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禽跟著費家的小童子走到了後院,小童子將他帶到了一個陳設雅致的房間,便離開了,林禽在房中走了走,這間客房雖然不大,但是布置得極為雅致,白牆黑桌的普通布置,但是充滿了淡淡的檀木香味道,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的陽光,靠著牆邊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致的雕花裝飾的是不凡,但是並不顯眼,顯示出這間屋子主人極高的審美情趣,在角落裏麵,還放著一張七弦琴,滿屋子都是那麽清新閑適。


    林禽漫無目的的撩撥了一下琴弦,發出一聲清澈的聲音,彰顯出這張琴極好的質地。


    費家……會接納我這一個外人為徒弟嗎?


    林禽心中還是忐忑不安,如果費家商量的結果,是不願意收他,那麽林禽暫時也想不出有任何辦法。


    隻能聽天由命了,林禽心中煩躁,站起身來,走到窗欞旁邊,外麵正好是林禽剛開始路過的荷葉塘,在荷塘的正中線是一個靜雅的涼亭,而剛才和林禽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女子正坐在亭中,專心致誌地看著那本書。


    似乎那個女子感應到了什麽,目光向著林禽所在的方向瞟了過來,林禽躲閃不及,隻得遙遙地對著她點頭示意,那女子也報之以禮。然後收起了書本,婷婷起身,向著林禽所在的地方走了過來。


    林禽心中一陣莫名的緊張,暗叫了一聲:“該死”,但是對方既然已經發現了自己,自己躲閃也不時那麽一回事,隻得等到那女子走進了,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費姑娘。這麽巧。”


    “你……想加入我費家作為記名弟子?”費姑娘看著林禽好奇地道。


    林禽想不到這件事情傳的這麽快,連在後院中的女眷都知道了,不由得感到有些尷尬,點頭道:“若是能夠加入費家,成為費家的一名弟子,自然是我靳林的榮幸,隻是好像……”


    “大叔公是不可能答應你的。”沒等林禽說完,那個女子就率先否決了林禽,冷冷道,“我原本以為你是一個古道熱腸的少年英雄,原來你早就有盤算,是不是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跟那個姓盧的演的一場戲?目的就是讓你進入費家,偷學我費家的製符之術?”


    林禽不由得啞然失笑,這女子是不是看小說把腦子看壞了,盧小佳動用這麽大的陣仗,來來去去的數萬兵馬,從上海來到這裏,糧草軍資什麽的,絕對是常人難以想象的,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得到費家的信任?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我林禽的麵子可真的就通天了?


    但是,不對,林禽轉念一想,雖然這個女子這麽想確實異想天開,但是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如果費家真的把這個當成借口,那麽自己便是‘恩人’變成‘仇人’,費家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把自己逐出費家。


    不會。費家再怎麽說也是道門中鼎鼎有名的名門正派,做人做事不可能這麽下作。


    林禽笑著道:“費小姐可能是對我有些誤會,我靳林是誠心誠意地幫助費家來的,絕無半分私心。”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不信你小子來到我費家是巧合。”費姑娘冷冷道,“原本我還對你有一絲好感,現在看來,天下男人無非都是欺世盜名之輩,我勸你好自為之,不要機關算盡太聰明!”說完費小姐便轉身離開,邊走變歎息道,“世間男子皆是用心不良之人,像侯方域這樣的男子,估計也隻在書中才會出現吧……”


    林禽覺得又好氣又好笑,無奈搖頭。


    入夜時分,原本答應林禽的接風晚宴,似乎被費萬劫徹底的忘記了,隻有一個童兒給林禽送來了餐食,雖然看得出這餐食應該是有人吩咐過後廚,特意為林禽準備的,但是林禽此時哪裏來的心思吃飯,心中總是忐忑不安,為什麽,直到現在也沒有人來通知自己,連費家任何一個人,也不曾來探望自己,仿佛自己已經被費家人遺忘了一樣。


    雖然林禽心中不安,但是現在他唯一能夠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天漸漸地黑了下來,林禽還是沒有等來費家的人,正想著要不要去主動找費萬劫談談,但是想想還是作罷,這種事情,勉強不來的,如果費家真的拒絕自己,也是遵循祖訓,理所應當,林禽自然不會怪罪費家‘忘恩負義’,隻是自己這一年精修的計劃,可能就要重新來製定了,想起了自己和靳珮瑤的一年之約,林禽不由得有些心煩意亂起來。


    “咚咚咚咚……”忽然一連串的腳步聲在林禽的門外響起,林禽知道,有人過來了。果然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林禽連忙快步上去,為來人開門。


    來人居然是費萬劫。


    林禽頗感意外,道:“費家主,這麽晚了……”


    “進來再聊,進來再聊。”費萬劫笑著走了進去,四下看了看,笑著道:“靳少俠可還住的習慣?”


    林禽連忙點頭,道:“多謝費家主款待。”


    “應該的,應該的,靳少俠乃是我費家的大恩人,是老朽招待不周,讓靳少俠委屈了。”


    林禽和費萬劫客套了幾句,費萬劫終於進入了主題,道:“天下製符有四大門派,符籙三宗都是的製符之術,遠在我費家之上,如果靳少俠想學製符之術的話,拜在另外三家門下,應該都比我費家更合適,放心,老朽會親自為靳少俠寫推薦信,相信這三脈應該還賣老朽這點麵子。”


    林禽搖頭道:“符籙三宗確實是道門中最頂尖的製符門派,任何一門都有其精妙之處,但是在我看來,茅山太雜,閣皂山太呆,龍虎山太繁,並不適合我,所以我才想拜入費家……”


    費萬劫微微一愣,想不到林禽居然小小年紀還有如此的見地,含笑道:“看來靳少俠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居然對符籙三宗弊病一語中的。靳少俠少年英雄,有如此求學好進,實屬老朽平生所見的最為出色的少年英才,但是靳少俠已經拜入了羅浮山為徒,我若是再收你為徒,於理不合,也恐怕被羅浮山怪罪啊!”


    林禽連連道:“這點費家主請放心,我與周師隻有師徒之實,卻無師徒之名,他並不反對我帶藝投師,而且,在這之前我已經跟周師商量,對於投奔費家的事情,其實也是周師大力推薦的,隻是周師擔心費家不肯收留我。”


    “原來這樣啊……”費萬劫摸著下巴上的山羊胡須,陷入了沉思,好一會才道:“靳少俠是我費家的恩人,如果老朽再兜圈子,便顯得老朽不太實誠了,這樣吧,我就直言了,剛才我們費家上下的人一直都在開會,專門研究的也就是靳少俠的事情,但是……”費萬劫長歎一口氣,林禽從費萬劫的語氣和表情上也看出了不妙,臉色一變,啞聲道:“難道……費家不同意收我為徒嗎?”


    費萬劫看著林禽,重重的點了點頭,然後道:“這規矩是祖上定下來的,我費萬劫雖然是費家家主,但是也沒有更改組訓的權利,還望靳少俠體諒。”


    林禽的心中已經失望到了極點,連費萬劫說的什麽都有些聽不下去了,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當這話從費萬劫嘴裏親口說出來的時候,還是難受,低聲道:“難道……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點通融的餘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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