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險惡,沒想到看上去麵善心慈的費萬劫居然會是這樣一個心狠手辣之人,如果今天不是自己碰巧聽到了這段對話,怕是這條命就要徹底葬送在費家了。


    該怎麽辦?林禽心中忐忑到了極點,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走了之,但是如果自己不辭而別的話,自然是逃過一劫,但是肯定會讓費萬劫產生懷疑,追查下來,肯定會查到費左丁的身上,那麽以費萬劫的性格,連整個費家賠上也要救自己兒子一命,怕是根本就沒把費左丁當成真正地費家人。


    那麽費左丁肯定會被費萬劫和盧小佳拿來泄憤。


    而且,自己如果真的走了,就永遠學不到費家的符籙之術了,那自己這次豈不是功虧一簣了?如何甘心!


    不能走。


    林禽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好仔細地把前因後果梳理一遍,想著如何對付費萬劫和費萬年這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林禽一個人在房中待了兩個小時,雖然現在自己可能已經在費萬劫布好的圈套之中了,但是並非沒有勝算,因為自己已經掌握了費萬劫的陰謀和底牌,而如何將計就計,不僅不能讓費萬劫得逞,還必須讓費萬劫為自己的錯誤,複出慘重的代價。


    林禽終於推開了窗,看著窗外那已經開始凋零的荷葉池,他的目光第一次變得冰冷而堅定。


    傍晚時分,林禽找到了正在後院劈柴的費左丁,費左丁雖然是費家的子孫,但是由於資質太差了,被所有的同門師兄弟都看不起,因此在家中也承擔起了長工的角色,但是費左丁卻並不以為意。


    “啊,靳少俠。你怎麽來這裏了?”費左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憨笑著道,“這裏是下人才來的地方,你來這裏不合適吧。”


    林禽走了過去,笑著道:“有什麽不合適的,在整個費家我也就隻認識你這麽一個朋友,我在房中悶得慌,所以找你來聊聊,早上……”


    “噓!”費左丁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左右看了看,這柴房中除了一些雜役長工之外,費家的嫡傳弟子很少會來這裏,但是費左丁還是十分小心,低聲埋怨道:“不是說過了嗎?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要是讓大叔公知道我偷偷教你費家符籙之術,還不把我逐出費家?”


    林禽表情郝然,低聲道:“不好意思,早上你教我的那幾個符籙,我回去之後想了很久,還是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有時間可以教我嗎?”


    “等會,我把手上的活兒幹完。”費左丁低聲道,“千萬不要被人發現了。”


    林禽笑了笑,看著滿地地柴禾道:“你也是費家的子孫,為什麽別的弟子不用做這些粗笨的農活,你卻要做?”


    “沒辦法唄,誰叫我根骨差,不是修道的料子呢?大叔公說了,像我這麽笨的,費家一百年還不會出一個,我能留在費家就已經很滿足了。”說完,費左丁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看上去神情輕鬆,還真的沒有半點怨氣。


    “我幫你。”林禽接過費左丁手中的柴刀,費左丁有些不好意思道:“這怎麽行啊,你是我費家的恩人,我怎麽能讓你做這些事情,如果被大叔公知道了,肯定會罵死我的。”


    “我們是朋友,朋友之間不是應該互相幫助嗎?”


    “也對啊。”費左丁憨憨的撓頭,站在那裏一個勁的傻笑。


    林禽將一塊柴禾立好,腳下呈丁字步,將柴刀高高舉起,卻遲遲不肯劈下,費左丁笑著道:“你們羅浮山的弟子,肯定平時也是隻知道修道,不知道這些農活該怎麽做吧,其實啊,這砍柴和修道是有區別的,可別小瞧了,這力道對不對,可是決定你一天能不能砍萬這些柴禾的……”


    “喝!”林禽嘴裏輕輕地一哼聲,忽然間,手下如電,那柴刀在費左丁看不清楚的情況下,嗖的劈了下來,那截柴禾應聲而斷,從中劈開,成為兩截。


    費左丁笑著道:“幹嘛用這麽大力氣,要是每根柴都費這麽大的力氣的話,不會累死去?”


