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呢?」雪晴迎視她,她不能弱了氣勢,一堆下人都在看著。


    「我記得爺剛才讓我好好歇歇,既然不能進,好吧,小米、大牛,你們幫我轉告爺一聲,說我到『有朋自遠方來』歇息。」話丟下,淺淺轉頭往外走。


    小米心急,衝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姊姊,不行啦。」


    這是更清楚、更明白的挑釁,雨晴想,爺的態度很清楚,就算想整治這個小賤人,也不該心急,這般敲鑼打鼓的,就算她被趕出去了,她們也得不了好處。


    雨晴連忙扯扯雪晴的衣袖,讓她適可而止。


    雪晴何嚐不知道不能把人趕出去,萬一爺追究怎麽辦?但眼下狀況……她丟不了這個臉啊,所有人都在看她,如果讓那小賤人占了上風,往後她拿什麽管家。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時,應該待在書房的楚默淵出現了。


    他走了一段路後又改變主意,京裏的事再急也沒有淺淺重要,聽以也往回走,沒想到剛門口,就聽見淺讀下那麽一句。


    沒出息,隻會在他麵前耍流氓,碰到別人就變成軟腳蝦。


    「這等奴才,膽敢冒犯主子,何必多費口舌,發賣了就得了。」楚默淵走到淺淺身邊,握起她的手,當著眾人再補一句,「我讓駱平把下人的賣身契送到你那裏,要執掌中饋的人,自己得先立起來,不能讓奴才欺負了。」


    爺指的奴才是她們?不對啊,她們是來當主子的,何況那個小賤人怎麽能執掌中饋?她什麽都不懂啊,老夫人也不會同意的……兩人被雷轟得六神無主,呆呆的說不出話來。


    楚默淵看也不看她們半眼,兩顆眼珠子、一顆心,裝的全都是淺淺。


    「你讓我主持中饋?」淺淺也嚇一大跳,不是還有周嬤嬤嗎?她才想著要怎麽幫周嬤嬤擬一套下人管理規則呢。


    「不然呢?讓那兩個沒腦袋的奴才管嗎?」


    淺淺嗬嗬笑著,對欸,是沒腦袋,才進門就給她難堪,有本事應該暗著來。


    「知道了,雨晴姑娘、雪晴姑娘待會把東西收拾收拾,我讓人把賣身契交給你們,一人再給十兩權充路資,好走不送。」


    楚默淵看著她的眼神既無奈又寵溺,他說:「還是太客氣了,沒有當家主母的氣勢,學學我怎麽做。」


    他還沒有示範怎麽做,雨晴、雪晴聽見「當家主母」四個字,血液立馬衝上腦袋,那個小賤人居然是當家主母?憑什麽,她有什麽資格?!


    楚默淵看也不看兩人一眼,隻對駱平說:「把人賣了,別讓爺再看見欺主的奴才。」駱平眉心微蹙,她們是侯府老夫人專程送過來的,賣掉沒事嗎?但心裏雖這麽想,對爺的話卻從沒打折扣的習慣。


    「來人,把人押下去。」駱平道。


    「是。」兩人應聲上前。


    雪晴、雨晴才要喊救命,就被狠掮了幾巴掌,臉腫得說不出話。


    對這幕,楚默淵視而不見,淺淺的小心肝卻一震一震的,古代主子果然……很猛!


    一路奔波、和文官吵架、指導廚子、修理仆婢……這天淺淺忙得夠嗆,可偏偏某個開了葷的男人食髓知味,那張床板又震動了一整個晚上。


    所以隔天淺淺抱著棉被打死要賴床。


    「真不想起?可我想帶你去秋叔的園子。」昨天回府前,他讓袁立融派人去遞過拜帖,秋叔應該已經煮酒相候。


    「哪個秋叔?」


    拉開棉被,她睡眼迷離地望著他,嬌憨的臉龐讓他忍不住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這一吻,本想淺嚐即止,但他控火的功力不佳,於是野火又燎了大草原。


