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黑虎的身子不由自主顫了顫,聲音有些嘶啞,道:“您,您剛才不是說……隻是進來坐坐的啊?”


    “沒錯。”令狐不睦的臉上依然帶著笑容,可是現在的笑容,在從黑虎的眼中,就變得有些滲人了:“你跟他打,那是你們的事情,等你們打完了,鏢也就是我的了。”


    “為什麽……為什麽?”從黑虎還是想不明白。


    在旁冷眼旁觀的周繼齋冷冷道:“一條狗出門在外都知道不能隨便吃別人給的東西,你是傻啊,剛才他給你的東西裏麵有毒!”


    “啊!”從黑虎嚇得趕緊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把手伸進了自己的喉嚨裏不停地挖著,企圖將剛剛吞下去的那粒藥丸給挖出來,但是挖出來的隻是一些看上去讓人覺得惡心的口水。從黑虎麵色大變,忽然間一扭頭跪在了李宸的麵前,道:“師叔祖救我,師叔祖救我。”


    “不是鏢在人在,鏢亡人亡的嗎?這麽一下自己就慫了?”周繼齋憋不住的臭嘴開始冷嘲熱諷起來。


    李宸無動於衷,似乎眼前根本沒有這個晚輩。


    令狐不睦搖了搖頭道:“前輩有些過於謹慎了,我令狐世家雖然不算什麽大門大派,但是也不會做些令人不齒的小人行徑,從當家的義薄雲天,一諾千金,我令狐心中甚為佩服,怎麽會給他下毒……再說了,家父家教嚴謹,也從未教過晚輩下毒的手段。”


    聽到令狐不睦這麽說,從黑虎鬆了一口氣,算是緩了過來,令狐不睦接著道:“我隻不過是給從當家的吃了點我令狐家特質的催功丸而已,放心,這種藥丸我每天都吃。”


    從黑虎茫然道:“催功藥丸,那是什麽?”


    “嘿嘿嘿!”忽然間,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奇怪聲音在廳堂響起:“令狐家的人都是酒囊飯袋,根骨奇差,所以才會想出這些歪門邪道。”


    令狐不睦聽見有人辱罵自己的家族,也不動怒,微笑著點頭道:“不錯,我令狐不睦根骨自然是比不上李道兄和商道兄的,所以隻能勤能補拙,才堪堪能夠望見兩位兄長的項背。”


    “你別跟我說這些,別人不知道你令狐不睦是什麽貨色,我姓商的難道不知道嗎?”那個聲音又想起。


    商卻風!


    沒想到,新一屆的少年三大高手都聚在了這間小小的客棧中。林禽心中暗自道,看來飛虎鏢局壓的這趟鏢確實分量夠足,不僅僅能夠引得周繼齋這種老狐狸蠢蠢欲動,甚至連這少年三大高手都勾引出來了。


    看到這裏,林禽對這趟鏢倒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林禽掃了一下屋裏的人,卻不知道這個神秘的商卻風,人在何處。


    令狐不睦看著一臉無辜的從黑虎,耐心地解釋道:“從當家的,實不相瞞,我令狐不睦確實資質愚鈍,家父為了我費勁了心機,才煉製出這種催功藥丸,這種藥丸,無論你身受多重的傷,都能夠在短時間內痊愈,但是,家父為了督促在下練功,在這藥丸中也加入了一種奇怪的東西。一旦服下了這種藥丸,每日必須全力練功五個時辰以上,直至筋疲力竭,否則,這種藥丸就會勾動心中的精血,爆體而亡。家父這麽做也是為了防止我練功偷懶,才出此下策,我剛才看見從當家的身負重傷,一時情急,才命手下將藥丸給你服下,隻是要麻煩從當家的今天辛苦練功八個時辰了。”


    “這……這是真的麽?”從黑虎顫聲道。


    令狐不睦歎了口氣道:“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從當家要抓緊時間了。”


    “你!”從黑虎怒聲道,“你暗算我!”


    令狐不睦笑道:“從當家的,我要是你的話,現在就趕緊出門尋個地方練功,你的飛刀之術雖然精妙,但是卻遠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境界,我也算是助你一臂之力,將這套刀法練的更精純一點,從當家的不必感謝我。”


    從黑虎深吸一口氣,渾身一震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先把這趟鏢給奪回來!”


    “忘了!”令狐不睦一扶腦門道:“從當家的,服下了我家的這種催功藥丸,渾身氣血會翻湧,若是和人打鬥的話,即便是受了一點點小傷都有可能致命的。我要是從當家的,會知道怎麽做了。”


    “你!”從黑虎一指令狐不睦,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師叔祖李宸,睚眥俱裂。


    “你們,這些道門世家,沒有一個好東西!今天我從黑虎就算是死,也要討回我的鏢!”說完,從黑虎猛地一撕,將自己身上的黑衣撕碎,露出一身多年打熬的腱子肉,在腰間還綁著數十把匕首,可是渾身皮膚血紅一片,根根血管暴起,從黑虎臉色一變,脫口道:“怎麽會這樣!”


    令狐不睦做了一個“我已經說了,可是你不聽勸”的表情,攤了攤手,坐了下來,將杯中的美酒一飲而盡。


    “老匹夫,還我鏢來!”從黑虎為了奪回被劫走的鏢,已經將生死置諸度外,哪怕是死,他也要奪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忽然間林禽心中一動,對於這個粗莽,但是耿直的漢子不由得心生憐憫,道:“過來一下,從當家的。”


    “有事?”從黑虎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豪勇之態又像泄氣的皮球一樣漏氣了,林禽對著他招了招手,道:“從當家的,過來一下,我給你號號脈。”


    “你……你能解毒?”從黑虎愣了愣道。


    “從當家的,我說了,給你吃下的是促你練功的補藥,不是毒藥。切勿誤會。”令狐不睦語氣稍重了點,言語中有些不悅。


    “把手伸出來給我。”林禽道,從黑虎乖乖地把手遞了過去,這個三大五粗的漢子,好歹也是在江西一代有頭有臉的江湖名士,誰曾料想,現在卻被三大少年高手外加一個林禽如陀螺一般地抽來抽去。


    林禽探出了兩個手指,在從黑虎的手腕上一號,忽然間兩根手指微微動了,仿佛在從黑虎的手腕處畫出了一個精妙的曲線。


    令狐不睦臉上的微笑消失了,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著林禽的那隻微微動著的手,眼中的精芒一閃而沒。


    而李宸那雙始終半閉的眼睛也睜開了,和令狐不睦一樣,看著林禽的手,不敢遺漏半個細節。


    甚至連在大梁上的老鬼和老妖,也停止了蕩秋千,四隻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林禽的手。


    林禽這隻手,仿佛有某種魔力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從黑虎的手腕處,居然出現了一個宛如筆畫的黑色符咒,然後金光一閃,融入了從黑虎的皮膚之中。


    “好了。”林禽含笑,鬆開了從黑虎的手,從黑虎一頭霧水,伸長了脖子,問道:“這……這就好了。”


    “明明剛剛什麽都沒做啊。”


    “啪,啪,啪!”令狐不睦情不自禁地鼓掌,道,“歎為觀止,漂亮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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