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終於,不知道從哪裏傳來巨大的聲響,整座天子殿似乎地震了一般,每一塊磚每一片瓦每一座山每一方石都在顫抖,過了好久,才慢慢地恢複了平靜。


    冷,深入骨髓的冷,所有人都冷得開始牙關打顫,就如同瞬間墜入冰窖之中,掌刀人的手一放一收,那把月德刀飛快地回到他的手中,他毫不猶豫的,把這把刀向著扶雨若玡砍去。


    “不要!”林禽想上前為扶雨若玡擋刀,但是掌刀人蓄勢待發的一刀,速度又豈是林禽能夠跟得上的,此時的掌刀人心中隻有一個念想,無論扶雨若玡說的是真是假,這個女人都留不得,隻有先殺了她,再去想其他的辦法。


    刀,就臨在扶雨若玡的額前,隻差那麽一公分,扶雨若玡額前的幾片碎發飄落,掌刀人卻發現自己的手如同被人點穴了一樣,根本再也無法動彈半分。等他反應過來,刀身之上居然冒起了一陣白氣,那白氣瞬間凝結,順著刀身直接蔓延到手臂之上。


    掌刀人沒有猶豫,迅速將另外一隻手搓掌為刀,對著自己握刀的手猛地砍下,哐當一聲,月德刀掉落在地上,隨著月德刀掉落在地上的,還有掌刀人砍下來的自己的手臂,那曾經剛健有力的臂膀剛一觸地,便摔得四分五裂,掌刀人的眼中閃過惶恐至極的光芒,不顧一切向著山門的方向飛奔而去,根本顧及不了同行人的生或死。


    這是他出道多年以來,第一次如此狼狽,但是此時的掌刀人,什麽都顧不上了,他的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逃出生天。榮奎等人冷得瑟瑟發抖,看見掌刀人自斷一臂,皆明白大勢已去,忙不迭跟在掌刀人的身後,奪命而逃,什麽林禽,什麽殃神,在死神麵前,都再也顧不上了。


    掌刀人對著山門猛地撞去,讓他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這山門居然輕鬆被他撞開了,掌刀人還沒有來得及露出歡喜的表情,整個人因為失重,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等他起身的時候,不僅他愣住了,連跟在他身後的榮奎等人,也如泥塑木雕一般,僵立在當場,驚恐萬分又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撞開的山門外,是一望無際的冰雪曠野,抬頭看不到天,舉目望不到邊際,而在這冰雪曠野中,沒有一片雪花落下,有的,隻有高聳著的,數之不盡的冰雪巨人,這些龐然大物神態各異,像極了被扶雨若玡召喚出來的六甲神將。


    嘩,被掌刀人撞開的山門轟然倒塌,整個天地的異象,悲壯地呈現在林禽等人的麵前。


    “這……這是哪裏?”掌刀人聲音發顫,不知道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看著眼前的這方天地,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這,將可能是扶雨若玡為他精心準備的墳墓,劇痛從他的斷臂處傳來,若不是自己剛才當機立斷,砍下一臂,隻怕現在自己整個身子都被冰雪吞噬,成為一具沒有呼吸的雪人。


    “先生……先生我們怎麽辦?”身後傳來榮奎絕望的聲音。


    “怎麽辦?”掌刀人咬牙切齒地道,“今天就算是死,老夫也要拉一個人來墊背!”說完,掌刀人獨臂一招,隻見那月德刀從地上飛到他的掌心之內,掌刀人再次回身,而這次刺殺的目標,是林禽!


    唐勳早有準備,一下擋在了林禽的身前,在場所有人的生死都與他無關,他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保護好林禽,履行自己的一年之約。


    刀至身至,掌刀人不愧是道門中用刀的行家,即便是在如此絕境之中,刀法依然如電,月德刀帶著他膨脹的恨意,衝天而來,對著林禽便要斬下。唐勳上前一步,雖然他知道,自己和掌刀人的差距就如雲泥之別,但此時的掌刀人,已經斷了一臂,加上心境浮躁,自己絕對有可能擋下他來勢洶洶的這一刀。


    刀,與唐勳錯身而過,唐勳心中一沉,暗道一聲“糟糕”,再回首想阻止掌刀人,已經來不及了,可是,掌刀人居然連林禽都錯過了,原來,他隻是在虛張聲勢,他要殺的對象根本不是林禽!


