭,情緒有些激動。


    “你家中還有何人?”張擇方繼續發問。


    “家中還有妻子李氏,老夫阿福。上無高堂,膝下無子。”被李老板魂魄附身的阿福緩聲回答,他說話之時,頭一直低垂著,始終不曾抬頭看過張擇方及周圍眾人。


    李老板這句話剛說完,他的夫人李氏便已泣不成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自己的丈夫死後還記得有這樣一位妻子,她心中的滋味絕不是用”難受“二字所能概括的。


    這一句話回答完畢,張擇方並沒有再向李氏核實,因為這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所有人都知情。


    “李忠發,你可知道你是怎麽死的?”張擇方正色問道。


    “我知道,我是被人放鬼害死的,我死了,可害我的人還活在這世上!”李忠發情緒有些激動,表現在阿福身上,則是說話的語氣憤怒,低垂的頭微微有些擺動。


    張擇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楊成宗,楊成宗麵如死灰,狠狠地瞪著被李老板魂魄附身的阿福。


    “好,李忠發,你告訴我,害死你的元凶是誰,我一定替你討個說法。”張擇方繼續正色追問。


    李忠發低垂的頭微微顫抖,顯然十分憤怒,


    他呼吸急促,語速緩慢一字一頓道:“害……死……我……的……元……凶……就……是……”


    真相呼之即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被李忠發魂魄附體的阿福身上,等他說出那個真凶的名字。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楊成宗突然繞開吳誌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到阿福身旁,探手一抓,將阿福頭頂的引鬼符抓在手上,雙手用力一搓,丟到了地上,大罵道:“雕蟲小技,大家不要上當,阿福隻不過是擅長民間流傳的口技而已,他會模仿各種聲音,其實他早就被張擇方買通了!他家老爺李忠發就是被他們合夥謀害致死,大家千萬不要相信!”


    陰殿內的眾人本來注意力全在阿福身上,楊成宗的猛然出現,令所有人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驚訝的看著這一切。


    “不!不是這樣的!我嫁進李家十多年了,阿福根本不會什麽口技,你撒謊!”那夫人李氏見丈夫的陰魂要說出真凶卻被打斷,頓時憤怒的用手指著楊成宗。


    “哼,他會不會口技你怎麽知道?難不成這件事你也有份?李忠發是你們幾個合謀害死的?”楊成宗陰狠的瞪著李氏,質問道。


    “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李氏猛地站起身來,發了瘋般的要衝上去廝打楊成宗。


    周煥章等人連忙上去阻攔,吳誌遠閃身站在了李氏和周煥章等人的中間,防止李氏吃虧,同時也攔住李氏與楊成宗的直接衝突。


    “楊成宗,你分明是做賊心虛,你害怕李忠發說出元凶是誰,所以才將他打回地府,因為你就是那個真正的元凶!”張擇方義正言辭的斥道。


    “張擇方,你少在這兒假裝聖人,你所做的這一切,隻不過是在為你的惡行掩飾而已,這些老實本分的鄉親們容易被你蒙騙,我楊成宗可不吃你那一套!我們事先有過君子協議,你拿不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就速速離開茅山,從今以後不得踏入茅山半步!現在你就可以收拾你的包袱,和你的徒弟下山去了!”楊成宗絲毫不懼張擇方的指責,反而理直氣壯,因為李忠發的陰魂已經被他打回,已經沒有任何證據可以指證他是元凶首惡了。


    周圍眾人全都看向張擇方,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雖然沒有親耳聽到李忠發道出凶手的名字,但楊成宗在關鍵時刻阻止李忠發,卻已經證明了一切,隻不過謊言上還蓋著一層薄紗,薄紗是透明的而已。


    大家心知肚明。


    “真是欲蓋彌彰!楊成宗,你以為在場的鄉親們會相信你嗎?你阻止李老板道出真凶就已經說明你就是句容城鬧鬼事件的真凶!”吳誌遠上前嗬斥道。


    “哈哈……吳誌遠,吳茅山,你還真把自己當成是我們茅山派的弟子了?本座身為茅山掌教,聲明茅山派從來沒有你這種欺世盜名招搖撞騙之徒,想做茅山弟子你等下輩子吧!”楊成宗嘴角抽動,但仍佯裝笑容,其實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看上去較為沉穩,但其實一觸即怒,性情暴戾而急躁。


    楊成宗的這番奚落言語,吳誌遠早就習慣了,是以聞言並不生氣,而是毫不客氣的回應道:“姓楊的,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茅山掌教了?茅山派的掌教一直是我師公穀神,你這種跳梁小醜就別出來丟人現眼了。還有,我是不是茅山弟子,你更是說了不算,少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你……”楊成宗氣得臉色一陣白一陣青,他雙眼微眯,狠狠地盯了吳誌遠半晌,長出了口氣,咬牙道,“好,我說了不算,我們茅山派的開山祖師三茅真君說了一定算!今天正好是華陽祭典的好日子,我也不與你這無知小輩計較,就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能令華陽洞南便門洞門打開,從今往後,你就是茅山派的正式弟子!”


    吳誌遠想也沒想,正要答應,張擇方在一旁低聲提醒道:“誌遠,不要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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