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副官微微一笑,雖然林禽說的沒錯,如果盧小佳在自己的手上出了任何意外,自己這輩子也算是到頭了,他心中焦躁,但是在臉上卻絲毫不表露出來,冷冷道:“小子,我看你也是一個明白人,你如果對盧少帥有絲毫不利,那麽天下之大也在沒有你的容身之所,但是如果你能夠放了盧少帥的話,就是我們的朋友了,你應該明白,盧大帥的朋友,這意味著什麽,在整個上海灘,盧大帥這三個字可是真金白銀,可以當錢使的。”


    林禽微微一笑,道:“可惜我這個人天生命賤,使不了銀子。”


    方副官慍怒道:“小子,出風頭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禽的刀絲毫沒有放鬆的意思,方副官也是一個人精,他看得出來,林禽雖然表麵山鎮定,但是內心細膩到了極點,年紀輕輕,是一個難纏的人物,但是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自己明明已經派人給各門各派打過招呼了,絕對不會有人敢來顧家助拳,而這小子如果是顧家的人的話,肯定早已經嶄露頭角了,可是自己所得到的情報,卻沒有這麽一號人物?方副官一邊和林禽周旋,一邊腦海中飛快的思索,這個少年,到底是何來曆。


    方副官冷靜了一下道:“好吧,小子,人生在世無非為錢為名,你寧可得罪盧大帥也要出手,目的不僅僅是幫助費家這麽簡單吧?說,你要什麽。”


    “退兵。”林禽輕聲道。


    “好。依你。”方副官一揮手,屬下訓練有素的士兵立刻集合列陣,開始徐徐地有序後退,隻留下不到百人留在原地,方副官冷冷道:“現在你可以放了我家少帥了嗎?”


    盧小佳整張臉都變了,在林禽刀鋒的威脅下,一聲不敢吭,腦子早就已經亂成了一團漿糊了,但是方副官不同,盧小佳可以肆意妄為,是因為他有個權傾天下的老子,但是方副官卻是從最底層一步一步爬上來的,能從千軍萬馬中摸爬滾打到現在這個地步,得到盧小佳的信任,絕不是好對付的人。


    “爽快!”林禽沒想到方副官居然做事如此果斷幹脆,不由得讚了一聲。方副官麵色陰沉,道:“小子,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退兵了,現在,你可以放過我家少帥了嗎?”


    “不急。”林禽慢條斯理地道,“我還要請少帥回費家喝兩杯,方副官如果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同去。”


    方副官不由得恨得牙根癢癢,但是盧小佳的命現在捏在林禽的手裏,他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資格,但是他相信,費家不敢傷害盧小佳,想了想,阻止了過來勸阻他的手下,點頭道:“好,我跟你去,但是如果你敢耍花招的話,少帥隻要少一根頭發,你包括費家上下所有人,都要陪葬!”


    “還有,叫你手下的那些神槍手們都放下槍,我膽子小,經不住嚇。”


    方副官舉手,頓時手下的傳令官揮動手中旗幟傳遞旗語,方副官看著林禽,道:“現在,你可以滿意了吧?”


    林禽依然不敢掉以輕心,壓著盧小佳返回費宅,而方副官也連忙跟上,直到進了屋,費家弟子連忙把大門緊鎖,林禽這才鬆開了盧小佳。


    “你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暗算我!”盧小佳被林禽一鬆手,頓時由病貓變成了猛虎,大聲斥責道。


    林禽懶得理他,退到了一邊,跟著進來的費萬劫連忙走了過來,口中直稱死罪,道:“盧少帥不要怪我,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老朽實在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還請少帥海涵。”


    “你們以為把我捉了,就可以威脅我爹呢?告訴你們,你們最好馬上放了我,我們還有的商量,否則……”盧小佳雖然飛揚跋扈,但是也不傻,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生怕惹怒了旁邊的林禽。


