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會偏有人叫她跑不掉。


    沒多少會,溪光就在拐角處不小心撞到了迎麵來的一人,兩人齊齊跌倒在了地上。她以手掌著地,當即就疼得臉都擰在了一處,直抽冷氣。


    還未等回過神來時,耳畔又傳來了一陣短促的嬌呼。


    「啊!你怎麽樣?」


    溪光滿心歉意,此時再也顧不上自己,立即去看了她身側倒著的這人。


    被撞在地上的少女臉色雪白的抬起頭,額頭上都已經滲出了冷汗。她容顏秀美,眉目間是透著股文弱的韻味,此刻正囁喏著雙唇聲音斷斷續續的:「麵、麵紗……」


    溪光這才發現,原來少女臉上的黑色麵紗脫落了下來,整張容顏都教人看了個一清二楚。


    這少女好似很著急,眼淚都落了下來,勉強撐起撐起垂頭去拾那掉在幾尺開外的麵紗。


    這一幕已經使得周圍人都聞聲聚攏了過來,忽然有人輕詫了聲:「好像是……蘇枕杏……」


    溪光忽然想到今日早上來時馬車上寧檀同她說的那番話,女子來參加大同館的詩宴萬不摘下臉上的麵紗,被人認出身份就不好了。


    隻見少女那隻剛拾起麵紗的手顫了兩顫,黑色的麵紗複又掉了下去,恐怕也是知道此時自己被認了出來。而她整個人也好似受了什麽重大打擊,渾身顫栗了起來。


    不知為何,溪光意識到自己大約是闖了大禍,心下慌張了起來,忙將黑紗重新撿了起來遞給那少女。「快帶起來……」


    可還未等那少女接過,忽然便有一人靠近,非但伸手擋在了溪光跟少女之間,還順勢將她往後推。


    「滾開!」


    溪光本就是蹲著的,此時被直接推得後仰摔在了地上。那人力氣極大,以至於她這一摔比之前還更疼些。不對……她腦子咯噔了一下,瞬間有些清醒,這個聲音自己有些熟。


    等溪光再提起眼眸來確定時,她隻覺得心頭一顫,滿腔的委屈都要奪眶而出了。


    剛才推她在地上的人,此刻在扶不遠處的少女站起身。他緊皺著眉頭,隱隱透著股怒氣。這人不是旁個,正是同溪光有婚約的陳硯。


    前兩回見陳硯,他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溫和氣質,溪光卻沒想到他還會有這樣鋒芒銳利的時候。她現在渾身上下哪兒都疼,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鼻子酸酸的想掉眼淚。


    那人也沒再看她一眼,全部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扶起的少女身上。


    「她肯定就是蘇枕杏了。」周圍的人還在竊竊私語。


    「剛才還不確定,既然陳硯都在了,肯定是不會錯的了。」


    溪光見那少女將頭埋得更低了,好似半點都不想叫人看見她,而陳硯則是又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對上那目光,溪光隻覺得心底驀然發冷,仿佛是此刻她被一盆冷水從頭到腳淋了下來。


    那視線裏,充滿了埋怨和怪罪,就仿佛……她是「害人精」一樣。


    溪光張了張口想要分辨,可陳硯早就轉了視線,帶著剛才的少女離開了。


    她……不是故意……


    溪光極為難受的垂眸,一時想不到有什麽補救的方法,眸光掃見手中還捏著黑麵紗,當即起身追了上去。


    「……」她疾步越過那兩人,擋在了他們麵前,抬手將麵紗遞了過去。


    陳硯卻是皺緊了眉頭,厭惡似的掃了她一眼,抽出麵紗後將之帶在了少女的臉上。相較起對溪光,此刻他對那少女卻已然是換了另一種神色,眉眼間滿是溫柔耐心。


    溪光瞧著這一幕就不高興了,心底說不出的難受滋味。可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先沉下了氣同這少女真誠道:「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


    「莫不是你以為‘對不起’三字就能將此事揭過去了?」陳硯冷聲質問。


    溪光被他聲音之嚴厲嚇得臉色都有些變了,「我……」她鼓足了一口氣本打算說些什麽,可才開口了一個字,就自覺理虧的說不下去了。


    她看著陳硯,滿心滿肚子的委屈,其中還參雜了些許失望。最後隻是咬著牙,囁喏著解釋:「我不是故意的。」


    「嗬——」陳硯冷笑,顯然是半點不信。


    溪光抬起頭,睜著一雙蓄滿了眼淚的雙眸凝視著對麵的人,也有些著急的再次解釋:「我真的不是故意……」


    可是……這都無甚效果。她頓時有種深深的無力感,此刻任憑她怎麽開口,他都是不信她的。她撞了人,她有錯在先。


    蘇枕杏仍在低著頭垂淚,而對她沒有半分好顏色的陳硯卻在溫聲安慰此人。兩人站在一處,宛如畫中璧人。


    「我、怎麽做你才相信我?」溪光倔強的不讓眸中的眼淚掉下來,倘若剛才是她的無心之失導致了惡劣的後果,那就讓她也一道麵對好了。


    不如,她也扯下臉上的麵紗,叫在場人也看清楚她是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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