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罷,就算你欠我一個人情。”扶雨若玡道:“現在是你該還情的時候了。”


    “若玡仙子但有吩咐,我唐勳在所不辭。”


    扶雨若玡看著唐勳,唐勳的麵容真誠,不像在敷衍。


    “我要你保一個人。”


    “誰。”


    “林禽。”


    “為什麽是我。”


    “以後你就會明白了。”扶雨若玡道,“我會找另外一個人跟著你們,他叫邢昊天,是戰神刑天的傳人。”


    “刑天後人?”唐勳微笑道:“我聽過他的名字,聽說前不久他才剛剛大鬧了血瑤池,把龍虎山張老道的胡子都氣歪了。他是一個有趣的人。”


    “那我什麽時候動身?”唐勳問道,“越快越好?”


    “不行,現在林禽是天子殿中的眾矢之的,一旦他離開,整個天子殿就會分崩離析,再說了,以榮奎的性格,他怎麽可能料想不到林禽會偷偷地下山,他既然肯大大方方的放林禽上山,就一定在山下布下了天羅地網。你們就算是下山,也隻是自投羅網。”


    “還是仙子想的周到。”唐勳道:“但是我們下山之後,去哪兒呢?”


    “能去哪,就去哪,天下之大,總歸是有你們的容身之地。還有,如果實在走投無路了,可以去投奔紅手絹的人,他們會給你們最大的幫助。”


    唐勳心中苦笑了一聲,道:“我明白了,到時候我會揭下麵具。”


    “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林禽已經有了紅手絹。”


    唐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不由得笑了:“原來是這樣。”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唐勳想了想道:“我隻保他一年,一年之後,我跟他便再無瓜葛。”


    “可以。”扶雨若玡點了點頭。


    “那若玡仙子,你有什麽打算。”


    “林禽是我帶上山的,榮奎也是我引上山的,我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應該給天子殿的所有人一個交代。。”扶雨若玡看著唐勳,道:“你剛才也不是說了嗎,總要天下道門中人知道,我天子殿還有那麽一兩個不怕死的硬骨頭。”


    唐勳臉上露出了擔憂的神情:“可是仙子你……”


    “我的事情,我自己心中有數,你隻需要記得今天你對我的承諾。替我照顧好林禽。”


    唐勳正色道:“萬死不辭。”


    “一切拜托了。”扶雨若玡轉頭對著佐求闕道:“恩師,您還有什麽交代的嗎?”


    佐求闕閉上了眼睛,一語不發。


    唐勳對著佐求闕微微躬身,轉身便要離開這裏,這三個人的一次碰麵,寥寥數語,便將天子殿未來幾天的興亡左右,同時也將林禽未來的命運交付,更是彼此之間立下了君子般的性命相托。


    同時,也將左右未來不久,道門中的風起雲湧。


    唐勳緩緩地戴上了麵具,慢慢地離開這間小屋,忽然間,扶雨若玡叫住了他。


    唐勳扭頭,問道:“仙子還有什麽未了之事需要交代?”


    “我隻是偶然間有一個奇怪的問題。”扶雨若玡道:“我一直想知道,你和蘇念北,到底誰才是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唐勳啞然失笑道:“仙子說笑了。”說完,揚長而去。


    林禽終於看到了扶雨若玡的身影,但是此時,他整個人已經癱軟在地上,連一個手指頭都差不多動不了了。


    他已經連續練斷了十根木棍,但是還是未能領悟佐求闕那套打神鞭的真正要領。


    天已經漸漸地黑了下來,扶雨若玡看著坐在地上的林禽一眼,道:“還能動麽?如果還能動的話,跟我進來。”


    林禽拖著沉重的腳步,跟著扶雨若玡走進了屋中。


    “坐。”扶雨若玡坐了下來,到了壺中的涼茶,遞到了林禽的身邊。


    林禽一飲而盡,擦了擦嘴角。


    “天下道法原本就沒有速成之法,你若是急功近利,怕是要栽大跟頭。”


    “急功近利?”林禽苦笑了一聲,“我還有時間嗎?”


    “你怕嗎?”扶雨若玡忽然問道。


    “怕,我當然怕,我說不怕恐怕連你也不信吧?”林禽道:“告訴我,榮奎什麽時候會上山?”


    “後天。”扶雨若玡絲毫不隱瞞地道。


    “後天?”林禽自顧自地笑了笑道:“看來我還有兩天好活。”


    “我不會把你交給榮奎。”扶雨若玡斷聲道,“隻要我在?”


    “你?”林禽搖了搖頭道:“仙子,我知道你對我好,但是我不想你因為我,把整個天子殿拉下水,我林禽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命賤如狗,不值得仙子你對我這樣。仙子的心意,林禽心領了,但是這份恩情,林禽隻怕要下輩子才能償還了。”


    “我說了,我不會把你交給榮奎的,你聽不懂我的話嗎?”扶雨若玡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慍怒。


    “我知道,但是天子殿呢?榮奎手下有五六萬人,而且還有長槍大炮,天子殿上下加起來也不過就是三五百人,拿什麽跟榮奎去打,我不希望任何一個無辜的人為我林禽而死。”林禽的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情,“如果不是我,寨子中的人都不會死,朱桑,阿公他們現在一定都還會活的好好的,都是因為我,我就是一個災星,我已經連累了寨子裏所有人了,我不想在因為我,這幾百個人白白的丟了性命。”


    “不行。”扶雨若玡加重了語氣。


    “讓我下山,去見榮奎。”林禽直視扶雨若玡,這是林禽認識她以來,第一次好不客氣的反駁扶雨若玡。


    “我說過,我會想辦法的,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有什麽事情,明天再說。”


    “明天?”林禽心中已經有如一片死灰,“明天,明天過了就是後天,後天……後天到了,整個天子殿都會血流成河,就像那天的那個寨子一樣……”林禽說到了這裏,腦海中浮現出那天整個村子化作一片血海的景象,對於那一天,林禽刻骨銘心。


    “仙子,我不會讓數百個素昧平生的人為我白白送死,他們說的不錯,我林禽就不該來天子殿!”


    說完,林禽緩緩地走了出去,身後傳來扶雨若玡驚怒的聲音:“你去哪裏?”


    林禽不搭話,腳下走得更堅定了,他終於明白了,所有的美好願望,一旦遇到了現實,就會打的粉碎。在榮奎麵前自己不過隻是一隻隨便可以掐死的螞蟻罷了,什麽報仇,什麽修道,林禽已經欠了族中的族人們很多了,而這個世界裏的人,他不想再欠任何人了。


    前麵一人迎著林禽慢慢的走了過來,看著林禽,臉上露出了一個笑意。


    林禽也看到了他,那個長相平平,卻躋身天子殿核心的那個少年。


    唐勳自然是已經戴上了麵具,這張麵具不知道是何種質地的東西製成,居然似乎已經和唐勳的臉皮融為了一體,連每一個表情都能夠反應的十分到位。


    “此路不通。”唐勳微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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