    而方副官則死死地盯著林禽,他對費家上下所有人的心思都猜得明白,但是卻始終沒有辦法看透這個如同忽然從天上掉下來一般的這個神秘少年。


    “是,是,是,我這就去請盧少帥進屋慢慢地商量。”費萬劫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恭恭敬敬地請盧少帥進屋,盧小佳哼了一聲,領著方副官進屋,費萬劫見盧少帥沒有撒潑耍賴,心中竊喜,歡天喜地地跟在盧少帥的身後進屋去了。


    林禽冷眼旁觀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費萬劫確實也沒有做錯,為了費家上下性命忍辱負重,確實是有擔當的家長,但是——作為道門中的一派豪雄,對於一個年紀比自己小了幾輪的少年如此卑顏屈膝,總是有些丟了自己的體麵,還有——費佐順的屍首還在外麵,而費萬劫似乎已經忘了這個為了費家獻出性命的少年誌士。


    好在費萬年對著身邊的子弟使了一個眼色,幾個親近的弟子才出門,去收斂費佐順的屍首,費萬年跟著進去了,幾個費家的“萬”字輩的長者也跟著進去了。


    “小子,多謝了,以後有空請你喝酒。”忽然間林禽的身邊走過一人,匆匆的在林禽的耳邊嘀咕了一句,對著林禽笑了笑,快步走開了。


    是費萬喜。林禽心中得到了些許安慰。


    林禽原本想著也進屋看看,但是想必不會出什麽大亂子,費家的人自然會有聰明人去處理這件事,自己沒有必要再出風頭。便百無聊賴的在費家閑逛,現在費家上下心情都緊張地關注著在屋中的談判,因此沒有人注意林禽的存在,林禽信步走到了後院,在一片荷花池邊做了下來,怔怔的發呆。


    自己這次對費家算是有了救命之恩了,費家無論如何也會把自己收為弟子吧……林禽心中默默地道,但是今天看了費萬劫的表現,心中又有些犯嘀咕,難道,自己真的有必要拜入費家為徒嗎?


    自己隻學製符之術,並不與費家產生任何感情,自己學成之後,也並不受費家的牽製,隻需要日後幫助費家完成三件大事即可。


    這樣自己學的心安理得,而費家也不會虧。


    林禽心中默默地想著,忽然身後傳來了腳步聲,林禽知道此時能來的,肯定是費家的人連忙起身就要見禮。而身後的聲音已經響起:“你就是靳少俠?”


    林禽回頭,看見一個少女看著自己,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一頭如墨的長發散在身後,穿著一身齊領淡藍色長袍,配著一件黑色的長裙,小指上還戴了一個沒有任何修飾的銀戒,離著林禽不到十步的距離,站在那裏便不再向前,林禽的目光落在了她手中拿著的那本書上。微微頷首道:“費姑娘好。”


    少女秀眉微蹙,道:“你知道我姓費?”


    林禽心道,你的長相和費代墨有幾分相似,再加上出現在這裏,不姓費就出鬼了,林禽沒有心思和這個女子多攀談,禮貌的告了聲罪,就想要離開,倒是那個女子再次叫住了她。


    林禽麵帶微笑,道:“費姑娘有事嗎?”


    “沒什麽,就是有點好奇,剛才看你獨自一人走了過來,就想來看看你長得到底是什麽樣。”費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番,表情有些失望道:“靳少俠果然一表人才,我代表費家全體女眷多謝靳少俠援手。”


    林禽看著費姑娘手中拿著的書是一本針線本的《桃花扇》,隻知道這少女一定熱衷看折子戲,滿腦子才子佳人,所以見到自己相貌平平,所以才會失望。林禽自然也不會惱怒,林禽敷衍了幾句,才道:“那就不打擾費姑娘看書了。”說完轉身就走。


    費小姐幽怨地道:“現在費家都亂成一鍋粥了,我哪裏還有心思看書……可惜世間怎麽就沒有像侯方域那樣的男子……”


    費小姐最後一句聲音極小,可惜林禽自從六識恢複後,耳聰目明,聽得清清楚楚,心中暗笑道:讓你失望了,我就不耽誤你找你心中的濁世佳公子了。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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