    “你先看看。”林禽拍了拍手,指著劈成從中而裂的兩截柴禾道,“看看我劈的跟你劈的有什麽不同嗎?”


    “有什麽不同,還不是根柴,難道你能從裏麵劈出金子?”


    林禽微笑不語,費左丁居然真的聽話,拿著林禽劈成兩截的柴禾,仔細端詳了一番,搖頭道:“跟我劈的沒什麽兩樣。”


    “你再摸下。”費左丁聽話的細細撫摸,還是沒有感覺任何異同,失望的搖頭,林禽不由得氣結,看來和“蠢人”說話,還是直來直去的好,林禽從費左丁手中接過了自己的砍得柴禾,又拿起了費左丁自己砍得柴禾,放在費左丁眼皮子底下道:“你看,我這截柴,是不是比你的要光滑。”


    費左丁這個還是看得出來的,點頭道是。林禽假裝好為人師地道:“所以說,其實劈柴和修道是一個道理,隻要你有心修道,萬事萬物皆可入道。”


    這句話,原本是唐勳告訴林禽的,曾經讓林禽想了很久,但是由林禽告訴費左丁,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費左丁疑惑道:“劈柴就是劈柴,修道就是修道,這有什麽關係。”


    林禽無奈搖頭,道:“如果你能劈出跟我這根一模一樣的切麵出來,我給你磕三個響頭。”


    費左丁驚喜道:“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能反悔啊。”說完費左丁拿起了手中的刀,唰唰唰地將幾段柴禾砍去下去,可是拿起來一看,無論是那一節,切麵都有不少毛刺,根本做不到如林禽這樣,如刀切豆腐般光滑。


    “我就不信了。”費左丁倔強地道,說完,刷刷刷的連連砍下,一連劈了幾十段,可是拿出來細細端詳,依然沒有一塊如林禽這一刀來得漂亮。


    林禽一言不發地看著費左丁,他知道費左丁的道行,是永遠無法劈出剛才自己這一刀的,雖然剛才自己看上去隻是普普通通的一刀,但是他的刀法,乃是傳自於用刀大家唐勳,其中還雜糅了不少袪魔鬼文經文在其中,在用自己的先天道念驅策,若是將這一段切麵給任何一個用刀的行家去看,相信都會端詳很久,研究很久,可是偏偏這個費左丁哪裏懂得林禽這一刀的奧妙。


    費左丁累得氣喘籲籲,終於有些開竅了,問道:“你剛才那一刀,是不是用了什麽道法?”


    林禽這才點點頭。


    費左丁眼睛一亮,道:“你要教我?”


    林禽搖頭,費左丁臉上浮現出失望的表情,嘟囔道:“又不教我,又耍給看,你逗我玩呢!”


    林禽越發覺得費左丁這個頭腦簡單的人十分好玩,和他相處林禽覺得比跟費萬年這些老狐狸相處要簡單輕鬆了很多,不由得笑了。


    費左丁忽然道:“你是為了證明剛才你說的話,你說……說什麽來著……”費左丁想了想道,“嗯,你是說,這個砍柴和修道是一個道理……對不對?”


    林禽還是搖頭,強忍著笑。


    “那你幹嘛要砍這一刀,搞的我現在心癢癢的。”


    林禽一張臉憋的通紅,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的柴劈完了,我們現在可以走了。”


    “怎麽可能……”費左丁回頭,忽然間愣住了,看著滿地的已經劈好的柴,原來費左丁為了達到林禽那一刀的效果,一個勁地很劈,不知不覺,將今天所有的工作都完成了,而且時間是平時三分之一還不到。


    “好啊,小子,你敢耍我!”費左丁揚起了醋缽大的拳頭,就要像林禽砸來,林禽已經笑得直不起腰,上氣不接下氣地擺了擺手道:“好了,不玩了,找你真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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