    而是?


    依然是扶雨若玡!


    月德刀身,白霧再起,掌刀人冷哼一聲,一個翻身,居然反到了扶雨若玡的身後,手中的月德刀毫不猶豫地擲向扶雨若玡的後背!


    瞬間,白霧漫過了掌刀人的月德刀,傳到了掌刀人的指尖,這一次,掌刀人再也無法自斷手臂。


    他屏住了呼吸,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月德刀刺向扶雨若玡的方向。


    就在這個瞬間,掌刀人幸存的一隻手凝結成冰,然後是身子……雙腳……喉間……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沒有任何求生的動作,隻是那雙露在外麵的眼睛,就像一雙鉤子一樣,死死都盯著扶雨若玡。


    呲……


    月德刀在靠近扶雨若玡衣背處停了下來,然後緩緩地掉落在地,那刀尖不過堪堪勾住了扶雨若玡的衣服,劃破扶雨若玡後背的衣服,露出了欺霜賽雪般的後背。


    掌刀人看見了,扶雨若玡潔白如雪的脊背,晶瑩剔透,看見了,在扶雨若玡身後隱藏著薄如蟬翼的肌膚下麵那一根根血管,這些血管一根根,一道道,連成了一片印跡,印跡匯集,是一隻振翅欲飛的鳳凰!


    “哈哈哈……果然……”掌刀人猖狂大笑起來,他的眼中露出了狂喜神情,是否忘記了自己很快就要死了,大聲吼道,“妖……”


    話音未落,冰雪已經封住了他的嘴,他的眼,他的頭,他徹底成為了一尊再也無法開口的冰雕。


    撲通撲通撲通,榮奎一行人全部跪在了地上,顫抖著聲音道,“仙子饒命,仙子饒命!”


    “拿起刀。”扶雨若玡忽然開口道。


    林禽回頭,扶雨若玡正望向自己這邊,很明顯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林禽衝了上去,拾起了月德刀。


    然後向著榮奎地方向走去。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榮奎的聲音顫抖著,他開始不住地往後退,可是腳下就像生了根一般,根本無法抬起半分,不僅是他,禺歌寒和他手下的那些副官一樣,都跪在地上,抬不起身來。


    林禽的目光首先鎖定的,是眼神一直閃躲著、不敢看自己的禺歌寒。


    “都,都是他的主意,跟我沒有關係!”榮奎指著禺歌寒大聲辯解道,“禺歌寒,你私自帶兵屠殺平民,這件事我本來打算過幾天再給你算賬,看來現在沒有必要了,你的仇家來找你算賬了,這都是你的主意,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林禽提著刀,走向禺歌寒,榮奎大聲道:“對,林少俠,殺了他,他才是罪魁禍首,等我出去了,一定把當天行凶的人一個不少全部交給你,任由你發落!”


    禺歌寒看了榮奎一眼,居然沒有辯解,相反,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弄的笑,林禽越走越近了。


    “等會。”禺歌寒看著舉著刀的林禽,忽然道。


    林禽的眼神冷如冰,他也想知道自己這個最大的仇人之一,在死前會說些什麽求饒的話,雖然林禽不會放過他,但是,他還是想聽。


    禺歌寒抬起頭,和林禽四目相對,道:“等等,先別殺我,我還有一個秘密告訴你……”


    林禽越走越近,刀已經舉在了禺歌寒的頭頂三寸。


    “那天晚上……”禺歌寒用舌頭舔了一下嘴唇,笑著道,“那天晚上,我上,。過你老婆,還是個處呢……哈哈哈……”


    唰,一道白光閃過,禺歌寒的腦袋滾落在地上,林禽用刀支著地,大口大口地喘氣,淚水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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