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吳誌遠的兄弟,就不應該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那麽多人因你而死,就算你得到全上海又有什麽用?你能心安嗎?”吳誌遠正色質問道。


    杜月笙神色黯然的點了點頭道:“我承認,當初我販賣煙土的確是抱著賺錢的目的,但人心都是肉長的,難道我看到那些人因為大煙而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就沒有動過惻隱之心嗎?”


    “如果你還有惻隱之心,早就應該收手,為何直到現在仍然不聽勸告?”吳誌遠逼問道。


    杜月笙見吳誌遠肯給他機會解釋,臉色稍緩,他咽了口唾沫,語含無奈的說道:“大哥,上海這個地方不比青島,這是塊全是油水的寶地,如果這普天之下有三百六十行生意,上海絕對可以找出第三百六十一行來,任何一門生意隻要賺錢,就會有很多人搶著做。買賣大煙也是一樣,我不做,其他有實力的幫會也會去做,他們做得更狠更霸道,隻管私運私賣煙土,


    從來不管黎民百姓的死活。”


    吳誌遠聞言冷哼一聲,反問道:“那你呢?你就管黎民百姓的死活嗎?”


    “我……”杜月笙歎了口氣,“我雖然也在買賣煙土,但我買賣煙土賺來的錢,有一大批捐給了慈善組織,送給了那些需要幫助的窮人和孩子。我知道買賣煙土並非善舉,可我希望能用得來的錢稍微彌補我的過錯,但是如果我現在放下手上的煙土生意,那我的場子轉眼之間就會被其他幫會瓜分,他們隻會變本加厲的榨幹那些沉迷大煙的人,很快上海灘遍地都是大煙鬼,後果不堪設想啊!”


    吳誌遠雙眼緊盯著杜月笙,忍不住冷笑了一聲,杜月笙的這番話與當初顧嘉榮對他說的幾乎如出一轍,看來這主仆二人真的是同氣連枝。


    “又是這種牽強的理由。”吳誌遠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殺了一幫無辜的人,然後把從他們身上搶來的錢分給另一幫無辜的人,這種行為是對而不是錯了?”


    杜月笙被吳誌遠問得語塞,無從回答。


    “不要手裏提著刀,還把自己標榜成聖人!”吳誌遠冷冷道,“今天你不殺我,我也不會領你的情,你好自為之吧!”話音未落,拂袖轉身向門外走去。


    杜月笙看著吳誌遠的背影,沒有阻攔,也沒有呼喚,似乎在思考吳誌遠方才所說的那番話。


    走出別墅,吳誌遠驀地止步回頭,正色道:“我不會縱容你繼續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的!”說完,便出了杜公館的大門,順著門前大街向西而去。


    剛走出十幾米遠,一輛雙包車從後麵追了上來,經過吳誌遠身旁時,那拉車的車夫邊跑邊轉頭問道:“大爺,您去哪兒,捎您一程?”


    吳誌遠正無處可去,便不假思索的上了黃包車,想起月影撫仙至今沒有消息,便想再去一趟十六鋪碼頭,於是說道:“去十六鋪碼頭。”


    那車夫高興的應了一聲,腳下放開步子,順著路邊快速跑了起來。


    吳誌遠並不認得這裏的路,但這車夫越走周圍越是偏僻,高樓路燈越來越少,甚至連路上的行人也越發稀少,吳誌遠覺得有些不對勁,問道:“師傅,十六鋪碼頭,你是不是走過方向了?”


    那車夫並不應答,腳下的速度隻增不減,這時,吳誌遠才意識到上了賊船,這車夫並不簡單,看他腳下的速度之快,應該是個會家子。


    “停車,否則我不客氣了!”吳誌遠怒道。


    那車夫並不理會吳誌遠的喝止,拉著黃包車快速轉進了一條小巷,吳誌遠抬頭往前一看,前麵竟然是一條死胡同。


    黃包車到了死胡同的盡頭,前無去路,那車夫突然停了下來,將黃包車往地上一扔,轉身向胡同口揚長而去。


    吳誌遠預感到不妙,自己可能中計了,如果此時有人將自己堵在這條死胡同裏,那真是插翅難逃。他連忙下車,轉身向胡同口一看,果然,胡同口矗立著十幾個人影,每個人的手上都握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如果對方隻是赤手空拳,十幾個人對吳誌遠而言隻不過是小菜一碟,但這些人個個手持利刃,吳誌遠縱然有極高的元氣修為,也無法以血肉之軀來抵擋。


    堵在胡同口的那十幾個殺手排成兩排,將整個胡同圍得水泄不通,同時向胡同內的吳誌遠緩步逼近,兩側靠近牆壁的殺手邊走邊將砍刀在牆壁上劃動,發出連續不斷的“吱吱”聲。


    吳誌遠將桃木劍橫在當胸,心中考慮著該如何破解眼前之圍,看來今天不流點血是不可能逃得出去了。


    十幾名打手步步逼近,走在前麵的幾人已經將手中的看到舉了起來,作勢就要衝過來向吳誌遠狂劈。


    就在此時,胡同口突然傳來“砰砰砰”幾聲槍響,隨著一聲聲槍聲,一個個殺手紛紛倒地,各自捂著流血的大腿哀嚎不已,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螳螂捕蟬會有黃雀在後。


    十幾聲槍響完畢,所有的殺手全都倒在了地上,無一例外的全都是大腿中槍,並不致命,但卻就此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吳誌遠向胡同口一看,隻見那裏站著五個人,每個人手上都握著一把駁殼槍,方才正是他們替吳誌遠解了圍。


    “多謝各位相救。”吳誌遠拱手致謝。


    “你是不是叫吳誌遠?”其中一人粗聲問道。


    “是的,我就是吳誌遠。”吳誌遠毫不猶豫的回答。


    “跟我們來。”那人命令了一聲,與其餘四人一起轉身就走。


    吳誌遠遲疑了一下,這五人雖然救了自己一命,但對方到底是何來路,他一概不知,但對方如果要殺自己,方才就已經殺了,沒有必要費這番周折。


    為了一探究竟,吳誌遠還是跟了上去。


    這五人遠遠地走在前麵,吳誌遠看到對方全都衣著樸素,裝扮各異,無跡可尋,不像是上海幫會中那些身著短打的弟子。


    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有半個時辰,周圍已經不見了高樓別墅,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低矮陰暗的棚戶,很多棚戶裏麵都住著人,這裏就是閘北一帶著名的棚戶區,是上海灘的窮人聚集的地方。


    那五人在一處土堆旁停下,先前那人粗聲粗氣的對吳誌遠說道:“你在這裏等著。”說完,向其餘四人使了個眼色,五人一起繞過土堆離去。


    吳誌遠站在原地,看著遠處高矮不一雜亂不堪的棚戶區,心中不免感歎,與法租界的燈紅酒綠相比,這裏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


    吳誌遠又想到離去的那五人,他們要自己在這裏等候,莫非那五人的幕後老板要現身了?這個人的出現會不會是與盛晚香或者月影撫仙的下落有關?他又會是誰?


    正想著,隻聽一個聲音冷冷的說道:“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到了上海這種地方,也不忘流連夜總會那種風月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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