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二小姐,也就十歲出頭,模樣比大小姐要精致些,年紀小,個子也小,比許攸還要矮兩公分,看起來就跟個小學生似的。


    兩個小姑娘一見到趙誠謹,眼睛頓時亮得滲人,目光落在趙誠謹的臉上連挪也不挪,赤裸裸的,許攸站在一旁都能感受到那燒得劈劈啪啪的火花。她覺得挺好玩,早就知道趙誠謹像個發光的聖誕樹,但沒想到殺傷力這麽大,簡直是老少通殺。


    待趙誠謹應答了幾句後,縣令夫人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她也是世家出身,雖然而今家族沒落了,但也是見過世麵的,一見趙誠謹這說話行事的做派便能看出這孩子絕非尋常人家教養出來的。先前還存著的什麽招了他做女婿的心思立刻就沒了,臉上也露出鄭重的姿態。


    寒暄過後,胡鵬程終究沒能留下來,被縣令夫人揪著耳朵拉上了馬車,胡家兩位小姐依依不舍地朝趙誠謹看了幾眼,終於也走了。


    等他們一走,許攸就忍不住戳了戳趙誠謹的胳膊,笑話道:「那兩個小姑娘好像看上你了,你覺得哪個好看?」


    趙誠謹沒說話,漂亮的小臉繃得緊緊的,很不高興的樣子。過了半晌,他忽然開口道:「你怎麽知道雪團還有一個名字叫窩絲糖?」


    什麽?許攸腦子裏轟地一聲,頓時就傻了。


    話題為什麽轉得這麽快!剛剛還在說他的桃花朵朵開,為什麽忽然就跳到貓咪身上?趙誠謹為什麽會知道這個事?


    「嗯?」趙誠謹又提高了聲音,尾音拖得長長的,轉過頭來正色看她,黑幽幽的眼睛裏閃著莫名的光,好像能看到人的心裏去。


    許攸舔了舔嘴唇,有些慌亂地躲避著他的眼神,支支吾吾地回道:「我……我……哦,我聽到過有人這麽叫它。」她說,腦子裏忽地靈光一閃,想起她跟著齊王去喝酒的事來,遂又連忙回道:「我之前在巷子裏見過雪團,但是齊王殿下叫它窩絲糖,所以……」


    「你見過我七叔?」趙誠謹看著她微微地笑,「你認識他啊?」


    「他有一次帶著貓去巷子裏頭的飯館裏喝酒,就在門口見的。」她偷偷打量趙誠謹的神色,見他似笑非笑一臉的高深莫測,心中愈發不安,想了想,又道:「你要不信去問我爹,我爹也見過的。」


    趙誠謹的臉上這才微微有了些異樣,眉頭一挑,仿佛不信,「大叔也見過?在京城的哪條街,哪個巷子?」


    她哪裏會曉得!齊王殿下怎麽會跟一隻貓說地名,而且,那個小飯館也根本就沒名字。


    許攸臉色一變,趙誠謹就笑起來。


    「我忘了,那時候還小呢。」許攸狡辯道:「反正,你要是不信,就去問我爹。」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許攸幹脆自己問了,朝雪爹道:「阿爹,以前我們在京城的時候住的巷子叫什麽名字?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在家門口看到過一隻白貓,雪白的……唔,胖貓。」


    雪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你是說絲瓜巷?」


    「對對對,還有那隻貓呢,你不記得了?」許攸睜大眼睛看著他,努力地引導他道:「有個漂亮的公子哥兒抱著它。」


    雪爹長長地「哦——」了一聲,點頭笑道:「對,是有這麽一隻貓。怎麽忽然想起這隻貓來了?」


    許攸長籲了一口氣,得意地朝趙誠謹挑眉,「你聽到了吧。」


    趙誠謹微微笑,慢條斯理地回道:「住了那麽久的地方不記得,倒記得一隻貓的名字,還曉得那是齊王殿下,真有你的。」


    許攸幹笑了兩聲,「誰讓那個……齊王殿下生得俊……」越解釋,就越是覺得她從小就是個小流氓……


    這個小鬼怎麽這麽難纏!


    之後的好幾天,許攸一直惴惴不安,生怕趙誠謹又說貓的事兒,但他卻好像忘記了似的壓根兒就不往上頭提,可許攸也不敢掉以輕心,那個小子可是狡猾狡猾的,專門挑她心不在焉的時候問話,壞得很。


    但很快的,旱災的愈演愈烈讓許攸把這些瑣事全都拋在了腦後。


    整個七月隻在月初的時候下了兩場小雨,到下旬的時候,雲州城裏便漸漸有了難民,孟老太太再也不準幾個孩子再出門了,就連已經有了少年模樣的趙誠謹也被關在了院子裏。「世道一亂,外頭的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老太太道:「連吃人的都有。」


    阿初被嚇得一臉慘白,一句話也不敢多說,到了晚上,居然抱著枕頭跑到二叔二嬸屋裏去了。


    相比起城裏的普通人家來說,孟家的日子還算好過的。雪爹和二叔早早地就在家裏頭儲存了不少糧食,院子裏的水井也還能打上水,孟老太太甚至還買了黃豆和綠豆在家裏頭發豆芽。


    白天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大門緊鎖,幾個孩子都老老實實地待在書房裏看書,偶爾有人敲門打個水,孟老太太也不肯開門,隻讓他們等晚上雪爹和二叔回家了再過來。畢竟,雪爹和二叔都不在,家裏頭隻有女人和小孩,總是要謹慎些。


    但饒是如此,家裏頭依舊不安靜。


    巷子裏已經有了難民開始挨家挨戶地敲門乞討,巷子口老劉家一時心軟,開門給了那討飯的難民兩個燒餅,結果卻被人闖進屋,把廚房裏的一袋麵粉給搶走了,氣得老劉家的又哭又罵,大夥兒聽到動靜,再也不敢隨便給人開門了。


    「這還不知道要拖到什麽時候,哎——」孟老太太無奈地歎息,「要是換了以前,還能指望朝廷賑災施粥,現在可真是想都別想。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要怎麽過呢。」


    家裏所有人都心事重重,誰也不知道這場旱災會持續到什麽時候,也無法預測接下來的雲州會變成什麽模樣。


    難民越來越多,雲州城裏愈發地不安寧,胡大人無奈隻得下令關了城門不讓難民再往城裏湧,同時又發動城中商人捐糧捐物,在城外設了難民營,一天兩頓清粥,雖然填不飽肚子,但好歹還能保證不被餓死。


    相比雲州附近別的縣城,這裏已經算好的了,雪爹和二叔晚上回來睡覺的時候說,隔壁的滄州和集州難民為了衝進城跟官兵打了起來,死傷無數。


    「不知道朝廷會不會趁機派兵過來把我們雲集九州給收回去?」孟老太太歎息道,許攸聞言,心中一動,不由自主地朝趙誠謹看過去,他臉上依舊一片沉靜,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如果朝廷果真打過來,他就能借機回京了。


    雪爹搖頭,「可不好說,胡人現在也都盯著呢,胡大人說集州那邊去了有一萬多人,就守在集州城東八十裏地外,城裏鬧了饑荒他們也不管。再說了,集州城裏那些搶東西的也不一定都是難民。」


    眾人大訝,許攸也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孟老太太氣得一臉發白,怒罵道:「那些喪盡天良的東西,多少人連命都保不住了,他們還借著這種機會發絕命財,老天爺怎麽也不打個雷劈死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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