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若玡,你剛才那眼神,把我都嚇到了,那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們原本就不應該救他們,我就知道好人沒好報,若玡,以後遇到這種事情,我們絕對不要再管了!”


    扶雨若玡白了邢昊天一眼,冷冷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最先管上的嗎?”


    “也是噢。”邢昊天撓了撓頭,“知人知麵不知心,這些人死有餘辜!不過我估計他們這次都會乖乖去官府自首了,如此一來,若玡,我們也算是為民除害了。哈哈……高興,我邢昊天每當高興的時候,就總是詩興大發,剛才我趁你沒來的時候,苦心冥想了一首絕世好詞,我念給你聽好麽?”


    見扶雨若玡沒有反對,邢昊天立刻來了精神,清了清嗓子,對著半空中嚷道:“扶入流蘇猶未醒,雨勢斷來風色定,若教顏色如霜雪……嗯,雅歌連塌聽風雨。”


    “住嘴!”


    “我還沒有念完呢。”


    “沒念完也給我住嘴!”


    “若玡,我跟你說……”


    扶雨若玡白了他一眼,邢昊天連忙縮了縮脖子,用手捂住嘴,小聲地在林禽耳邊道:“小子,我跟你說,這首詩我可是想了大半個晚上,你發現裏麵的玄機了嗎?”


    林禽癟癟嘴不想搭理他,邢昊天反而越發來勁了,神神秘秘地道:“這是一首藏頭詩,你發現了沒有,這第一個字就是若玡的名字,四個字連起來,正好扶雨若玡四個字,我文化水平怎麽樣,不比你低多少吧。”


    “最後一句的‘雅’是‘雅’不是‘玡’。若玡仙子是‘若玡’,不是‘若雅’。”


    “哎呀,你還給我頂嘴,當心我抽你啊,若‘玡’的‘玡’怎麽填詩,你給我填個試試?我已經很努力了好吧!”


    “你連人家的名字都填不對,怎麽討若玡仙子的歡心,我看你還是回去多讀點書,你這種打油詩的水平,難怪若玡仙子不喜歡你。”


    “你說的倒也對,但是讀書很累的啊。我也想好好念書。但是我天生就不是讀書的料啊。你腦子好使,你說有沒有什麽快速提高作詩水平的辦法。”


    “你想快速達到什麽水平?”


    “要求不高,李白杜甫那種水平就可以。”說完這話,邢昊天迎來了林禽的白眼,繼續自我解嘲地笑了笑,道,“也對啊,要求是有那麽一點點過分,那就李商隱、杜牧那種水平吧……”


    林禽別過頭去,徹底不想再跟這個人說話,邢昊天仍不死心,腆著臉過來道:“那就孟浩然,王昌齡也行啊!”


    見林禽徹底不理自己了,邢昊天也覺得沒什麽意思,一個人抓耳撓腮地去“推敲”他自鳴得意的打油詩,也讓林禽和扶雨若玡的耳根子稍微清靜了一會兒。


    又走了幾裏路,林禽終於按捺不住了,問道:“仙子,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你不是很想修道嗎?”扶雨若玡沒有回頭。


    林禽眼睛一亮,聲音微微顫抖道:“仙子,你肯教我修道嗎?”


    “你剛才不是有一個很好的機會嗎?你若是跟著借刀人走,隻需十年修煉,絕非池中之物,是你自己放棄了。”扶雨若玡停下了腳步,回頭望著正跟上來的林禽,道,“你後悔了嗎?”


    林禽也跟著停下了腳步,沉浸在詩歌世界中的邢昊天一個沒注意,和林禽撞了一個滿懷,邢大詩人的思緒被打斷,頓時大怒:“你!走路沒帶眼……”話還沒有說完,邢昊天就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頭,硬生生把後麵半截話咽了下去,訕訕地閃到了一邊。


    “如果修煉隻是為了把一個人變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殺人機器,那麽我和那些殺了我族人的修道之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林禽抬起了眼睛,絲毫不躲閃地直視扶雨若玡的眼睛,即使那雙眼睛,有著洞察自己內心的魔力。林禽朗聲道:“我想修道,隻是為了報仇,而不是為了濫殺無辜,我林禽的手裏麵,絕不會放過一個該死的人,也不會妄殺一個無辜的人。”


    扶雨若玡搖了搖頭道:“人的善惡並不是非黑即白,也不會如白紙黑字記在臉上,你又怎麽知道,誰該殺,誰又是枉死,你不是天,不是神,你是人,是人就會有犯錯的時候。”


    林禽正色道:“但求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好一個無愧於心,希望你能夠記住今天所說的話。”扶雨若玡轉身,繼續前行:“看你的年紀,確實算不上修道的最佳時機,但是我會找天子殿的人幫你調理,根骨不佳,後天並非不能彌補,但是希望你不要覺得辛苦。”


    林禽眉毛一挑,內心的喜悅溢於言表,歡喜道:“仙子大恩大德,我林禽無以為報,隻要報得大仇,日後無論刀山火海,仙子隻要一句話,林禽在所不辭。”


    “報恩什麽的,以後再說,來日方長,你會有機會的。”


    扶雨若玡一人走在前麵,身後跟著林禽和邢昊天兩個跟班,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了他們一連串的腳印。


    快要入夜了,這一次,扶雨若玡三人並沒有找鎮上的客棧休息,而是找了一戶看上去極為老實的農戶家借宿,邢昊天行走江湖已久,三言兩語便將這戶農家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確定這戶農家沒有任何問題之後,邢昊天又跟主人討價還價了很久,那家的男人看刑昊天凶神惡煞的模樣,也知道不好惹,隻能極不情願地讓出來兩間屋子。


    主人家接過邢昊天看上去既不豐厚也不體麵的住宿費用之後,還是有些不高興,說若是需要柴米油鹽的話,還需要另外加錢,邢昊天又不厭其煩地跟他討價還價,最後才達成了一致。


    林禽覺得很奇怪,要知道,扶雨若玡和邢昊天看上去都不似小氣之人,奇怪的是邢昊天為了這麽一點蠅頭小利居然能夠和對方說得麵紅耳赤起來,而扶雨若玡也沒有阻止的意思。進屋之後,邢昊天才跟林禽解釋,行走江湖要懂得財不露白的道理,你太過大方了,反而會勾起對方的貪心,惹出些不必要的麻煩。林禽心中暗自記下了。


    三人各睡一處,扶雨若玡的房間是最好的,原本是主人家自己住的,被邢昊天好說歹說給要了過來,林禽則在一間偏房住下,雖然平時主人家很少住,房頂有些破漏,但是好歹能住人,邢昊天就比較慘了,直接睡進了柴房,旁邊就是臭氣熏天的茅坑和豬圈。


    當然,這是扶雨若玡安排的,邢昊天就算不滿也沒有資格抗議,隻是不懂,為什麽這個道法沒有自己好,作詩沒有自己妙,甚至長得也沒有自己帥的病秧子怎麽老是被若玡另眼相看。


    後來,邢昊天枕著柴禾總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和若玡什麽關係?他和若玡什麽關係?若玡對他好一點還不是看在他是外人?和外人打交道,多少要給點麵子,不想讓別人覺得“我們”失了禮數,更不能讓別人背後數落。


    若玡果然是親疏有別啊,她一番良苦用心,我又怎麽這麽不懂事還差點冤枉了她?該死,該死真該死!若玡果然還是對我最好!


    一念至此,邢昊天豁然開朗,在臭不可聞的柴房中倒頭大睡,順便還和一牆之隔的幾頭母豬比了比鼾聲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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