    雙雙泡在大木桶裏,她沒睡,但他抽幹了她好不容易蓄積的力氣。


    趴在他胸口,她有氣無力抱怨,「我早晚會精盡人亡。」


    他嗬嗬大笑。「那是男人才會發生的事。」但是他沒這個困擾,他隻覺得神清氣爽,還可以再大戰三百回。


    「當你的女人太辛苦,這活兒我接不了,我們的友情到此為止吧。」


    掌心在她身上按摩,舒服得她發出呻吟。


    他答:「行,從現在起我們開始談愛情。」


    瞠目,她壓著他的胸膛往上看,對上他的眼,哇咧,又被撩了,他太有潛力,她早晚把他教成調情聖手。


    「這樣看我,我又想吻你了。」


    她連忙低頭,把臉埋回他胸口,她心知肚明,絕對不會隻是一個吻,肯定會有熊熊烈火般的後續發展。


    見她嚇成那樣,他親親她的額,低聲問:「今天還想不想出門?」


    「秋叔的園子很特別嗎?很厲害嗎?」


    「嗯,園子蓋在丘陵上,占地很廣,分成內外兩個部分,種了玫瑰、桂花、花椒、葡萄……哦,他還蓋了間大暖房,隻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他種不出來的。」


    「他是個農夫?」


    「不,他是個伯爺,很多年前他自京中消聲匿跡,沒人知道他竟跑到北遼買了一座小山,蓋起園林,進到圜子裏,你會以為自己回到京城。」


    小時候楚默淵曾經見過秋叔幾回,難以想象的是他會避居北遼,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許是生活裏少了煩擾,他的麵貌一如當年,絲毫不見衰老,四十幾歲的人,看起來不超過三十。


    「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跑到北遼定居。」


    「許是覺得傷心吧。」


    「為什麽?」


    「你跟他熟了再問他。怎樣,想不想去?」


    「去,怎麽能不去?非去不可!」要是繼續待在家裏,史上第一宗女子精盡人亡的事件將會發生。


    一路上,楚默淵告訴她,北遼變成遼州時他是怎麽與秋叔相遇,怎麽酒逢知己,兩人成為莫逆,這些日子,管理地方百姓的事很繁瑣,幸好有秋叔大力相挺,讓他事事順利。


    午時過後,他們進了秋靖山的園子。


    就如楚默淵所說,完完全全的燕式建築,連上前迎接的下人也說著燕語,即使他們眉眼深邃、五官立體,一看就是遼人。


    「老爺在靜風堂相候。」說完,仆人在前頭領路。


    但一路行來,淺淺的眼睛不夠看,越看眼睛睜得越大。


    天呐天呐天呐,他是怎麽辦到的?道路雨旁有十幾棵開滿花朵妁桂樹,要知道,桂花雖然生性強健,但栽培時必須保持濕潤,且以砂質土壤最佳,需要全日照,至少得半日照才


    能養得活,它喜溫暖、耐高溫,可是這裏冬天很冷啊,他怎麽能讓桂花活下來,又長得這樣好?


    「這、這是南邊的花!」淺淺驚歎連連。


    「老夫有個暖房,冬日時會將盆栽移入。」


    聲音傳來,楚默淵和淺淺同時轉頭,見一名男子朝他們走來,器宇軒昂,麵目和藹,頭戴逍遙巾,身穿皂布袍,手搖白羽扇,他渾身透著股書卷氣,一雙丹鳳眼散發著勾魂魅力。


    他朝兩人走近,目光在淺淺身上落定時表情一滯,從此視線再沒移開過,楚默淵微皺眉頭,下意識擋在淺淺麵前。


    淺淺所有心思全在開滿枝頭的桂花上,壓根沒注意到秋靖山的態度。


    「這花能摘嗎?」淺淺戳戳楚默淵的後背問。


    「可以。」楚默淵回答。


    糟蹋便糟蹋了吧,誰讓他用那種目光看淺淺,想把她吃了嗎?對不住,能吃的人隻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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